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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我想分辩,却不敢张口。
我偷看了一眼方怡玫,她脸色煞白,目光畏怯地盯着地面,额头已渗出汗珠。我发觉她的腿开始打战,身体已经要支持不住了。
第五部分气氛不对(2)
批判会持续了约两个小时才结束。这两个小时对我来说仿佛过了一年,那种心灵的煎熬真是无法言表。人们陆续散去,黄树山仍不甘心,对我俩硬邦邦甩了一句:“你们回去写检查,认识不深刻,大伙儿还要开会帮助你们。”然后,他一甩胳膊走了。
伙房只剩下我们俩,孤零零像被人遗弃的孤儿。方怡玫仍怔怔地站在那儿,我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说:“走吧,会结束了。”
她这才回过神,痛苦地望着我,相对无语。我将方怡玫送回她的宿舍,她一头扎到炕上失声痛哭,身体不停地抽搐。我发觉不对劲儿,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得发烫。“哎呀,你怎么啦?”我急得叫起来。
方怡玫眼睛闭着,嘴里嘟哝着,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看样子,高烧得很厉害。
我急忙冲出屋,跑向卫生所。可卫生所的门却锁着,不知卫生员到哪儿去了。
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多想,跑到连里的马号,黄树田正在喂马。我气喘吁吁地说,方怡玫正发高烧,求他用马车把方怡玫送到医院。
“咋整的?”黄树田问。
“黄队长开批判会,给斗的呗。”我说。
“他咋能这样?走!”黄树田说着套好马车,随我来到方怡玫的住处。
方怡玫仍神志不清,我将她抱上马车,拽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黄树田大鞭子一甩,马车疾驶起来。道路坑坑洼洼,颠得马车左右摇摆。我守在方怡玫身旁,生怕颠簸时碰伤。
终于到了农场卫生院。我和黄树田把方怡玫抬进了简陋的病房,值班医生马上为她输液。
值班医生问我们:“哪个营的?医疗费怎么结算?”
黄树田瓮声瓮气地说:“十营的,你先记上账,过后让会计跟你们一起算。”
医生便不再说什么。反正是公费医疗,由营里跟医院结账。
医生拿着量完的体温计看了看说:“都烧到四十度了,你们怎么才来?要再晚送来,烧出肺炎就麻烦了。”
我听了一惊,疾呼:“大夫,你可要救救她呀。”
医生说:“放心吧,我们会尽力而为的。但是,今晚得有个人留着看护。”
我说:“我留在这儿。”随即对黄树田说:“让你受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回去啥?这么晚了,俺就在这儿呆一宿吧。”
“明儿早上,黄队长要是出车,找不到你可咋办?”我望着他,怕他为我们受牵连。
“没事儿,黄树山跟俺是叔伯兄弟,他不会说啥的。”黄树田眨着那双雌雄眼瞅着我。平时,我看他的脸,总觉得不舒服,今天却觉得不那么丑陋。
我坐在板凳上,眼睛望着电镀金属架上挂着的输液瓶。一根黄色的胶皮管垂下来,药水在中间的玻璃管中以屋檐冰柱融化时的速度,不慌不忙地掉下一滴又一滴……
胶皮管连着方怡玫的手臂,她的手臂搁在床边上,五指无力地半张着,那么纤弱、苍白。方怡玫闭着眼睛,额头上盖着一块用凉水浸过的毛巾。黄树田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眼睛一直盯着输液瓶。
这一夜,换了三瓶,我和黄树田谁也没吱声,就这样静静守在病床前,坐了一夜。
清晨,方怡玫苏醒过来,脸上开始有了一些红润。她睁眼看看我,又看看黄树田,说:“我咋在这儿躺着?”
我说:“昨晚你发烧了,多亏黄大哥连夜用车拉到这儿,要不就耽误了。”
“哦,黄大哥,”方怡玫感激地冲着黄树田说,“谢谢您。”
“谢个啥,”黄树田说,“以后用个车啥的,尽管吱声。”
到了下午,方怡玫烧已退,可身体仍很虚弱。医生让她再观察一天,她执意要回去。医生只得开了药,叮嘱着,回去注意休息,按时吃药。
回到青年点,天已经漆黑了。黄树田赶车回了马号。
我送方怡玫回到宿舍帮她烧完炕。待方怡玫铺好褥子,洗漱完毕才离开。
我和方怡玫都没有交检查。表面上我装作满不在乎,可内心还是忐忑不安。这黄树山能就此罢休吗?
几天过去了,黄树山并没找我和方怡玫。他对方怡玫也不像以前那样恶狠狠,态度也和蔼了许多。这令我感到意外,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这天晚上,我悄悄来到方怡玫的住处。方怡玫见到我眼睛一亮。这一亮只是短暂的一瞬,随即又变得捉摸不定。那忧郁、苦涩的目光中夹杂着企盼、惊喜。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关切地问她最近怎么样。
她瞅着窗外,似乎有人从窗下走过。她披上棉袄,轻声说:“走,咱俩到外边走走。”
有话就在这儿说呗,我们又没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怕啥?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已向门口走去,只得跟她出来。
深秋的夜很凉,我只穿了一件秋衣,感觉有些冷。方怡玫似乎对这种天气早有准备,她披着棉袄,问我:“冷不?要不你披我的棉袄。”
我说:“不冷,习惯了。”
我们信步走到了青年点房后那片荒滩上。天上的月亮像个玉盘,发出洁白清冷的光。月光下,成片的红碱草在冷风中顽强伫立着,那一大片稠密的苇丛,顶着绽开的芦花,在夜风中摇曳,发出窸窣的声响。
来到苇丛边,我停住脚步,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确信不会有人来,便拽了她一下说:“咱俩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方怡玫为了保险起见领着我钻进了苇丛。往里走了一段,找了一块干爽的地方,我放倒了一些干枯的苇子厚厚地铺在地上,方怡玫把她的棉衣铺在苇子上,我俩紧紧依偎着坐在上面。方怡玫轻轻拉着我的手,她的手细长、柔软,尽管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可我仍觉得有一股暖意,通过这手传递到我的胸中。她望着我,那双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明眸清澈似水,如秋波涌动,充满柔情。
我从未体验过这异样的温情。在这片荒凉的盐碱滩上,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对我一片柔情,让我感到有些唐突,摸不清她的用意。这方怡玫今晚约我到这里干什么?
第五部分气氛不对(3)
“剑峰。”方怡玫轻柔地唤着我。从打料理完方母后事,她很少再叫我弟弟,我感觉我们的关系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怡玫。”我轻声回应着。此时,我也没有称呼她姐姐。在我的心中,她已不单单是令我尊重的姐姐。方母临终时的嘱托,让我有了一种责任。我自然地将她视为自己心中的恋人。尽管我们都没有表露,但我已感觉到她对我特殊的关爱。我们的关系已自然地进入到另一种需要更加亲密的程度。
“剑峰,我连累了你,让你……”方怡玫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怡玫,你这是啥话?”我说,“咱俩之间怎么能说连累呢?”
“你对我,对我家太好了,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啊。”
“谢啥?你对我不是也挺好的嘛。”
“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方怡玫睁大眼睛瞅着我。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反问她,“怎么,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愿意。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为我挨批判。”方怡玫眼中流露着抑郁,她的声音带着不安,“我不能让你为我牺牲了个人的前途。”
我说:“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不怕他们批判,我不在乎。我能有什么前途?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别人管得着吗?”
“可是……”方怡玫欲言又止,垂下了头。
“可是什么?”我急着问,“是不是那个黄皮子又找你什么麻烦了?”
方怡玫摇摇头,没有作声。
我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那谁又跟你说什么了?”
方怡玫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我说:“昨晚,崔红英找我谈了很久。她说:‘批判会上她带头发言,也是迫不得已,叫我别往心里去。她说,现在你父母都不在了,沈阳你也回不去了。不如在农村扎根,找个当地的老农。营里会立你为扎根典型,别人也不会再歧视你了。’”
“什么?崔红英咋突然提这事儿?”我不安地问,“她想让你跟谁?”
“她说,车老板黄树田人很老实,成分好,家里又没什么负担,跟他过日子不会受委屈的。”方怡玫说。
我问她:“这是谁的主意?”
她说:“是黄树山让她找我的,黄树田是他的叔伯兄弟,以后真的结了婚,黄树山会照应的。”
“什么?这个黄皮子,真阴损。”我气愤地说,“他整人还嫌不过瘾,要你嫁给那个丑八怪,他真是狼心狗肺。那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黄树田要真那么好,怎么到现在连对象都没有,你可千万别信他们的话呀!”
“唉,我当时心里真难受啊。”方怡玫叹了口气,“黄树田长得是丑,可心眼并不坏,那天不是他赶着马车送我到医院的吗?怎么说也比黄树山强多了。我虽感激他,可我对他没感情啊!你才是我的患难之交。说句心里话,我真想跟你在一起,但又不忍心连累你。我反正回不了城,你以后可咋办哪?我总不能让你陪我在这儿受一辈子气?”
“我愿意跟你在这守一辈子,我不怕受气,你可千万别答应他们的要求哇。”我瞅着她,“你咋回答崔红英的?你答应了吗?啊!”
方怡玫说:“当时崔红英苦口婆心地劝我,我能说什么呢?当时我的脑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