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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好衣服,下了床。他想好,对张小芳这个“秘密”将永远是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自己也不知道该多好。恨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偏偏想去知道?从此以后,他必须把装了太多事的心腾出一块最安静的地方珍藏张小芳的“秘密。”
他擦了一把脸,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孟媛、徐娟、赵志已坐在沙发上。范宇没有坐在他原来习惯的位置,可能有意离贾戈稍远一点。他知道贾戈心情不好时最好离他远点,不定走什么邪火。贾戈对他身边的人从不客气。
谁也不知道贾戈要说什么。他的表情太严肃,弄得每个人神态都显出一点紧张。肯定是为昨天张小芳在大堂抽林木森耳光的事。这事肯定影响不小。谁都没听说过大酒店的人不论什么原因会有两人两次抽请来的客人嘴巴。况且被抽的人又是叶子君的部下,组委会的秘书长。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贾戈点燃一支烟,用这句话作了开场白,出乎人的意料。“故事是小时候听妈妈讲的。妈妈总爱给孩子讲故事,我也学来讲给大家听。说从前,有一个小孩子爬到树上淘气,朝从树下走过的人撒尿玩。第一个被尿了一身的人,扬起头招手要他下来。小孩子不懂得害怕,下来后没有听到责备,那人反而给了他一个铜钱。小孩高兴极了,没有想到还有奖赏,又兴致勃勃地爬上树,又向第二个走过来的人撒了尿。这个人也向小孩招招手,小孩急忙下来张着手准备拿赏钱。这个人一弯腰抄起他的两条腿,然后使劲一扯,把小孩撕成了两半。”
沉默。一时间谁也不明白贾戈的故事用意何在?大家相互对视一下,然后又望着贾戈。
“嗨——贾戈,怎么啦?”孟媛没耐心,不想琢磨他的话,大声说:“你直说好不好?”
“树上的人就是马达里。”贾戈吸了一口烟,慢慢地说:“我是第一个走过去的人,第二个快来了。”
恍然大悟,是对马达里。
“嗨——你够阴险的啊,贾戈。”孟媛突然笑了,觉得有趣,看着贾戈的眼睛,道:“我明白了,就是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阴险。全当个故事一听罢了,你傻乎乎的想阴险也阴险不明白。嗨——对马达里怎么处理?”
“解聘。”贾戈弹了一下烟灰,转向徐娟说:“阿娟,今天中午请马达里到小餐厅,提前到十一点。”
“噢——是不是太过了点?”孟媛没想到贾戈这么说,连忙摆摆手:“不管该打不该打,打人肯定不对,小屁孩都懂,就甭说了。我都一阵阵想抽林木森嘴巴,你把我也炒了?”
“我支持贾总的意见。”徐娟不想看到孟媛又要与贾戈争执,赶紧发展贾戈的意见,说:“我想,贾总已为马达里先生安排好退路了吧?”
“你真棒,阿娟。”贾戈笑笑,看着她说:“别学了阿媛什么话都非捅破不可。路安驾校刚办了出租公司,校长是我的朋友,马达里去当个副队长没问题。”
“嗨——那就这么定。”孟媛站起身,一边从冰柜里取出矿泉水,一边拧着盖走回来,说:“贾戈,对小芳怎么办?也一起炒了?”
“好,现在该说说张小芳。”贾戈站起身,范宇明白他要干什么早快步走到冰柜拎了几瓶矿泉水递给别人。他又坐下,接着说:“无论什么原因,张小芳打了林木森影响很坏。她……”
“嗨——我不同意!”孟媛打断贾戈的话,显出有些激动,开口道:“林木森是谁我不管。有的人长得就是副天生该挨揍的样子!马达里粗鲁的够呛,做你的司机本来就不合适,我早说过你就是不听!嗨——小芳怎么了?看她委屈的样子,里面必有原因,要么林木森怎么屁都不放就走了?我早上到小芳家接她,就是问不出个眉目来,她只会哭。嗨——贾戈,不能因为一个林木森你把人全开了吧?再来了刘木森李木森呢?你也不干了?叶子君要来呢?咱还不一把火把总统套房烧了才心静呢!”
“停停,我的大主任。”贾戈倒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喜欢听孟媛这么说,因为正合他意,“我们从今天开始必须立下一个规矩,就是不听解释。所以我要求大家不要去问张小芳为什么会那么做。一个人行为之后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杀了人都可以解释,无助于结果的改变。所以,对张小芳要撤销大堂经理职务。”
“贾总,”徐娟接过话茬,缓缓道:“我认为张小芳气质好,应当好好培养才是。我发现她对总统套房感情很深,有点爱店如家,这种精神很难得。发生这件事不处理好对员工会有影响,我提个建议,能不能让她到公关部来?”
“嗨——阿娟,这不行。”孟媛摆摆手,还紧着摇头:“这不成了小芳打人反而成了公关小姐?这样以后谁还敢再到这儿来?如果叶子君知道了还了得?我肯定林木森这会儿也正和叶子君琢磨我们呢!不信你等着看。”
“我说两句,”赵志这时才想发表意见,先看了徐娟,又看看孟媛,而后对着贾戈说:“张小姐办事认真,对工作有热情。她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办了一件她认为该办的事。贾总既然说了,我们都不必追究原因,听听解释确实没有更大意义。我们的总统套房大酒店是美国人独资的,这里也没有个党支部,也没有一般意义的组织概念。所以我同意贾总无论怎样处理问题只要符合我们的特性就不为过。我提议让张小姐到客房部来,不出两年她肯定是个出色的主管。”
“我们好像要分家,怎么都找上接班人了?”贾戈笑笑,把烟放进烟灰缸里轻轻揉灭,脑子里倒想着徐娟要离开的事,有些不悦。他不想公开徐娟要走的事,内心里只希望有一天她忽然不来了,自己反而会好受一些。也难说。现在不能扯这个话题,因为他看出徐娟目光里的意思,的确是想让张小芳去接她的班。他轻轻叹口气,脸上表现得很轻松,说:“我理解大家的意思了,可就是觉得味儿不对。阿媛说大火烧了总统套房,阿娟找助手,赵经理培养接班人,范宇呢?你还没说话,是不是也得给你配个秘书?好了好了,别瞪我,我可不想得罪大家。咱们在一起合作的很愉快,非常难得。一个宽松的工作环境,良好的人际关系,正是多少人想追求的单位呢。我感谢大家,发自内心地谢谢你们。关于张小芳我有个建议,要清理事会的执行理事孟媛主任认可心里才踏实,就让她学车吧。马达里一走,我需要一个看着舒心的女司机,也赶赶时髦。”
“嗨——你这家伙!”孟媛这才明白贾戈的意思,伸了个懒腰,窃笑着说:“看你傻乎乎地整了一个‘大愚弱智’,却有心计。嗨——贾戈,别走入误区啊,原来你炒马达里是给小芳腾地儿呀?好好好,你也别瞪我。那话怎么说来着?没这个动机有这个结果,对不对?我就是不放心,小芳开车把你撞坏了没事,我心疼卡迪拉克。”
“孟主任口是心非,”徐娟想表现出轻松一点,也调节一下气氛,第一次跟孟媛开了个玩笑:“恐怕两者您都心疼吧?”
“嗨——得了!”孟媛摆摆手,“我可不如你和小芳心疼贾戈,或者贾戈心疼你们俩,大半夜跟到宣武门边的饭馆开心地喝扎啤。有人要跟我离婚,瞧你们美的,谁心疼过我呀?”
“孟主任,”徐娟有些惊讶,“那天……您看见了?”
“嗬,乖乖,”贾戈挺得意地笑笑:“和着你把电话挂了是看见我们了?我晚上找你去,为什么不说?”
“嗨——贾戈,”孟媛盯着贾戈,挪揄地说:“小时候我妈妈也给我讲了个故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嗨——我们说这些干嘛?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说小芳。我只是没搞清楚,贾戈同志,你是不是想有个女秘书啦?”
“我同意孟主任的话。”范宇瞪着小眼睛,索性站起来,像发布宣言似的说:“贾总也该改变一下自己。下班不出门,兜里不装钱,北京恐怕就您这么一个当老板的。让小芳当秘书……”
“嗨——范宇,”孟媛立即不爱听:“你什么意思呀?让他兜里总装了三五千的,下班就往出跑不是?你倒省心,这种男人能干出什么好事儿来?他这样就对了,你别出馊主意!”
“孟主任对不起,我怎么把您得罪了?”范宇的尖下巴低了低,鼻尖冒出一丝细汗。“我就知道我一说话就招来错。这些日子不知是怎么了,没个顺当劲。贾总,我是这个意思,在没有招来新的大堂经理之前,我是不是先去盯一下?”
“嗨——同意。全体通过,不加薪水。”孟媛笑着也站起身,让他的话既成事实似的,对徐娟说:“阿娟,你要是觉得找马达里不方便,我去叫。有火让他找我发。中午要摆场鸿门宴,咱们看看贾戈如何挥泪斩马谡!”
愤怒至极时很难考虑结果,张小芳终于发觉倍受污辱,平生第一次举手去打人,而且特别狠。打人的会有一种委屈,别人肯定不明白,现在,只有贾戈贾总经理明白了。她脸一阵阵发热。一夜都在想这回肯定完了,她必然将失去她非常喜爱的工作。早早地起来,坐在床边发呆,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坐班车上班。也许没必要去上班了。没有人会原谅她的行为,因为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她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只一声响过之后,她飞快地跑到厨房向楼下看,果然看见了孟媛正在向她招手,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靠在墙上抽泣得喘不过气,发自内心地真正哭过一回。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也不能问。前台经理已经坐在她的大堂位置上。不知是暂时的还是真的就这样了。她走向停车场。看见马达里脱光了膀子在擦卡迪拉克。马达里是个粗人,今天擦起车来竟如此细,从里到外,每一个地方至少擦了五遍。马达里看见她笑了笑,反常的一句话没说,依然大汗淋淋地干着。张小芳默默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