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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人家又是什么心理了?”
“最低限度,铲除异己,再下来,人人争功,只会更为她把江山刷得闪闪生辉,把她捧到天上去。况且,其下越乱,其上越稳。”
香早源回过头望了方佩瑜—眼,阳光下的她,还真是漂亮的,尤其是那对闪出精明晶光的大眼睛,教人看着。不由得不被她慑服。
“老二走了老运。我真羡慕他,你真有将相之材。”
“过誉了。将来你的那一位可能比我棒十倍。”
“会吗?”
“怎么不会?”
“你认为我不会娶叶柔美?”
“你会吗?”
“不会。”
“就是这话了。”
“你看出来?”
“女人的第六灵感。可能连叶柔美都心知肚明,要娶她的话,你老早做了,有什么值得等待的。”
香早源的确佩服方佩瑜:
“你是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对,你已亲自证明我的观察正确,因为你真正等待的时机已至。”
“可以这么说。”
方佩瑜点头:
“只要你肯返回香家,你母亲必倒屣相迎,她已尝试过失去你的苦恼,甚而你要她在适当时间出声请你回去,我也可以代为安排。”
“不必她请,我乐于做回头的浪子,她再不会不重视我就成。”
“信联已在你掌握之中,我们联手的话,香早儒的势力很快就要引退。”
“—间信联不够,我需要的更多,因为比起老四,我掌握的还是太少。”
“跟我们合作吧!”
“很好。”
“多谢你,我们先联手对付香早晖。”
“你是说,表面上全力对付香早晖,实际上也要拖孙凝下水?”
“也只好如此。”
“孙凝从前是你的好朋友。”
方佩瑜点头,说:
“她如今仍是我的朋友。朋友在世纪末的定义下,不是不可以利用的,对不对?”
香早源跟方佩瑜重重地握手。
孙凝当然不知道,更不会联想出有这么一幅香早源与方佩瑜合作把她出卖的图画来。
这最近,她没有见方佩瑜,主要是缺了心情。
就前一阵子,接到列基富顾问公司旧同事庄淑惠的电话,说要移民加拿大了,孙凝还没有好好地约她见见面。
孙凝虽想约庄淑惠出来,但一想到要把自己跟香早儒的从头讲一次,心就更烦。算了吧!
这一夜,叶柔美把孙凝请到家里来吃晚饭,刚好香早源也在座,跟孙凝闲聊数语后,随便地说:
“老二跟我谈起,说老人对他介绍到我们集团来的那批与哈尔滨和雅顿合作的玩具生意有兴趣,这跟老四的计划就有点出入了,是吧?”
“我曾收到早儒的字条,说不妨把这笔生意拨归信联名下经营,这肯定对下年度的业绩有好处,我们值得争取。”
孙凝答。
“兄弟之间若为利益生太多争执总不是好事,我想最好能有个折衷办法。”
“怎么个折衷法?”孙凝问。
“原则上是两方面分利吧!至于如何安排,得从长计议。”然后香早源又补充:“关于原则,还得跟老四落实一下,你看他的意思如何,我们再来商量细节好了。”
香早源又说:“要真是信联承接这笔生意,我看就不必把蒋玮弄走了。反正是新兴业务,全新班底,就是用蒋玮主管其事,向你报告,他也不容易再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看他反而会趁机戴罪立功,这姓蒋的其实也算是个本事人,我们只要能控制他就好,不必除之而后快。况且,通过实际合作,蒋玮会亲身体会到你的能力,不会再被那宗林炳记事件所困扰而把谣言张扬出去。”
孙凝点头。
她当然是赞成以和为贵,不论是对香早晖抑或对蒋玮。
况且,说到底自己仍在主理信联重组事宜,总不好为了使信联获利,而置香家兄弟的感情关系于不顾,惹人话柄。至于蒋玮,孙凝自以为有把握驾驭他,不碍事。
孙凝还情不自禁地多了一番联想:香早源是故意借此借口,让自己跟香早儒有个接触,这番布置又有可能是叶柔美在枕边细语时给自己的一番照顾也未可料。
于是想着想着,心上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以致于一顿饭吃得算是有味道了。
一直沉默的反而是叶柔美。
饭后,香早源外出,说要到南华会所去打网球,剩下了孙凝与叶柔美吃茶。
“柔美,你今晚额外的静。”孙凝说。平日叶柔美的话总是不少的。
“你也看出来了?”
“嗯,不是有什么事吧?别是跟香早源拌嘴。”
“若是恩爱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大不了?我才不会为此而烦忧。”
“有别的什么事吗?”孙凝是关心柔美的。
“也许是我过分敏感吧!孙凝,我真不是个有安全感的女人,太怕重出江湖,太恐惧没法子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了!”
叶柔美整个人瑟缩在软皮沙发上,显得那么柔弱可爱。
这阵子的她,的确人如其名。
人是要经过相处和事件才见真性情,这叶柔美的外表一直遮盖她的真面目太多了,煞是可惜。
孙凝不禁在心内叹息,谁又没有这番际遇呢?外头商界也不会看到自己的个性!
她怜惜地拍拍叶柔美的头,道:
“究竟什么事惹你胡思乱想?你比我更不振作的样子。”
叶柔美似是对自己说话,声音很轻:
“早源前几天忽然问我,为什么放弃电影事业了?他认为这样子是可惜的事,他说桐油埕还是该装桐油,很多女明星结婚之后都复出。”
叶柔美忽而翻了一个身,面对孙凝,说:
“怎么会主张我重操故业呢?除非打算把我扔掉。”
孙凝也禁不住一怔,随即说:
“别傻!你真是过分敏感了。也许早源怕你闲着百无聊赖,想你有所寄托。”
“我以前跟他说得很清楚,我不留恋影圈,甚至不留恋香港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我主张移民。绝不是为了九七,我是完全可以移民到中国大陆去安居乐业的。早源说过,他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叶柔美睁大了眼睛,急眨着,阻止已盈睫的眼泪流下来,继续说,“至今,他原本的主意全部不见实现!”
原本的最大主意当然是与叶柔美结婚了。
孙凝默然。
真叫人感慨万千!
女人,尤其是长得标致而又有本事的女人,如今,要出嫁,原来这么困难!
叶柔美如是,方佩瑜如是,甚至于自己,都如是。
抑或是现今有头有脑的女人都忙不迭地往豪门富宅内挤,才有这般狼狈,这番困扰,这阵难堪?
男人,在—个女人需要备受爱护的世界之内,始终权倾天下。
男人,在一个富甲一方的环境之中,又始终呼风唤雨。
奈何!
孙凝彻夜不眠,越发强迫自己不去想香早儒,就越是想香早儒!
香早儒,香早儒,这该死的家伙,除了高傲得视孙凝之感情如无物之外,他没有任何值得孙凝指责痛恨之处,这才教人气愤。
之所以睡不好,还是因为天一亮,上班去后就有个好借门可以给香早儒摇电话。这个意念是可悲的!
当孙凝苦苦撑过长夜,她霍然而起,晨早就坐到办公室去。
摊开纸笔,她决定给香早儒写便条,交代有关哈尔滨
那笔生意的事。
不要给香早儒电话!这样做,未免过分折损英气。
孙凝是这样边想,边鼓励自己。
然而,才不过写那几句话,笔下就有千斤铅似,屡屡失控,扔了一废纸篮的纸,仍写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凝终于扔笔放弃了。
她知道心魔作祟,还是想抓住了借口,跟香早儒通个电话去。
孙凝抓起了电话,趁自己未改变主意之前,摇去给香早儒。
那是他的直线电话。
才一响,对方就抓起来听。
“喂!”
只一声,就如石破天惊,震断心弦。
孙凝的回应迟缓了一秒钟,那一秒代表着她曾整个人的被香早儒的声音震慑着,呆掉了。
“我是孙凝。”
“早!”
“早!”孙凝开始强迫自己公事公办,絮絮不休地讲她的建议:“你大概已经知道香早晖有意思要哈尔滨的玩具生意过档到他的香氏中国贸易有限公司去经营。此事跟信联的计划有点抵触。早源跟我说过,都认为最好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以能互助互惠。就看你的主意。”
香早儒一直在听,没有插嘴。
孙凝觉得尴尬,有种对牢一个已经嫌弃了自己的人,絮絮不休似,一时间连自己都讨厌起自己来了。
香早儒之所以这样细听,不发一言,甚实是他迷醉在孙凝的语音里。
香早儒想,这女子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曾对她说过的话,
香早儒曾说:
“你知道你的声音在不议论公事时额外好听。”
现今,人已渺,情已逝;声音即使是在讲公事,都依然好听,真令人难过。
孙凝被迫着继续说话,打破尴尬,她说:
“我看,这是牵涉到你们兄弟间的关系问题,不便单从商业角度去审理,故此,谁也不方便替你拿这个大主意。你说呢?”
孙凝这么一问,香早儒才自迷惘中微微惊醒,回应:
“我看,原则上跟早源的意见办就好,至于方式,你想过了没有?”
“想过了,如果在互利与分利的原则下办事,最好是把这批玩具的内销、外销以及制作交给信联和香氏,或者将制作管理权由香氏交给信联,亦即是信联代做一切制作、营运功夫,赚取其中盈利,至于批发、业务上的得益则仍归香氏,就彼此都有利了。你看这样子好不好?”
孙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