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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齐!恩格斯特兰德,你不能让这家伙站着吗?”
“长官,我病了,”麦肯齐呻吟着说,坐了起来,“我上岸休假时运气不好。”
“他的状况确实不好,长官。”恩格斯特兰德微微一笑说。
“好吧,那就另外找个人站这班岗。”
“可是,长官,全舰的水兵状况都非常糟糕。”恩格斯特兰德回答说。
“起来,麦肯齐!”威利大吼道。麦肯齐吃力地站了起来,发出极其痛苦的哼哼声。
“对了,就这样站着。”威利大步向舰艉走去。那个在舰艉站岗的哨兵,像狗似的拳成一团,在甲板上睡着了。“上帝啊,这是艘什么军舰呀。”威利自语道,狠狠地往这个哨兵的肋部踢了一脚。那哨兵蹦起来,抓起他的步枪,做了个立正的姿势。之后,他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威利。
“乖乖,我还以为肯定是马里克先生呢。”
“我是基思先生,”威利说,“你叫什么名字?”
“富勒。”
“好,富勒,如果我再看见你在哨位上睡觉,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听见了吗?”
“听见了,”富勒讨好地说,“请问,您是同卡莫迪先生一样从军事学院来的吗?”
“不。”
第二部分 “凯恩号”军舰舰长德•;弗里斯 (5)
威利回到后甲板。那个麦肯齐又在那堆救生衣上睡着了,而恩格斯特兰德则正坐在舱口吸烟。他看见威利就赶忙站了起来。
“对不起,长官。只是抽几口烟。”
“啊,上帝。”威利叫道。他已精疲力竭,怒火中烧,而且直想呕吐,“你还是舰上的一等军士呢。真该为美好的‘凯恩号’军舰三呼万岁。你听着,恩格斯特兰德,你可以坐下,躺下,或者倒地死掉,我都不管,但是你必须使这个横在这里的混蛋站着,直到下岗为止,否则我发誓一定把你报告上去。”
“起来,麦肯齐。”恩格斯特兰德说,语调中毫无气愤的味道。那水兵从救生衣上跳下来,走到船边上的栏杆那儿靠在上面,绷着脸瞪着眼睛。威利走到桌前,两手颤抖着打开那本《值勤军官指南》,等着瞧麦肯齐的下一步举动。不料那个水兵在原地站了十分钟,而且似乎发现站着一点都不困难。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您做得对,基思先生,”他毫无恨意地说,“我抽口烟行吗?”威利点头示可。那水兵递给他一盒幸福牌香烟,“你也来一支?”
“谢谢。”
麦肯齐替威利点上烟,为了搞定已经建立的友谊,他便开始给这位新认识的少尉讲他在新西兰的艳遇。威利在大学寝室里的深夜曾听过一些相当坦率的谈话,但麦肯齐的刻画入微却是他前所未闻的。起初,威利觉得很有意思,后来觉得恶心,再后来就一点都听不下去了,可似乎又没有办法终止那水兵滔滔不绝的唠叨。天色已经发白,地平线上已露出一线暗红。当亚当斯上尉揉着眼睛从军官起居舱的舱口里钻出来时,威利真是不胜感激。“一切还顺利吧,基思?累不累?”
“不累,长官。”
“咱们一起看看缆绳去。”
他与威利在“凯恩号”上走了一圈,不时地用脚踢踢将这艘军舰与相邻的驱逐舰绑在一起的马尼拉麻绳。“这根第三号缆绳需加个防擦器,这导缆器磨擦缆绳。告诉恩格斯特兰德。”
“好的,长官——亚当斯先生,老实说为了不使这几个哨兵和传令兵睡觉我可受了大罪了。”
亚当斯狡猾地嘿嘿一笑,接着脸一耷拉,正色说道:“那可就真严重了。”
“他们似乎并不这么想。”
亚当斯噘起嘴唇,停住脚点了一支烟,斜倚在救生索上说:“跟你实说了吧,基思,还有叫你头疼的事呢。这艘军舰从1942年3月就一直在前方执行任务,经历过许多战斗。舰上的士兵全成了亚洲佬。他们大概认为在珍珠港里还要在舰艉放哨简直是愚蠢。麻烦的是舰长也这么想。这是按港口主任的命令才派人站岗的。你不得不尽力去适应。”
“你们都参加过一些什么战斗,长官?”
“嘿,那可多了。袭击马绍尔群岛,珊瑚海——第一、第二次萨瓦尔岛战役,伦多瓦战役,蒙达战役——”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扫雷?”
“有谁听说过扫雷舰扫雷的吗?我们大部分时间是为亨德森机场的海军飞机运送航空汽油。从新西兰运鱼雷。那可是一种令人愉快的买卖,一触即发的鱼雷在甲板上乱滚,还不断受到敌机的扫射。运送士兵去解救瓜达尔岛上的海军陆战队,在太平洋各处护航。充当物资供应船,运兵船,护卫舰,邮轮,什么可恶的差使没干过?这就是‘凯恩号’军舰。所以,它如果有点状态欠佳,你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状态欠佳是客气的说法。”威利说。
亚当斯直了直身子,瞪了他一眼,将香烟扔进海里,向舰艉走去。这时扩音器里传来了水手长尖利的哨音,接着就听他喊:“全体人员起床,起床了。”亚当斯转过头命令道:“基思,你去检查舰艉水兵卧舱里是否都起床了。要确定他们全都不在睡袋里了。”
“是,一定,长官。”
威利心想自己以后说话必须小心。亚当斯与舰上的其他军官都在舰上呆得太久了,肯定对其状况的不堪与破旧早已熟视无睹了。他们甚至还可能为它感到骄傲呢。他发誓自己要与他们不同。他要为自己的前途奋斗,直至以某种方式脱离“凯恩号”军舰。他给自己定了六个月的期限。毕竟,有一位海军上将喜欢他。
通过一个小圆舱口与一个陡立的梯子就能走到舰艉水兵们的卧舱。威利将脸俯到舱口上往下面仔细看了看。里面黑暗得像个洞穴,那气味就像是又热又脏的健身房。威利从舱口下去,尽量用凶恶的声调大喊:“好哇!这里究竟是怎么遵守起床时间的?”
远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电灯亮了,显现出一层层影影绰绰睡满了人的床铺。“哎,哎,长官,”一个孤单的声音说,“我就是纠察长。我这就把他们都叫起来。我们不知怎么没听见起床哨,长官。大伙起床啦,快点!有个当官儿的在这儿呢!”
不多时几个赤条条的水兵从床上滚了下来,但是响应得既慢且少。纠察长打开中央的亮灯,走到一层层床前,摇啊,捅啊,央求啊,总算使大家都起了床。那些水兵像陵墓里的尸体一样堆在一起。威利对于目睹了他们的不幸而深感愧疚。舱里脏乱得像是鸡窝,烟头、纸片、衣物以及发霉的食物残渣到处都是。那种臭味使得他直恶心。
“快点。”他说,然后就匆忙爬上梯子逃了出去。
“后面的情况怎么样?”他回到后甲板时亚当斯问。朝阳耀辉,水手长的起床哨与扩音喇叭的喊话声,在修船坞的空气中回荡。赤着双脚的水兵们正在用水管冲刷甲板。
“他们正在起床。”威利说。
“好极了,”亚当斯语带嘲讽地点了点头,“你可以休息了。到下面去给自己要点鸡蛋和咖啡吧。”
“好的,长官。”威利解下腰上的枪带,臀部立即觉得轻松舒服了。
第二部分 “凯恩号”军舰舰长德•;弗里斯 (6)
军官起居舱里,军官们都已经在吃早饭了。威利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吃起了摆在他面前的早餐,不知道也不在意究竟吃的是什么。他只想填饱正在闹哄饥饿的肚子以便尽快回到弹药舱去,在那里面呆上一整天,什么烟不烟的都顾不得了。
“我跟你说,基思,”通讯官一边往面包圈上抹黄油一边对威利说,“昨天晚上我见到罗兰了。他说他今天晚半晌来看咱们。”
“太棒了。”威利说。
“可是,咱们的电函可堆积起来了,”基弗补充说,“早饭后译上一两个小时电函,你看怎样?”
“好的。”威利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极不乐意。
舰长德•;弗里斯从他那浓密的金色眉毛下抬眼看了他一下,“怎么了,基思?事情让你为难了,是么?”
“不,长官!”威利提高嗓门声明道,“我喜欢有点事干。”
“那就好。一名少尉有点雄心是应该的。”
一小时后,威利正用在军官起居舱的餐桌上铺开的译码机埋头苦干,眼前的字母突然模糊起来。整个起居舱前后晃动起来,随即又缓缓地旋转起来。他的头跌伏在他的两只手上,仿佛是睡着了,尽管马里克上尉就在他旁边朗读着官方的邮件。他彻底垮了。
他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之后是舰长的声音说:“好啊,好啊。到基思少尉睡午觉的时间了。”
他没敢抬头。
“舰长,”他听见马里克说,“那个弹药舱绝对不是个睡觉的地方。这孩子晕过去了。”
“港内是太热了点儿,但一出海就好了。见鬼,马里克,这小伙子在珍珠港足足干了四个月的临时工。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他应该已经睡足了,现在一个月不睡觉也不会有事的。”
舰长的口气既是蓄意讽刺又流露着他的残酷。这使威利义愤填膺。他德•;弗里斯有什么权利如此恶语伤人?德•;弗里斯就是使“凯恩号”变成这么脏乱的罪魁祸首,应该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他似乎是为了折磨这些少尉才保存着他的全部精力的。威利心里积累的怨愤、烦恼和憎恶此刻凝成了一股对德•;弗里斯的仇恨。军舰的状况是衡量舰长的尺子。他已落入了一个盛气凌人的愚蠢的邋遢鬼手中了。他咬紧牙关,等德•;弗里斯走后便立即坐直身子,化仇恨为力量,接着译他的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