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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曰(一)-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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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感而已。张宴竟能从一首普通的歌词里,找出足以使作者毁灭的罪证,这种本领,如果用到科学研究上,中国该有多大的进步?却偏偏用到文字狱上,正说明有良心的知识份子的灾难,泉源何在。


  五日京兆

  杨恽处死之后,高级官员纷纷指控:「首都长安特别市长(京兆尹)张敞,是杨恽的朋友,不应该仍居高位。」刘病已爱护张敞,把奏章搁置,不交付查办。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氛十分紧张。张敞派他的一位秘书(掾)絮舜(絮,姓)调查一件案情,絮舜态度倨傲,爱理不理,索性回家睡觉,冷笑说:「你这个顶多再干五天的市长,还不知趣,查什么案?」(原文:「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这是「五日京兆」成语的来源。)张敞听到这话,逮捕絮舜,任意扣上一个罪名,日夜不停审讯,终于把他陷于死刑。处决之前,张敞教秘书官(主簿)送一张字条给絮舜:「五天的市长,威力如何?冬季已尽,想不想拖延老命?」

  绑赴法场诛杀。等到立春,司法部查勘冤狱委员(行冤狱使者)出巡,絮舜家人抬着尸体,拿着张敞写的字条,向委员控告。委员遂弹劾张敞滥杀无罪。滥杀无罪的处份很重,刘病已不愿采取严厉手段,于是,把前些时因杨恽缘故而被要求免职的一些奏章,交下查办,贬作平民(如将滥杀无罪的弹劾案交下查办,就可能抵命)。张敞到未央宫北门,缴还首都长安特别市长印信,一溜烟逃走。

  絮舜不过一条势利眼的官场蛆而已,从稍后张敞所作的解释看出,他本是张敞的旧部,一旦发现老长官行将失去权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李广曾诛杀霸陵警察官,然而霸陵警察官还是在执行公务,絮舜却是拒绝执行职务。霸陵警察官被杀,我们对他同情。絮舜被杀,我们对他并不同情。

  问题在于,势利眼虽然可厌,不犯死罪,强烈报复不应超过他应该得到的,不妨揍他一顿,不妨把他撤差。如果这两点办不到,不妨跟他绝交,以后敬鬼神而远之。势利眼是人性的卑劣面,无法用杀戮使之根绝。不应用苦刑拷打使他坦承莫须有的罪状,然后处死。只是,对势利眼之辈给予惩罚,即令是过当的,也确实大快人心!


  张敞

  几个月之后,首都长安特别市政府以及所属单位,官员惰怠,行政效率,几近瘫痪,追捕盗匪的警鼓(西汉王朝时,发觉盗匪,擂鼓追缉),此落彼起。而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更为严重,一位巨盗和他的部下,公开跟政府对抗。刘病已想到张敞的能力,召见张敞。张敞仍担负着重大的刑事责任(皇帝如果把弹劾他的奏章交下查办,他会丧生),当皇帝使节驾临的时候,张敞全家,包括他的妻子儿女,霎时间一片哭声。张敞笑着安慰她们:「我是一个逃亡的平民,要逮捕我,郡政府派一个警察就够了。而皇家使节竟然亲临,一定是再起用我。」

  遂穿上官服,跟随使节到首都长安。上书为他之所以诛杀絮舜辩护,说:「我侥幸的能够当一个部长级官员,被任命担任首都长安特别市长(京兆尹),因被控诛杀絮舜,免职为民。絮舜这个人,是我最宠爱的一个部下,很多次,我都原谅他的过失。只因为有人对我提出弹劾,应当受到免职处份,我命他查办一件案件,他竟不理不睬,回家高卧,还讥刺我「五日京兆」。这是一件忘恩负义、伤风败俗的行为。我认为絮舜的态度邪恶,遂假借法律,把他处死。我知道我枉杀无罪之人,判决并不正直。但即使被明正典刑,也不后悔!」

  刘病已接见张敞,任命他当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督导官(刺史)。张敞到职后,盗贼绝迹。

  张敞的干练跟反应之快,在这份奏章上,得到证明。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手段,首先向皇帝承认自己的错误,当「圣眷」正隆时,正是最安全时。其次,就是这么一纸文书,立刻把压在背上的严重刑事案件,轻轻化解。史书虽然没有交代刘病已接到奏章后如何反应,但可以推断,已经结案。否则的话,劾章仍握在皇帝手中,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爆炸。一旦有人催促皇帝行动,张敞性命不保。

  官场技巧,又为我们提供一个范例。可怜的只是势利眼絮舜的孤儿寡妇,仍在认为圣明的君王,会为他们冤死的丈夫、父亲作主。


  儒家不可用

  皇太子刘姡Вㄒ魋h「是」),温柔敦厚,深受儒家学派思想的薰陶。

  眼见老爹偏重于任用深懂法律的知识份子,用法律对待下属。曾经乘着父子共同进餐的时候,顺便建议说:「阿爹太重视法治,应该多依靠儒家人才。」刘病已脸色大变,厉声说:「西汉王朝自有西汉王朝的制度,一开始就是采用「霸道」

  「王道」的混合手段,治理国家,怎么能够单独的使用周王朝那种「礼治教化」?

  而且所有儒家人才,都不切实际,崇拜古人古事,总认为今不如古。使人弄不懂「名」和「实」的分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怎么可交给他们重责大任?」叹息说:「败坏我们刘姓皇家的,就是这小子!」

  司马光曰:「王道、霸道,本质本上并没有分别。从前,当三代鼎盛之时(三代: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无论制定礼仪或发动战争,都由天子作主,我们称之为「王」。后来天子的权力衰退,不能控制封国,有能力的封国国君,率同其他同盟的封国,共同讨伐背叛中央的封国,号召尊重中央政府,我们称之为「霸」。不管「王」也好,「霸」也好,他们的行为,都在仁义法则的指导之下:任用贤明有能力的人才,奖励善行,惩罚邪恶,禁制凶残,镇压暴乱。只不过名位尊卑不一样,恩德深浅不一样,功勳大小不一样,辖区广狭不一样,如此而已。并不像「黑白」「甘苦」之恰恰相反。西汉王朝之所以不能建立三代的盛世,原因在于君王没有去做,并不是先王(儒家崇拜的古代君王)治理国家人民的道理,不能重新在后世推行。儒家学派中,有「君子儒」「小人儒」之分,普通的一些儒家人才,诚然不能够治理国家。但,为什么不去寻找杰出的儒家人才?

  像姬弃(周王朝一任王姬发十五代祖先)、子契(商王朝祖先)、皋陶(黄帝王

  朝著名的法官)、嬴伯益(黄帝王朝末任帝姚重华时,帮助姒文命治理洪水有功)、

  伊尹(商王朝一任帝子天乙的宰相)、姬旦(周王朝一任王姬发的宰相)、孔丘

  (儒家学派创始人),都是「大儒」。假使西汉王朝得到他们,则西汉王朝的功业,岂止如此而已!刘病已痛恨太子刘姡橙酰荒茏粤ⅲ衔鯅'不了解他的责任,必然败坏皇家,当然可以这样肯定,而竟然说:「王道不可行,儒家不可用。」岂不过份?不可以用来训勉子孙,告诫后世。」

  刘病已刚刚指出儒家的缺点:「不切实际,崇拜古人古事,总认为今不如古。」

  司马光立即出马辩护,可是辩护的论据仍是一连串的古人古事,一连串的今不如古。好像不是为儒家辩护,而是挺身为刘病已作证:「儒家果然不切实际,崇拜古人古事,总认为今不如古。」当人们指责螃蟹横着走时,螃蟹勃然大怒,认为那是一种别有居心的诬蔑,而且马上表演给人们看他直着走的英姿──却仍在那里横着走。司马光在表演「儒家可用」特技时,就是这种姿势。

  司马光所列举的「大儒」,都是古人古事,即令事迹可靠,西汉王朝也不能派人到阴曹地府,把他们请来帮忙。而且幸好不能请来帮忙,真的请来帮忙,恐怕非丢人砸锅不可。法国拿破仑复活,这位军事天才岂能指挥现代化战事?蒙古铁木真复活,他岂能再打到波兰?面对新的形势,必须有新的头脑。邱吉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竞选失败,曾说:「一个对首领恩德容易忘记的民族,是一个充满活力,不可轻侮的民族。」而在中国,儒家学派的唯一法宝,竟然全是古人古事,全是今不如古。只有患老昏病的人,才不断惋惜昔年风光,中国文化已走到了这个可悲的尽头。

  「君尊臣卑」基本精神,使传统知识份子根本看不见、也想不到时代是一个转动的巨轮。所以认为政治上的领袖人物,全都像魔法师一样,一念之间,就可旋干转坤。只要复古,就可以把西汉王朝倒退两千年,回到「三代」那种简单粗陋的「盛世」。司马光跟一些自闭在书房里的历史学家不同,司马光不久就被擢升为宰相,得到宫廷大力支持,宋王朝可算是找到「大儒」了,而且君臣合心,怎么不把中国带到可爱的姬旦、孔丘时代?

  一个重大的问题:「三代」之世的王道,既然妙不可言,完整无缺,就应该千秋万世,永垂无疆之庥,为什么「王」着「王」着,忽然间「天子权力衰退」

  「不能控制封国」?证明「三代」盛世的王道,缺乏巩固本身制度的能力。即令西汉王朝的君王大发神威,找到了一个「大儒」,回到夏商周,一旦该「大儒」

  死亡,又如何保证不再堕落凡尘?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不是儒家学派跟君王合作,组织联合政府,而是君王利用儒家「君尊臣卑」的学说,奴化人民思想,使人民更容易控制。历史上最善于歌功颂德、自毁尊严的知识份子群,莫过于儒家系统。也只有儒家系统,才能使君王们舒服舒服、蹲在高位上过瘾。所以,「大儒」也好、「小儒」也好、「君子儒」也好、「小人儒」也好,君王可以豢养他,可以尊敬他,但没有一个君王敢放心把政权交给他。只因为他们是刘病已所指出的:「不切实际。」司马光于十一世纪八○年代当过两年宰相,就因为当上宰相后,努力扼杀改革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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