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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进门就大声叫喊起来。
“汤克水,我操你姥姥!”
一楼几位就餐的和服务员被如雷的叫骂吓了一跳。马达里话音未落撞门走进,正见刘燕从二楼匆匆忙忙跑下来。
“刘燕!”马达里早忘了那个“大妈”的嘱托,劈头就叫上了她的真名:“汤克水呢?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刘燕先是一惊,见马达里如此火冒三丈,由不得多想,忙上前拦住他。
“马先生,有什么事好好说。”刘燕怕出乱子,强作着笑脸,大有一种遇事不乱的风度:“是找你的哥们还是那位小姐?”
“刘燕。”马达里紧盯着她,没注意韩茹此时也惊慌地从楼上下来。“你是不是叫刘燕?对不对?什么他妈的哥们儿,你少跟我来这套!”
“马先生,”刘燕看见韩茹跑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不你的人来了?别再喊好不好?”
“喊?”马达里看见韩茹衣服不整,不知是心疼还是无名火爆升,“刘燕,老子何止是喊!”
“你?”刘燕怒不可视地瞪着他。
马达里说时迟那时快,抄起一把椅子朝餐桌上就砸了下去,便听一阵哗拉乱响。又抄起椅子砸向门口的酒吧台,却被反应过来的“保安”横空拽住,扬起警棍就朝他的头上打去。马达里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另一个“保安”人员便侧面飞去一脚,踢在马达里的胸上。马达里像一头怒狮,在这一瞬间里首先想到保护韩茹,转过身来推她一把到门外,边横出一拳正打在刚第二次扬起警棍人的鼻梁上,只听一声惨叫横摔出去。另一个“保安”轮圆了警棍空中劈下,马达里懂得些拳脚,只被方才那一棍打得犯晕,仍闪过这道黑光,一侧身马步桩姿,气沉丹田,含胸拔背,裹裆护臀,拉出一副形意拳的架式,无奈照猫画虎画不成虎,被满脸鼻血的那人照屁股上就是一脚,足踢出三米远,身前的人第二棍找着了落点,一棍轮到后脖梗,马达里便扑腾一声倒下。两个“保安”呼应上前,蹬踹都不解气,便照直用脚后跟跺他的屁股。韩茹早奔过来,扑到马达里的身上,才使两人停住手脚。
“把他抓起来!”满脸是血的人杀气腾腾地喊。
“让他们走!”刘燕知道即使马达里这样,汤克水也不一定想把事弄大,况且此事起因非同一般,搞不好会节外生枝抖出真相。她轻蔑地看着脸色通红的韩茹:“请你们马上离开。”
马达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眼发黑,手脚失调,仍寻么着影子想踢人。刘燕便使了个眼色,想赶紧结束这场混乱,几个女服务员极不情愿地搀住马达里,走出门外。
韩茹出了门口,顿时又站住。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讥讽外露的刘燕,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金岩的母亲,便是心头一热,说不尽的滋味齐涌心头,又推门进来,在刘燕面前一步跪下,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你,姐姐!”
刘燕被她这一跪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你,”韩茹这句话的含义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她心如刀绞,只觉得头顷刻间胀得老大。“姐姐!”
“算了,你起来吧!”刘燕走过韩茹身边,一只手推开了门,语气并没有改变:“再别让我看见你。”
“姐姐,你看不见我了!”韩茹悲痛欲绝,想到今天这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倘若马志千知道自己的这些,定是悲痛中又添悲痛。“姐姐,再见。”
“韩茹,你过来!”马达里被风一吹,似乎缓过劲儿来,在那边大声地喊着:“快过来,别理她。”
韩茹唯恐马达里喊出自己的名字,可他还是当着刘燕的面叫出来了。她捂住脸,快步地跑向汽车。
“韩……韩茹?”刘燕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名字好熟悉。她忽然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朝停车场跑去,对马达里喊了一声“你叫她什么?”
“叫你奶奶!”
马达里关上车门,发动车,一脚油,一把轮,车便飞一样地驶向大路方向,轮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韩茹?”刘燕如梦初醒:“你是韩茹?等一等——”
零点,终结与开始的时刻。
贾戈躺在床上,伸手关闭了卧室的灯。他不知道,发自广东某医院的一封加急明传电报此时正接通办公室的传真机。值班小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扫了一眼吱吱乱响的机器,而后撕下传真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时钟,也关闭了值班室的灯。
孟媛习惯于早睡。她翻了一下身,似乎醒来,第一个意识就是要早早起床,去机场接赵志。她不知道她的办公室传真机也进入了工作状态,远在美国的李经伦伯伯可能搞错了时差,把同意他赴美国的决定和邀请信先用传真发了过来。还写了一封短信,告诉她今年圣诞节他将在北京度过。他提早告诉她的意思很简单,希望回大陆过节的时候孟媛也在。
徐娟的呼吸极为匀称。她不知道在日本有一颗驿动的心不能安宁。她很快将会收到黑田次郎的一封感情火热的信。这封信正在起草中。自从与贾戈有惊无险的一夜故事,她或许多了一份心思,不知是走近了贾戈还是走近了自己?她要借助父亲的大字参考报才能入睡。
赵志睡不着。他做完了启程的准备,只差两个内容的一件事:是在上海还是在北京买两束鲜花?一束送给到机场来接她的孟媛,一束就献给他真正开始思念的徐娟。他坐起来,开始翻找资料书,以决定买什么样的花献给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再过几天就是孟媛的生日,徐娟的生日恰巧是圣诞节前的平安夜,他将按每个人的星座选择幸运花。
范宇知道躲不过这一夜身为丈夫的义务。和妻子行房事是严格按照每周两次的固定的日子进行,所以早早地上了床。听到妻子在卫生间洗下身弄得叮当乱响的盆,便是一阵紧张。他喜欢循规蹈矩,唯有作爱不同。这使他感到一种恐怖。老婆上床来他必须默想许多人,唯有此时尽可胆大妄为。
张小芳无心再看父母和邻居大妈以及楼下存车棚的大爷搓麻将。她不高兴,所有的人本来十分热心讨论她在总统套房大堂照的像,嘬着牙花子、咂着舌头好一阵恭维,把羡慕和嫉妒大大方方地让她欢欢喜喜收下。邻居大妈喂完了波斯猫走进她家时,便都开始关心自己的手气。她回到自己只有八平方米的狭小房间,插上门,把衣服脱得精光。她喜欢光溜溜地睡觉,那叫自在又舒服。当然这是一个秘密。别人要知道一个姑娘喜欢一丝不挂地睡觉,必有在想象中说不完的故事。她希望今夜能有个好梦,并不一定要记住这个梦。
马达里哭了。他不相信自己会哭,可分明是认认真真地哭过了。他知道了韩茹的一切,明白了她随着丈夫、带着一个小女孩为什么到总统套房来。当他知道总统套房内住着一个爱滋病感染者时,或多或少地大吃一惊。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总统套房接待过爱滋病病人,一旦传出去贾戈怕是再也没生意可做了。恐癌症都使那么多中国人心事重重,何况爱滋病的感染区扩展到大名鼎鼎的总统套房来,岂不成为一个心理障碍中的禁地?看着泪如满面的韩茹,他那时还没有哭。听完韩茹娓娓道出的故事,他停了车。头晕,脖子发硬,这他都不再关心,只认真地看了一眼韩茹。马达里轻轻搬动她的肩,把她搂进怀里,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他第一次明白了爱原来是这样一种感爱,竟会如此陌生。
“韩茹,别难过,我有钱,也有办法让你和你的丈夫,那个孩子在总统套房住下去。别恨我,可能是我害了你。”
“马先生,”韩茹轻轻摇摇头:“谢谢你。我这一生最后一个要谢的就是你。”
马达里被她的故事深深感动,没有听懂她的话,否则这夜他绝不会离开她。他从来不相信女人,更想不到世界上竟会有这样一种女人,为了无法忘却的悔恨而摧毁自己。他答应为她保守秘密。他珍惜并疼爱这个使他难过的秘密。
“天一亮,刘燕一定会来的,”韩茹不安地说:“我的丈夫肯定会知道这一切。”
“放心,”马达里声音提高了些,“我会把她拦住。或者我会警告她。”
“谢谢你。北京人真好。北京真好。你会想起我吗?会来看我吗?”
“会。”马达里一阵激动,但并没有弄懂韩茹话里的真正意思:“我一定。”
“谢谢你,达里。”
韩茹在马达里把车停稳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主动地拥抱了他。
“明天见,韩茹。”
“再见,好朋友。”
韩茹回到总统套房。正是子夜时分。
马志千用了安眠药,睡得很沉。韩茹俯下身,轻轻地吻着他,眼泪不住地流出……端详了他许久,韩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黑沉沉的夜,正有一颗流星划破夜空,乡下的夜也是这样。
回过头,泪眼朦朦,她看不清了爱她和她所爱的马志千。她的心一阵颤栗。她害怕他醒来、害怕早晨的到来、害怕刘燕的眼睛、害怕她的秘密在她活着的时候被马志千知道。
她取出安眠药。
东方刚刚露出一点晨曦。她走进金岩的玻璃房……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东方一片火红。山是那样绿。草是那样青。韩茹抱着穿戴整整齐齐的金岩,爬上了这座高高的山。这山原本不高。这山像条巨大的卧龙沉睡了几千年。
“韩姨,我……们上……山了?”
“岩岩,我们上山了。”
“韩姨,我……冷。”
“韩姨抱着你,岩岩。我们在这儿睡觉,一直到冬天。岩岩不是喜欢雪吗?那时就可以看见白色的大雪了。”
“韩姨……你……真好。”
“岩岩,叫我声妈妈……行吗?”
“韩……妈妈。”
“谢谢你。”
太阳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