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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强。荀况却一副冷冰面孔,好为人师。
这篇跟临武君的辩论,洋洋洒洒,不过一场闹剧,因为临武君谈的是战术,荀况谈的是政略,根本是两码子事。不但不冲突,而且相辅相成。荀况后来谈到战术时,还不也是临武君那一套。文中频频提示临武君大为佩服的表情,使人怀疑。
荀况的见解,有时候荒唐得离谱太远,竟然幻想出来敌国人民喜爱我们如同喜爱爹娘,而视他们的统治者如同仇寇。所以一旦战争爆发,他们绝不会站在暴君的一边,绝不会攻击被当作爹娘的我们这一边!这可是午夜奇谈,再了不起的仁政,可能使敌国人民羡慕,不可能使敌国人民把入侵者当成爹娘,更不可能促使敌人全国背叛。交锋一旦开始,战士完全被杀人的行动和被杀的恐惧所控制,还管什么谁是「义师」,谁是「盗兵」?自从人类有历史以来,从没有出现过的「仁人」,和从没有具体实现过的「仁政」,被儒家系统无限制的扩大它的效果,竟成为一个无往不利的符咒。
事实上,荀况崇拜诈术、暴力,他阁下以「莫邪」宝剑自喻,喊出「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血腥口号。对于稍后归附的,一律:「冒犯的衰落,叛变的灭亡。」这种「仁人」的军队,可是够凶恶的了。最难堪的是:「仁政」之下,还有冒犯、叛变之事,「仁政」的力量就并不如所形容的万能,也要靠封爵升官奖赏维持,怎么有资格讥刺别国的军队如此?荀况说,诛杀姒履癸和子受辛,像诛杀两个地痞流氓,未免轻松过度,他应该知道那是两场血战,千万人死亡。书经文献俱在,怎能当作一首抒情诗篇?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六术」
「五权」,不过一些肤浅的知识份子对他一知半解的事物,所作的纸上作业,漏洞百出。幸亏没有把军队交给他,否则,另一位赵括先生出场。
然而,荀况的见解,有他的价值,至少「三至」,是做将领的铁则。掌握权柄的人如果明令或暗示欺虐人民,将领如果执行,应教他付出代价。集中营魔头艾克曼在以色列绞死,谷寿夫在南京枪决,说明「上级命令」已不能使凶手逃避责任。
年号制度造成混乱
纪元前二五五年,楚王国(首都陈丘)军队占领鲁国(首府曲阜「山东省曲阜市」),把鲁国国君(三十七任)顷公姬雠,放逐到莒城(山东省莒县)。
去年(前二五六),通监纪年为「周赧王五十九年」。今年(前二五五),通监纪年为「秦昭襄王五十二年」。五十九年的次年,竟是五十二年,年号制度造成的混乱,在通史上第一次显示。而我们去年用「前二五六年」,今年用「前二五五年」,不但一目了然,也免得查年号的读者先生,活活累死。
「人主」的威力
卫国(首府濮阳「河南省濮阳市」)国君(四十六任)卫怀君(名不详),于纪元前二五二年,到魏王国首都大梁(河南省开封市)朝见,魏政府把他诛杀,另立他的老弟(名不详)继位(四十七任),是为卫元君。卫元君是魏国王(四任安厘王)魏圉(音yu「雨」)的女婿。
史书并没有说明卫怀君先生犯了什么罪,非处死不可,但却指出新君是魏王国皇家姻亲,这明显的是一场借助外力的政治斗争。魏王国的凶暴,不亚于秦王国,一高兴或一不高兴,就把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另一个国家的元首,像囚犯一样的处决。卫国(首府濮阳)是周王朝(首都镐京「陕西省西安市西」)封的,并不是魏王国封的,只不过国小民弱而已。魏王国碰见秦王国,就心惊胆战,碰到小邻居,就另一副态度。
这件事使我们想到上世纪(前四)发生的另一件事,魏王国一任王(惠王魏萦),强调卫国国君是「人主」,声称:「不听人主的话不祥。」(参考前三二五年)。现在魏国王不但不听「人主」的话而已,甚至还把「人主」的人头砍掉,却没有一点不祥。充份证明当年交还逃犯的理由,不是真正的理由。不知道专制魔王又要发明什么别的理由,来再证明「人主不同凡品」?
弱者有时更凶暴
燕王国(首都蓟城「北京市」)国王(八任)姬喜,派大臣栗腹担任亲善大使,晋见赵王国(首都邯郸)国王(三任孝成王)赵丹,呈献黄金十二万两,作为祝福,誓言两国永结同盟。栗腹回国后,向姬喜报告说:「赵王国壮年人都死在长平(山西省高平县西北。参考前二六○年),少年人还没有成长,这个国家已没有人力资源,可以攻击。」姬喜询问昌国君乐闲(乐毅的儿子)的意见,乐闲说:「赵王国四面都是强敌,无险可守,全靠武装部队扞卫国家,人人都是强扞的战士,绝不可轻视。」姬喜说:「我用压倒性五倍的力量,赵王国无法抵挡。」
乐闲坚决反对,姬喜勃然大怒,立刻板起面孔。所有高级官员都支持国王的正确判断,姬喜遂下令出动战车一千辆,南下进攻。大臣将渠说:「跟人家缔约盟誓,永结友好,又用黄金十二万两的隆重礼品,向人家君王祝福。使节一回国,就翻脸无情,要灭人国,这不是一件高贵的行为,不可能获得战果。」姬喜不听,并且亲自率领一支援军,在大军之后出发。将渠情急,抓住姬喜佩挂印信的锦带,姬喜更加光火,一把他踢开,将渠垂泪说:「我不是为自己打算,而是为大王打算。」燕军抵达宋子(河北省赵县),赵王国大将廉颇迎战,在邻城(河北省柏乡县北)击败栗腹,赵王国另一大将乐乘在代郡(河北省蔚县)击败卿秦,向北追击五百余华里,包围燕王国首都蓟城(北京市)。姬喜束手无策,只有请求和解,赵王国表示:「我们只跟将渠谈判。」姬喜任命将渠当宰相和谈,赵军方才撤退。稿燕国王的不信不义,凶暴残忍,又岂亚于秦王国?姬喜只看见眼前的骨头,硬看不见骨头下面的钢刀。正因为这种唯利是图的近视眼太多,人间的悲剧和丑剧,才层出不穷。战国时代已近尾声,大家都将同归于尽,却仍勇于互相残杀。世人只注意强者的不信不义、凶暴残忍,忽略了弱者往往更不信不义,更凶暴残忍。
孔斌论高士
魏王国(首都大梁「河南省开封市」)国王(四任安厘王)魏圉(音yu「雨」),询问孔斌:「谁是天下的高士?」孔斌说:「世界上没有这种人,假使一定要指出的话,那就是鲁仲连。」魏圉说:「鲁仲连故意做作,不是天生的高贵气质。」孔斌说:「一个人拚命去实践,从不懈怠,就成了君子人物。一直故意做作到底,不中途改变,那就是天生的高贵气质。」
美德是逐渐培养出来的,大人物是自我训练出来的。世界上从没有一个人纯靠天赋,在娘亲肚子里便与众不同,生下更胸怀大志,只有摇尾份子才敢这么认定他的主子就是这样。魏圉先生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实,目的只在贬低对方身价,这种反应,如果不是妒火中烧,一定是政治挂帅。
传统史学的特征
魏王国(首都大梁)安陵(河南省鄢陵县)人缩高的儿子,在秦王国(首都咸阳)供职,充当管城(河南省郑州市)守将。魏无忌无法攻下,派人晋见安陵君(名不详),说:「请你遣送缩高到我这里来,我打算任命他当五大夫(文官第十二级),充全权执法官(执节尉)。」安陵君说:「我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封国,所发号令,人民不见得听从,请使节直接告诉他。」教人引导使节到缩高那里,宣读魏无忌的书信。缩高说:「王子之所以看重我,是要用我攻击管城(河南省郑州市)──使作父亲的攻打儿子坚守的城市,天下人都会讥笑。如果我的儿子为了我而投降,是背叛他的主人。作父亲的鼓励儿子背叛主人,魏无忌先生也不会喜欢,所以,请原谅我不敢接受任命。」使节回报后,魏无忌怒火上升,再派人通知安陵君说:「安陵虽是封国,却也是魏王国领土。我现在不能攻陷管城,秦王国就会利用管城作为基地,对我们反扑,魏王国将面临危险(管城「河南省郑州市」大梁「河南省开封市」间航空距离六十公里)。盼望你能把活着的缩高送来,如果你不能或不肯,我将率领十万大军到你城下。」安陵君说:「我父亲成侯(名不详)奉我祖父(二任襄王魏嗣)的命令,镇守此城,亲手把刑事法规交给他。刑事法规上最重的条款是:「臣属谋杀君王,子女谋杀父母,绝不赦免。即令大赦,凡举城投降敌人,或临阵逃亡的将领,也绝不赦免。」现在缩高拒绝你赐给他的高位,用以解除他们父子面对的困境,你却要我生擒他。这使我违背襄王(二任王魏嗣)的诏令,废除国家的刑法,宁可以死,不敢接受你的指示。」缩高听到消息,说:「魏无忌性情刚猛,而且自信心很强,使节回去,如果把安陵君这段话原封转告,大祸立即临头。我已经尽了我当臣属的信义,不可以教我的国君被自己祖国的军队攻打。」于是,缩高到使节官舍,刎颈自杀。
魏无忌没有料到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立刻改穿丧服,迁住厢房(缟素辟舍,表示最高的哀悼),派人向安陵君致歉说:「我真是一个小人物,思虑不周,在你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请你宽恕。」
这段史迹的重点应在管城(河南省郑州市),可是,原文却全力描述缩高和安陵君的对话。管城是否攻陷,或是解围而去,却没有交代。中国传统的史学家,习惯于这种僵硬的机会教育。于是,事实不重要,意识形态才重要。管城不重要,缩高、安陵君的言论才重要,历史不成为历史,而成了儒家学派的传道书。
魏无忌死于内斗
秦王国(首都咸阳)对魏王国强人魏无忌的强大实力,感到震恐。国王(五任庄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