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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我知道怕也没有用,想躲是躲不过去了,我只能挺着。
邱玉明偷偷溜到我的背后,突然抱住我的腰。我正要掰他的手,杜金彪一记重拳咣地砸到我的额头,我只觉脑袋嗡嗡直响,眼冒金花。我使劲儿摇了下头,想清醒一下,胸口又被杜金彪重重地踹了一脚。杜金彪力量真大,我感觉身体像被十八磅的大锤砸上一样,砸得我胸闷气短。邱玉明借机抡开手掌,对着我的脸左右开弓,我身子摇摇晃晃,脸上流着鲜血,已顾不得擦。我用胳膊护住脸偷眼瞧准机会照着邱玉明的小腹猛劲儿一踹,这小子“啊呀”一声,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他手捂小肚子,疼得嗷嗷叫。
杜金彪更来劲儿了,他喊着:“你小子,他妈的不服咋的?还敢踹人。”上来又重重地给我几拳。我躲闪着,有两次他的拳头空击到墙上,砸掉了两块墙皮。他气得大叫:“你他妈的还敢躲。”又扬起腿向我踢来。
门忽然开了,达子和郑义平冲了进来,他们上前拽着杜金彪,杜金彪晃动肩膀使劲儿挣脱着又向我扑来。此时邱玉明已经爬起,他抓起墙角的一只桶锹把,冲上来抡起锹把向我的头上砸来。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金彪身上,那桶锹把正砸在我的后脑勺。我身子一晃扑通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睁开了眼睛,郑义平、谢元庭正站在我的眼前。“剑峰,你可醒了。”郑义平惊喜地呼唤着我。我感觉这儿不是在我的宿舍,揉揉眼睛问:“我这是在哪儿?”“在哪儿?你在我铺上啊。”谢元庭瞅着我说,他的脸本来就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黑了。
“我……我要回屋。”我吃力地抬起头,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我知道自己已是遍体鳞伤,我不愿自己的鲜血沾染了谢元庭的被褥。
“就你现在这样,能行吗?老老实实在这躺着吧。”谢元庭轻轻拍下我的肩膀,“等伤好了,再回屋吧。”
我感到头上、身上隐隐作痛,我痛苦地皱着眉。
郑义平说:“剑峰,干吗招惹他俩?你不想想,一个人能斗过他们俩人吗?”
我说:“大哥,邱玉明调戏方怡玫,我能看着不管吗?那我成什么人啦?”
门忽然开了,胡立仁晃晃地进来对我说:“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其实邱玉明那是演戏。你不上,杜金彪肯定也得管,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什么?”我吃惊地望着他。
第四部分久违而又熟悉的声响(3)
胡立仁忙朝我摆下手,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关严门,返回身走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们知道就行了,可别往外传呀。”
“有屁就快放吧,别像个地下工作者。”郑义平拍着他,“究竟咋回事?”
胡立仁说:“我在白剑峰的褥子上闭目躺着,听见杜金彪骂邱玉明:你真笨,这点事儿都办不了。邱玉明说:我照你说的做了,我本来以为是你冲上来,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白剑峰。这小子也太狠了,你怎么不出来帮我?杜金彪瞪着他说:哥们儿一出来不就露馅了吗?行了,这口气哥们儿替你出了。你别惹白剑峰了,哥们儿不能无缘无故揍他,省得说哥们儿又欺负新知青。”
“怪不得,我看见杜金彪钻进苇子里,让邱玉明上。”我说,“他这是——”
“咳,这不明摆着吗?”胡立仁晃了一下脑袋,“他要演出一场英雄救美人,没想到让你给搅了。要是我,也饶不了你。”
“杜金彪那么横,对一个女的还用得着这招吗?”我不解地问。
“杜金彪是‘棍’不假。他想要哪个女的就能得到,可唯独方怡玫不吃他这套,根本不跟他接触,不给他机会。你以为他想用这招啊?他这是迫不得已。这是他博得方怡玫芳心的最后一个手段。没想到这戏却演砸了。”胡立仁瞟了我一眼,“小白脸呀,你还嫩哪。要是我,决不干你这种傻事儿。”
郑义平说:“你是狐狸多狡猾,这事儿要让你碰上,方怡玫就遭殃了。”
“行了,山东棒子,我不跟你说了。”胡立仁瞅着郑义平,“我回那屋啦。哎,对了,我说的这些千万别对别人说,要不,让杜金彪知道了还不收拾我?”
胡立仁说完,摇晃着身子出去了。
“剑峰,还疼吗?”郑义平关切地问我。
我摇摇头,其实伤口还隐隐作痛,我强作笑容,说没事。
“当当当”,有人轻轻敲着门。郑义平道:“鬼狐狸,装什么文明,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女青年挎着旧书包走进来。
“我还以为狐狸敲门呢。”郑义平冲方怡玫笑着;“是看白剑峰吧。”
方怡玫“嗯”了一声,轻手轻脚来到我跟前。
“姐。”我脱口而出。
“什么?姐。”郑义平惊诧地看着我,又看看方怡玫。方怡玫脸一红。
“啊,你俩是干姐弟呀。”郑义平恍然大悟,说,“你俩先唠吧。谢元庭,咱俩出去溜达溜达。”然后拽着谢元庭一起走了出去。
“你怎么当他们的面叫我姐,”方怡玫嗔怪道,“这不是让大家都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怕啥,咱光明正大,青年点认干姐的多的是。”我不以为然地说。
“还是注意点好。”方怡玫看着我,“是我连累了你。”她轻轻抚摸我头上的伤口,“疼吗?这杜金彪、邱玉明对你也太狠毒了。”
“没事,”我说,“打几下更结实。”
方怡玫瞅着我,忧郁的大眼睛忽闪着,眼里渐渐潮湿了。她低下头,轻轻地抽泣起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地说:“姐,怎么又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姐心疼啊,你这是为了我,可是姐却帮不了你。我,我……”她手捂着脸哽咽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
“姐,你别这样。你这样,叫我也不好受啊。”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了。
方怡玫忍不住了,像个被人欺负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孩,趴在我盖的被子上呜呜哭起来。她的肩不住地抖动,让我看着心酸。
我不知怎么劝她,只是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很柔软,却有些凉。
她抬起头,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痕,从书包里边掏出一包黑面蛋糕,爱怜地看着我说:“你一定没吃东西吧,这蛋糕你吃了吧。”
“姐,我不饿,你吃吧。”我说。
“跟姐还客气?”她说,“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姐先走了。”她站起了身。
“再坐会儿吧。”我说。我真想让她多陪一会儿。
“想跟姐在一起是不?”方怡玫眼圈又红了,“有空姐再来看你。”她背上书包,一扭头出去了。
我又回到自己的宿舍躺在了自己的被垛上。邱玉明小眼睛斜愣着我。杜金彪却大大咧咧,对我说:“那两天咋不回屋睡,怕哥们儿吃了你?”
我转过身子头对着墙,心里仍是怨恨。
“哟,白剑峰在这儿躺着哪。”尚慕春刚推开门,就大声说道。
“咋啦?”她走到炕沿儿,歪着头瞧着我,“哎呀,头上咋有伤,谁打的?”
她冲着杜金彪说:“噢,怪不得连里哄哄说白剑峰让你给打了,我还不相信。你是不是对方怡玫有啥想法,拿白剑峰撒气?”
“你别瞎合计,根本不是那回事儿。”杜金彪说。
“不管咋的白剑峰也是我同学,以后不许你欺负他。”尚慕春声音虽有些严厉,但却听出有点撒娇的味道。她最近和杜金彪好上了才敢说。
“行了,行了,别磨磨叽叽的啦。”杜金彪说,“你找哥们儿有啥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来吗?”尚慕春说,“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杜金彪手搭着她的肩膀向外走去。
我头上的窗户正开着,他俩的说话声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
尚慕春说:“我快俩月没来例假,肯定是有了。”
杜金彪说:“谁知道你跟谁有的?”
“你还不相信我呀,除了你还能跟谁?”
“真的,就跟哥们儿一个人好?”
“你还没看出来呀?人家把什么都给你了。我可不像你,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你说谁呢?哥们儿惦记锅里的啥了?”
“你自己知道。”
“行了,别磨磨叽叽的啦,到医院做了得了。”
“那多疼啊,就怨你不注意。”
“你叫哥们儿咋注意?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可我害怕。”
“怕啥?做人流的又不止你一个。你要不做就留着。”
“你让我腆个大肚子在青年点晃,让别人寒碜我呀。”
“你到底做不做?”
“不做也不行啊,那你陪我去吧。”
“哥们儿陪你去,别人不就知道了吗?”
“那我也不能一个人走到大洼医院哪!”
“行了,哥们儿找大鹏,让他明天赶车送你去,这回行了吧。”
……
第四部分第二个寒假(1)
第十八章
太阳直射进屋,我本想继续睡下去,可阳光泻在我的脸上,就像谁拿着一个镜子在我眼前晃动。我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我下乡后放的第二个寒假。回家已经几天了,可我每天还是不到太阳照屁股是不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我就像几辈子没睡觉非要补回来似的。反正母亲早上吃完饭就上班,家里就剩我自己,再也听不到那刺耳的哨音,什么时候起床,完全由着自己。
屋里有些冷,我急忙穿上衣服。吃完早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