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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成了个二十一点算牌的团伙,在拉斯维加斯赢了几百万美元。
天下居然还有这种事?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下去。
不料这个节目竟有两小时之长,先讲他们组团的经过,夹叙二十一点算牌的原理,然后讲他们在赌场的实战。我先后放过两班巴士之后,终于还是惦记着系里的程序,当他们仍在拉斯维加斯大赢特赢时,跳上第三班巴士走了。
到了系里后,我先上到历史台的网页查了一下,这节目明天还会重播。第二天晚上,我把它又看了一遍。我错过了的那部分,讲MIT算牌团在赢了大钱后,内部因为分赃不匀而产生分歧,后来又因为走霉运而输钱,最后分崩离析,大家各奔东西。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里面介绍的算牌原理,电视里把它吹得天花乱坠,好像集智慧与意志于一身、融苦练与天赋于一体,非天才不能掌握、非牛人不能运用。但说到具体原理,却又语焉不详,说不清楚。
看这二十一点算牌法这么神乎其神,又能轻易赚到大钱,我不由起了王冕那样的念头:他们是人,我也是人,“天下那有个学不会的事?”
首先学的是二十一点的规则,具体见附一。我们可以看出,二十一点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玩家的选择。象轮盘赌、百家乐那种游戏,玩家压上钱后,就只好祈祷上帝,期盼好运降临,然后咣当一声,一拍两散,是死是活,当场就见分晓。二十一点、牌九等游戏则不同,在发下牌后,玩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最终结果,因此如果应对得当,可以使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这就是所谓“基本策略(Basic Strategy)”。
“基本策略”的内容可见附二,没有任何神秘之处,任何一个懂概率论和计算机语言的人都可以写个程序,把它推导模拟出来。如前所言,背会它的难度在元素周期表之上,政治课教条之下。掌握了基本策略,可在典型规则下把庄家优势减到0。5%。
有了基本策略,我再到大西洋城去试手时,就从游击战升级到阵地战,不再玩一把就跑,而是坐下来和庄家周旋到底。一开始我还有些紧张,使出大学里对付政治考试的必备招数:把基本策略表塞在裤袋里,玩不了几手就借口上厕所,掏出表来仔细对照一番。——后来我在赌场看见一个老太太,堂而皇之地把基本策略表放在手边,发牌后就拿手指颤巍巍地在表上游走,找到对应的那一格,然后抬头转告发牌员。赌场的工作人员或熟视无睹,或和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其他人有不确定的地方也问老太太,老太太这时就特自豪地查找一番,然后摆出副权威的样子说:“你该要牌!”我才恍然自己当初太做贼心虚了。
当然,我们大学里也有些监考老师对在政治考试里的作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赌场允许人们用基本策略,并不是同样地出于天良未泯,而是精确地计算出了,就算你用基本策略玩,优势仍然在庄家那边。
不过对于庄家这0。5%的优势,我也实在没什么要抱怨的了。假设一小时玩一百手,每手压十块钱,平均下来,一小时也就输五块钱——坐在富丽堂皇的赌场里,享受着工作人员笑容可掬的服务、低胸女侍们提供的免费酒水,以及赌博带来的精神刺激,每小时才付五块钱,难道不是很合算的买卖吗?一场两小时的电影还要近十块钱呢,有几部电影能象赌博那么刺激?
更妙的是,感谢众多“萝卜”的存在,赌场认为平均每个顾客在二十一点上会输得远多于0。5%,于是会返回一定的“谢礼(p,plimentary的简称)”给顾客,比如餐券、戏票、旅馆房间等。我经常玩了四个小时下来,只输了二十块钱,但赌场会按照你输两百块钱的标准来给你谢礼,比如一张价值十元的餐券。那就相当于我只花十块钱,就在赌场里玩了半天。
而且基本策略也可以用来挣钱,那就是赚网络赌场的红利。网络赌场的成本远低于现实赌场,他们不需要起豪华高楼,不需要买设备器具,不需要雇人,也不需要白送酒水,因此一进入网络时代,网络赌场就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出在广阔无垠的网络沃土。为了竞争客源,每家网络赌场都会推出五花八门的优惠,其中最普及的一种是,新会员加入时,可以得到一笔红利作为奖励。数额因赌场而异,一般在50到200美元之间。
当然,这笔钱不会让你白白拿到,赌场规定,要在他们那里累计下注到一定数目,比如二十倍,才可以把那笔红利提出来。他们的如意算盘是,一般赌客每把平均会输5%,累计下二十倍的注,也就把白送的红利已经输回来了。这相当于用玩家自己的钱把他们吸引过来成为顾客。反正他们的成本不过是一台服务器、一套软件、一点带宽,最适合薄利多销。
显然,一个懂基本策略的人马上就会发现其中的漏洞:如果运用基本策略玩二十一点,只输0。5%,赌二十倍下来,才输10%,那就能白赚到90%的红利。——当然这么做的人只是少数,网络赌场的大多数顾客还是萝卜,使赌场仍然大赚特赚,乐此不疲地推出各种红利来,让我们这些“获利玩家(Advantage Player)”能一家家赌场挨个揩油。
赌场对我们自然也有防范措施,比如常规定红利不准取出,只能在赌场里赌掉。这种红利,在网络赌徒圈里有个浑名,叫“粘利(Sticky)”。不过人民群众自然也有对付它的办法:把剩下的红利拿到轮盘上去赌一把,输了就算了,赢了的话把多出的那部分取出,剩下的再拿去赌,这样能拿回的期望值是:
a + a^2 + a^3 + …… = a/(1-a)
其中a为每把赢的概率,是一个略小于1/2的常数,那么上式也就趋向于略小于1。
另一个有趣的规定是:一般人只要累计下注二十倍就可以取出红利了,但来自中国大陆的玩家则需要累计下到二百倍。看来国内同胞早已威震网赌界、横扫抢红包,吓得赌场都要专门把他们列为高危人群,让我觉得如果我不在网络赌场里赢上一把,简直要愧为中国人了。
于是我带着崇高的国家荣誉感,集中玩了一批网络赌场,三个月下来,也赚了有三千多块钱。然后我就对网络赌场失去了兴趣,因为比较好的赌场我都差不多玩遍了,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经逐步掌握了算牌的方法,揩网络赌场油与算牌所能带来的刺激和成就感比起来,便如河水之于沧海,完全不值一提。
二十一点算牌法的原理,可见附三。我趁着放寒假,练了两个星期的“高低算牌法”,到快开学前的那个星期,租了一辆车,揣着网络赌场揩来的3600美元,直奔大西洋城而去。
第六章
大西洋城的赌场里永远人山人海,而且亚裔奇多,一眼望过去,黑头发、黄皮肤出现的频率之高,仅次于春节联欢晚会里的歌词。尤其是百家乐和牌九扑克的赌区,从发牌员到赌客,清一色的亚裔,让我恍惚以为自己刚才不是开车来的,而是开的宇宙飞船,一不小心降落错了地方,到了澳门。
我第一次算牌实战时,发牌员就是个亚裔,胸牌上写着“汤姆”,生得白白胖胖,笑容可掬,声若洪钟,口若悬河,和每个赌客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我初次上阵,技艺生疏,也无心和他讲话。这盒牌开始时平淡无奇,点数始终没有大变化,到快结束时,却忽然猛出了一阵小牌,点数长到6点。我估计了一下剩下的牌,大概还有两副不到,那就是略大于3的平均点数,该压40块。我手头没有25块的绿色筹码,只好压上去8个红色筹码,心中暗想:“他不会因为这把我忽然提高赌注,就开始怀疑我是算牌手吧?”
汤姆却只是继续一面发牌,一面轻松地问我:“那老摇,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此前我已经告诉他我是学生了,这时脑中正忙着转换点数和赌注,也来不及多想,便说:“计算机。”
“哇,”汤姆有些夸张地说,“那你一定很聪明!”
我这才反应过来,计算机专业是盛产算牌手的重灾区,名震江湖的MIT算牌团里就有好几个是学计算机的。“完了,这下他肯定要开始怀疑我了,”我后悔地想,“我该说中文系的!”口中却得应付他说:“呵呵,谢谢!”
更糟糕的是,桌面经理不知何时也已踱到我们这张桌子,插话说:“你们学校的计算机系不错呢,我有个堂兄就是那里毕业的,现在已经做到他们公司的CTO了!”
算牌手都知道,桌面经理的一个职责就是监督作弊,包括虽然不是作弊但也被赌场深恶痛绝的算牌。我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他,牌又已经发下来了,有大牌也有小牌,我拿了个下下牌:10和6,汤姆的亮牌却是10。
“这时按照基本策略应该要牌,按照算牌点数的修正应该……靠!现在点数是多少来着?”我这才发现刚才一紧张,已经把点数忘了,“算了,反正肯定是正数,那就应该停牌。”我把手一摆,表示不再要牌了,然后摇摇头,装作很沮丧的样子对桌面经理说:“你看,只要你一下大赌注,就必然来坏牌。”
好在我这时确实应该沮丧,所以桌面经理一点也没有怀疑,同情地说:“没关系,说不定庄家会爆掉的。”
结果庄家的底牌亮出来,是一张4。汤姆再抽出一张牌来,10点,庄家爆掉。全桌一阵欢呼。汤姆给我付完钱后,我点了点头,说:“谢谢。”扔出去一个白色的一块钱筹码。汤姆拿住它,在身边的小费筐上响亮地敲了一声,塞了进去,同时对我说:“非常感谢,先生。”
这其实是违反算牌守则的。所有的算牌书上都说,算牌的利润非常微薄,因此不能浪费辛苦挣来的钱在小费上,不但不能给发牌员小费,为了不给女侍小费,连酒水都不能点。这个原则本身当然有理,但精明到这个地步,我觉得算牌手们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