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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的传统是原因之一。在47街上,如果有人是虔诚的教徒,没有人会强迫他(或她)在星期六上班。
我第一次踏进舒缪的钻石切割店的时候,有点像意大利诗人但丁(Dante)被维吉尔(Virgil)领进地狱一般。舒缪拉着我的手臂,带我走进挤在47街两幢大理石外墙的摩天大楼之间、一个极不显眼、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出入口,然后领着我进入一个小小的电梯。那电梯吃力地上到10楼左右;电梯门外是一条灯光昏暗的狭窄信道,信道的两侧是有着一道道窄门的房间。
每一道门都是一种奇异的组合:斑驳的油漆、破旧的外观,却配上一把把闪亮簇新、又大又沉、外国进口的钥匙和门闩。大多数的门上都挂着五到六个价格便宜、手写的小招牌,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小招牌是同一个小钻石商的不同“化名”。例如,一个叫做班尼·阿希塔(BennieAshtar)的人,他的门上可能挂着以下不同公司的招牌:
“阿希塔国际钻石股份有限公司”(他所谓的国际钻石股份有限公司,可能只是一个小鞋盒,盒子里装满了过去几个月进行切割所剩余下来的散钻,以及数年前某个人付不出欠款,为了抵债所留下来丑得卖不出去的宝石。)
“班——阿希全球珠宝制造公司”(这个珠宝制造公司可能只生产了几个用宝石做成的古怪耳环。他听说,珠宝制造商比做钻石这一行更容易赚钱,而且赚得更多。当然啦,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珠宝一个也没能卖出去。)
“赛泽国际钻石切割暨修补工厂”(这可能是他的正业。工厂的摆设就是一张有着钻石切割轮的桌子。工厂的名称不外乎是用两个孩子赛门和泽瓦的名字命名,尽管如此,每一个人还是称它为班尼的钻石切割店。)
“班哲明奇石异宝有限公司”'这可能只是两千克、呈立方体的粉红合成锆(zirconium),或俗称的“粉红冰块”(pinkice)。1993年,粉红合成锆风行一时,他被人劝说打动,买了两千克。粉红合成锆只流行了6个月,但是班尼囤货囤了7个月,希望粉红合成锆的价格继续上扬。如今,保险人员一直抱怨那袋粉红合成锆占了保险箱太多空间,他应该把它扔了算了'。
苦痛与混乱中的珍宝
当我们两人走在那条奇异的信道上,我们开始听到声音越来越大的尖锐地嘎嘎声响,有如接近一个困了几百万只蚊子的巨大山洞,洞中的蚊子疯狂地飞绕打转。那道门是一块巨大、暗灰色的金属玩意儿,门上没有号码,也没有任何招牌。在天花板的角落、距离门的远远上方,一架监视录像机向下监视着我们。
舒谬按了按门铃。我们等着,但门内没有动静。
舒谬又按了一次门铃,再按了一次,总算从门内传来一声叫嚷:“谁呀?”(那台监视录像机老是出故障。你瞧,没有人有闲工夫或有兴致去把它修好。)
“我是舒谬!”
“好啦,来了,来了。”你听到一个接着一个门闩被打开来,然后解下几条链条,最后门咯吱咯吱地开了。 噪音迎面炸了开来,你的头、耳被嘈杂的声响团团围绕——你在纽约街头散步半个小时所听到尖锐刺耳的声音、警笛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手提电钻钻凿地面所发出的声音,这下子全压缩在几秒钟之内爆开。在店主上下打量之下,舒谬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着“他没问题,他跟我一道来的”,并且拉着我通过同样也失灵的人阱,进入店内。
一两个人从噪音的暴风圈边缘,探出头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抢匪,也没有未来潜在的客户。然后立刻把头缩了回去,看看刚才把头伸出去的时候,切割轮切下来的一微米钻石是否切了太多了。
在房间之中,大约有5张长桌像肋骨排列的方式一样地摆放在一起。每一张桌子嵌入三四个金属转轮;每一个转轮面前坐着一个切割匠;切割匠坐在一张高椅上,弓着身子切割钻石。为了节省全世界房价最昂贵地段的宝贵空间,每一张桌子的两侧都安置了座椅,因此每一个切割匠面前都坐着另一名切割匠,而与坐在身后的切割匠之间的距离也只不过几英寸而已。
如果你一天坐在椅子上工作10~14个小时,抬头看到的就是坐在你对面那位老兄的脸,那么你可真会希望他是一个风趣的人。
钻石工厂内的灯光独一无二,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有类似的灯光。当未经雕琢的钻石的褐色外层被磨下,露出水晶般清澈透明的镜面之后,随着金属切割轮的转动,钻石的细小微粒剥落,与金属切割轮上纯净无杂质的油脂混合在一起。以极高速度转动的切割轮,把混合了钻石细小微尘和轮上油脂的微粒甩入空气之中;这些胶粘着微粒随着空气漂浮到距离最近的墙面,或距离最近的人身上,然后附着在上面。
因此,钻石工厂内的每一寸空间都是灰色的,而且是昏暗单调的灰色。墙壁是灰色的,地板是灰色的,灯具是灰色的,切割匠的手和脸是灰色的,衬衫、裤子、鞋子是灰色的,甚至连窗户也是灰色的。你可以把工厂设在1000英尺的地面下,或是矗立于纽约市、一幢有着晶亮玻璃帷幕的摩天大厦的第40层楼,但是从灰色晦暗的窗子看进去,你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任何分别。
每当我看见这些幽暗如地下王国的工厂所制作的、巧夺天工的宝石,总是让我眼睛为之一亮;这种心情有如我在印度寺院附近的一方池塘,看着一朵粉红色的莲花从惟一能够滋养它的一团烂泥和垃圾中亭亭而立。佛教徒十分珍爱这一隐喻:我们能够如同莲花一般吗?我们能够接受生命中的苦痛与混乱,在苦痛与混乱之中成长茁壮,进而成为世间稀有的珍宝——一个真正慈悲的人吗?
绝无仅有的杰作
舒谬先说明了几个要点,然后要我坐在一张摇摇欲坠、嘎吱作响的高椅上;坐在我对面的是切割匠纳丹(Natan),另一边则是霍格斯(Jorges,即西班牙文的“George”)。
纳丹是一个来自布鲁克林哈西德教派的犹太人。他每天搭乘一辆特殊的公车来上班;公车上,女人坐一边,男人坐一边,走道中间用一个布帘隔开。当那辆破旧、大黄色、原本载送学生上下课的公车穿过布鲁克林桥,上行至中国城、抵达钻石区的路上,车上分坐两边的男女各自做着祷告。
纳丹很幸运,他有一纸合约,固定为一家大规模的珠宝制造厂商切割25分的宝石或1/4克拉的钻石。
通常来说,这不是一个能够赚大钱的差事,他切割宝石所投入的时间和技术成本,几乎接近或多过完成切割之宝石的成本,但珠宝制造商做的是精致珠宝的生意,同时提供稳定的切割数量,纳丹也开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因此,如果纳丹工作得够勤快,温饱就不成问题。
霍格斯的境遇则截然不同。在钻石切割琢磨这个行业之中,有许多波多黎各籍的工匠,霍格斯也是其中之一。他傲慢自大,反复无常;有时候出去纵饮狂欢,好几天不见人影,有时候回波多黎各好几个星期,然后突然回工厂上班,好像他只是出去喝杯咖啡一般。
第9节
潜能运用原则(3)
但是,他的才华真是令人欣赏!没有人的手如他那般灵巧,如蜻蜓点水般轻巧地穿梭在切割轮之下,把最难处理、未经加工的宝石切割成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杰作。人们把全世界品质最佳、未经琢磨的宝石交托给霍格斯。
此刻,他正不慌不忙,以平稳的手法把一颗12克拉、发出绯红色光芒的钻石对着不停呼啸的切割轮。一旦完成切割,那宝石可以卖到超过5万美元的价格。
舒谬从他的工作台边缘拿了一把破旧、但绝对经用的钻石抓撑器给我。那张工作台的边缘有几个孔洞,插满了各式各样奇特的工具;它的年代追溯至钻石切割业的初期,还真是一个古董,或许舒谬就是坐在这张工作台前学习钻石切割的技术。那把钻石抓撑器的握臂是用上好的硬木制成的;在握臂的末端有一块颈状的厚铜,颈状厚铜的另一端是一个铅球。
舒谬把一盏小酒精灯放置在他的手肘上方,然后把铅球的一边放在小酒精灯上加热,直到铅软化为止。接着,舒谬迅速地把一块未经加工的生钻放在铅上,再用指甲快速地把生钻往下压紧固定。
钻石完美无缺的原子结构不仅使它成为宇宙中最清澈透明的物质之一,也使它成为传导热与电流的最佳导体。
把一小块正方形的钻石置于一个敏感的电气接头上,例如卫星的一个小开关,可以确保电气接头不会过热,也不会出现故障而失灵,因为没有其他任何物质如钻石般具有吸收热源的功能。
事实上,在美国航空暨太空总署的众多产品之中,都能发现钻石的踪影。
我记得,美国航空暨太空总署曾经向附近一家公司购买了一颗巨大的钻石——它必须几近完美无瑕,其直径的大小必须恰到好处——用来覆盖送往火星的卫星摄影机的镜头,因为钻石几乎可以阻挡任何种类的酸性物质或其他的腐蚀物质。他们甚至切了另一块钻石作为备份,以免第一块钻石出了差错。
我无法想象,这两块钻石花了太空总署多少经费。无论如何,舒谬必须快速移动,因为钻石传导热源的功能甚至比金、银之类的金属更好,如果动作一慢,就有可能在你手上留下一块小小的严重灼伤。
亲手琢磨不简单
舒谬交给我一块沉甸甸的“圆粒金刚石”(boart),作为我生平第一次切割的金刚石。圆粒金刚石是大自然创造钻石的失败产品之一。它的生成是因为构成钻石的原料没有完全结晶化,使钻石的内部像一块混浊、呈坦克绿的果冻,而不像一块冰。
这些圆粒金刚石的惟一好处就是可以磨成粉末,用在切割轮上;或者当切割轮的铁轮被一块“难以驾驭”的钻石凿出一道刻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