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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里说着来;来;来;眼神扫过的地方;空气都冻成了冰。
海岩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他知道他昨天的话伤着她;他到外面走了一圈就回来想道歉;可回来她却不知去向。他以为她也是出去散散心;没想她去见朋友;鬼知道见的是谁;又跟她说了什么鬼话!说他在逼死她?
逼死她?他忽然醒过来;他看着已经和衣躺下的石雨;她苍白的脸;渐渐泛着一种哀伤蚀骨的蜡黄;她已经多久没有真心地笑了?已经多久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从来日本;她就是行尸走肉;仇恨支撑的一具行尸走肉;如今仇已报恨已雪;她只剩下一具空壳。
海岩跪坐在酣睡的石雨身边;无声地落泪:石雨;相信我;我爱你;只爱你。他已经很久没有对石雨说爱这个字了;她总是嘲讽地扬起眉毛:“别再糟蹋这个字行吗?拜托了。”
此后的几个月;海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面面俱到地伺候着石雨;一边到处面试;终于在签证到期前两个月找到了工作;工资虽然很低;甚至还不如他打工的收入;但签证没问题了。打工没有未来;就职;总会有些收获;考虑到将来;就职自然是唯一的选择。
上班前一个月;海岩辞了料理店工;还把家搬到了公司附近。上班后;每个月公司会给3万住房补贴,海岩找了一套2DK;40平米带阳台;总算能在自己家里自由地转个身了。结婚连铺像样的床都没买;这回补上,他观察到石雨喜欢无印良品的格调;于是从那搬了张白色的床回家;还添了张书桌兼化妆台使用,摆好新饭桌;换好新窗帘;家终于像个家了。
搬好家;他们准备回国过春节;就职以后几乎没机会回国,日本国内放假期间;机票价格是平时的数倍;谁舍不得那个钱啊。
回国前;石雨陪他去三浦友和代言的青山服饰买了两套西装;以后上班;总得穿得像个人样。海岩问;要不要回去补个婚礼?石雨摇摇头;你母亲三年孝还没完呢;不必了。海岩心里过意不去;石雨跟他这些年;除了受气受穷受骗;还得过什么好?他忽然良心发现似的;拉石雨去新宿的京王逛;元旦一过;京王正在大减价;海岩给她买了件羊绒大衣;15万日元。后来他一看到那件大衣就嫉妒地说:我这辈子都穿不上这么贵的衣服。
回国;海岩先送石雨回家;一进门;陈姨就先塞个红包给海岩;无论怎样的恩恩怨怨;礼节总是不能忽略改变。
海岩在石雨家呆了两天就回自己家去了。石雨和海岩自诩都是演戏的高手;接招拆招;招招到位;恩恩爱爱;羡煞旁人;石槐和陈姨却一眼看穿。自己的孩子啊;哪有不知道的理?可夫妻俩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装不知道;陈姨靠在丈夫的肩上抽泣了一宿:当初就不该放她走啊。可现在谁也无力回天了。
石雨和海岩说好;回国分别回家陪自己的父母;走前石雨到海岩家汇合。结婚后;她还没当面叫过公公。
海岩一走;石雨就每天陪着父母;彼此都小心翼翼地回避某些问题;心照不宣;难宣。直到佩儿从深圳回来;石雨才多了些许真心的笑容。佩儿是回来结婚的;石雨陪她去照婚纱照;佩儿一边换婚纱一边问她:“你真不打算补婚礼?”
石雨点点头;揶揄道:“何必?每天面对他已经够累;还弄张巨大的相片挂墙上恶心自己?再说;化妆化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半夜弄不好还把自己吓着。”佩儿想起她素来不喜欢照相;不由得摇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石雨的家里没有大的镜子;也难得摆放她自己的相片;只有一张背对夕阳的剪影放在电视上;影子;她只是个影子;等待死去的影子。
海岩曾带石雨跟几个日本朋友到日光、台场、京都等地游玩;但她很少拍照更极少跟他合影。即使朋友们推怂;盛情难却站在海岩身边;她也离他一步之遥。丈夫、丈夫、一丈之内即是夫?那这一步之遥;是什么?情人?性伴侣?
佩儿的婚礼上;石雨没有看到砚轩;佩儿告诉她;林页怀孕即将临盆。砚轩的父母都去照顾媳妇准备升级当爷爷奶奶。佩儿穿着新买的羊绒大衣;化了点淡妆出现在佩儿的婚礼上。若菲和翁成斌来了,若菲已经跟翁成斌结婚,依靠公爹的权势;她跳出了师门;到了检察院。石雨没想到若菲居然变成自己半个同行;话题自然多了。把翁成斌撇到一边;两个人叽叽咕咕;嘻笑开怀。若菲拉着石雨;触摸到羊绒的手感;笑笑:这衣服多少钱?石雨想了想:“一万?”“哇!”若菲惊呼起来。有机会;下次帮我带一件成不?石雨笑:“没问题;手续费一万。”“去你的。”若菲大笑。翁成斌凑过来:“石雨;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石雨礼节性地点点头:“谢谢;不敢。”
佩儿的婚礼很热闹;石雨看着佩儿的父母送佩儿上车去男方家时清泪两行直下;不由得心里一酸;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但愿佩儿没有嫁错罢。
常默也来了;白发苍苍;开始呈现秃的迹象;右边手术留下的疤痕日渐明显;远远看见石雨;径直走过来。他已经退休;家也基本搬完;这次喝完佩儿的喜酒;便要告老还乡。
石雨会心一笑;向前一步;伸出手:“常默;祝你健康;祝我快乐。”
常默右手握着她冰冷的手;左手拍拍她的肩:“还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若菲站在一边;听石雨直呼常默大名;一脸惊讶。旋即明白;当初他们师生恋的传言;原来就是这样的开场。边思量边恭恭敬敬地叫:“常老师。”
常默也对她伸出手来。她紧紧握着;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眼圈发红:“常老师;祝您健康快乐!”第46章
佩儿新婚;加上新媳妇过年四处拜见新亲戚;自然顾不上石雨。倒是若菲;抽出时间来陪石雨逛街游荡。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暖地;两个人挽着胳膊散步闲扯着;经过检察院门口时;若菲若有所思。
“石雨;我打算去厦大进修一下。”若菲说。
“哦;也好啊;总不能老呆在后勤室;那实在委屈了你的文笔。”石雨接了话。法律文书不是小说散文;它不需要任何情绪;任何修辞;任何累赘。简单说;它就是一种说明书;附属于特定案例的说明书;冰冷的说明书。
说明书不是外行能闭门造车的。石雨理解若菲在检察院的处境;专业上她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更莫提优势。
“若菲;你还有投稿吗?”石雨忽然想起她的获奖文章。
“没;那有那心情啊。”若菲不知道看着何处;眼神迷茫。
“怎么了?少奶奶还有什么想不开啊?”石雨用胳膊肘碰碰她的腰;笑道。若菲家里雇有两个阿姨做家务;她根本什么都不必做;名副其实的少奶奶。
若菲叹了口气:“别人不懂;也就罢了;连你也?”她低下头;抽出搁在大衣口袋里取暖的手;慌乱急躁地搓着;似乎很冷。
石雨收敛起笑意:“对不起;我玩笑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若菲的处境?
翁成斌的父亲;早几年就在公安局附近买了块地;盖了四层的小楼。若菲跟成斌结婚;自然不能住到外头去;新房就布置在三楼。结婚时;若菲的弟弟若峰送若菲过去;婚宴上;成斌的母亲;当着满席的宾客;对若菲的弟弟若峰说:“你姐姐啊;可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哈哈哈。”
若菲苦笑着;她已经习惯了委曲求全;已经习惯了隐忍压抑;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她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只是恨自己那早逝的父亲;怎么舍得扔下家人早早去了?
石雨不认识翁成斌的母亲;只听说是个相当势利刻薄自负无比的女人。这些也不是从若菲嘴里知道的;而是出国前她在律师所听师兄们说的。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字字狠;句句毒;尤其男性律师们。
翁成斌的父亲翁局;石雨倒是同席过几次。
老头子黑瘦黑瘦;认了不少干儿子干女儿。有个在江滨开酒店的少妇叫什么娟的;原来是夜总会的嬷嬷;后来在舞厅里和老头子相见恨晚;当场认下老头子做干爹;便人模人样地当起了酒店老板娘。幕后老板据说就是翁局。干儿子里最出名的是个几进宫的惯偷。不过据说认了翁局这干爹就从此改邪归正,可见翁局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效率一般人是难望其项背。石雨虽然跟翁局同过数次饭局;但基本没搭过话。只是有一次不巧坐在翁局身边;做庄的司法局局长老魏得意洋洋地跟翁局说这可是个少见的才女;翁局才多瞟了她几眼。
才女?才女都自以为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麻将不会;酒也不能喝;不喝还不懂得敬!不懂得做人。这种人;他见多了;都活该怀才不遇气死正好。
翁局看见石雨想想自己未来的准媳妇;小嘴儿甜着呢。他家的准媳妇就是若菲。
他不知道若菲是石雨的高中同桌。石雨埋头吃饭;早早退席;她向来如此。曾有职位比翁局还高一级的领导;让秘书给石雨斟上酒逼她喝;她平静地站起来;将杯子里的酒倒进碗里;大半碗。又自己补满;一口气喝下;就势将空碗倒扣在桌子上;粒米未沾;离席而去。
从此再没人在她面前放置酒杯。
石雨想起当年跟若菲同桌的情形;想起自己曾色迷迷地对若菲说:你真好看。
可现在的若菲;瘦得几乎能跟自己媲美。若菲两次怀孕;但每到五个月时;婆婆就殷勤无比地拉着她去检查。女孩?流。
石雨没有流过孩子;她不知道那会不会很痛?她办案子时;曾遇到一个不满26周岁的女孩;婚前流产5次;结婚后不能生育而离婚。她知道那女孩曾是个小姐;她记得自己当时对所里的几个师哥说:小姐的脸皮如果可以代替子宫膜就好了;怎么刮也刮不穿。
可若菲;她还经得起刮几次?
她正想着;若菲忽然说:“到了。”
眼前是一家指甲美容店。若菲办有年卡;她还办了几张美容院的年卡;可依然没能留住逝去的容颜。
女人老;从心开始;男人老;从下身开始?
两个人在里面泡了两个小时;出来时;石雨的十指上翻飞起十只蝴蝶。她的指甲修长而饱满;连美甲师都说难得。若菲只能望而兴叹;最后坚持要求美甲师在自己的拇指上画了两只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