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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要跟你提一提我心理故障的成因。”香任哲平呷了一口柠檬茶,“没有太多人知道,我的一生活脱脱像喝柠檬茶,永远夹杂了酸味,这种感觉,因为我遮掩得好,没有人发觉。”
方佩瑜也觉得惊奇,问,
“你的一生也有缺憾?”
“谁没有了?”香仟哲平望住方佩瑜道,“当我以为和香本华相亲相爱,自以为珠联璧合,佳偶天成之际,也曾平地一声雷,出现过一个我们之间的方佩瑜。”
方佩瑜大吃一惊,一颗心差点要吐出嘴外去。
“所以说,我对于婚姻第三者的角色是无沦如何有种厌恶感的,总是挥之不去。要我成全你和香早业,我出不了手,因违不了心。我家二嫂纵有千般不对,万般不是,她正在演我当年的角色,叫我如何去对付她?”
方佩瑜无辞以对,她想不出有何法子可以易角,只好微微低下头,带一点惭愧与懊悔。
“除非你肯助我一臂之力,帮我舒泄掉心头的这口鸟气。”
方佩瑜抬头凝视对方,像等待法官的审判。香任哲平说:
“我从没有原谅过香本华以及香早晖的母亲。我老实告诉你,香早晖的存在是我感情生活缺憾的明证,我每天看到香早晖,就像被人热辣辣地打一记耳光,不论我怎么位高权重,富甲—方,全世界都看到一个不争的事实,我深爱的丈夫曾经背叛我,他使另外一个女人怀孕,我打了一场永远改变不过来的败仗,在我们之间的不平等条约上划了押。”
香任哲平的语音并不激动,她一个字一个字平和但非常清晰、踏实地讲出来,更具震撼力。
冲动是会有机会复归平静的。已然平静,等于态度更加决绝,不可转变。这更令方佩瑜吃惊。
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立即联想到香任哲平前后的那几番话来,整个人更是慌张得微微抖动起来。
要消除香任哲平的那一重心理故障,就要把那撕了她脸皮的铁证铲除,那不就等于要消灭香早晖?这个联想是恐怖的。
香任哲平看到了方佩瑜的神色,依然气定神闲地说:
“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唯其是方佩瑜遮掩不住战栗,香任哲平更确信讯息已经传递出去,且对方已经接收。
方佩瑜轻轻地点头,仍有极多的惶恐失色,不知所措,故而缄默。
“消灭一个印记的方式,正如毁掉一个人一样,有很多种,并不需要将之真正置于死地。一个商业罪案,一次失足,已能成千古恨。证明香早晖有劣根性,他不是纯种的香家人,非但不具我们的慧根,且还有好些低三下四人的遗传,就已经是我不幸中之大幸了。”
这番话,已很明确地把香任哲平的要求与理想,或者应该说是交换条件,提了出来。
方佩瑜明白。她下意识地点头。
“佩瑜,”香任哲平拍拍她的手背,说:“你必须清楚,香家其实并不缺少一单两单大生意,你的孝心,我是知道而且领受的。不过,我更看重的是你的才智,以及对我的敬意,从你的种种部署与手段,我知道你会成为我身边一个出色的自己人,只有你切切实实地帮我去除心魔,我才会在日后的日子里,心安理得地视你为媳。”
香任哲平叹了一口气,又道:
“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原是这么困难,你的那位老同学孙凝,是太可惜了!对她的谣言,我听得不少,这可不是我们之间的真正故障。谣言与坏话对有权有势有才有貌者,可视之为一种妒恨交织的发泄,不必挂齿。可惜的是她老不对我臣服。”
对于香任哲平这种心态,老早在方佩瑜预测之内。
香任哲平并没有看错孙凝。方佩瑜太清楚这老同学的个性,她不会臣服于正邪之间的人与事,孙凝是个世纪末极其天真、甚而幼稚的人,她仍坚信世界有纯种好人,仍认为人事非黑即白。孙凝固然对邪思探恶痛绝,她根本不肯运用观点与角度之便利,去利用双重标准行事做人,换言之,死硬派,不肯妥协。
故而,孙凝永不会成为香任哲平的好助手。她宁愿放弃香早儒。
是愚不可及!
方佩瑜当然有别子孙凝。
她和香任哲平都知道,如果是自己与香早儒配成一对,香氏王国内必然无敌。
世事当然不能尽如人意。
现今是方佩瑜抓住了香早业,竭力在香家寻求一种均势。
“我需要好好地考虑。”方佩瑜这样答覆。
香任哲平把眉毛往上一扬,不置可否。
方佩瑜咬一咬下唇,立即作了补充:
“要考虑的不是原则,而是方法。”
这两句话一说出来,香任哲平就眉舒眼笑了。
事在人为,只要方佩瑜原则大定,她一定能想到对付香早晖的方法。
很多事,实在不宜由她本人出面出手。她始终不要世人知道她的心魔所在,否则更是自揭疮疤,重新引入笑话。
香任哲平知道方佩瑜是个工于心计的人,藉此机会,可以更进一步看到方佩瑜的功力。
方佩瑜呢,真的已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地步。
她的确聪明,从香早晖意欲染指哈尔滨制造玩具一事联想,她很快就想出了一套计划。
坐言起行,方佩瑜开始调兵遣将,实行十面埋伏,去遂她和香任哲平的心愿。
香早业在方佩瑜的支使下。跟香早晖说:
“哈尔滨的玩具制造生意,拨归你门下公司去经营,顺理成章,反正我把生意接了回来,也实在没有兴趣管,怕跟大陆人交手,不习惯。但母亲那一关不易过,你知道她很注重这单生意,意欲交到老四手上去。”
香早晖问:
“为什么母亲会把这笔生意交到老四手上,他的业务还不够广吗?”
“还不是为信联打气之故。”香早业说。
一句话就解释通透了。
刚把信联收购过来,业绩当然的乏善足陈。如果把这稳赚的一笔生意拨归信联,一年半载之后,信联的那盘帐立即呈现起色,更能带动其他业务重新纳入正轨,这对信联的新面貌新前景都是重要的。
香早儒善于收购有危机的企业,重新整顿以赚大钱,故此,他必然会在香任哲平跟前力争这批玩具生意,自然可以理喻。
香早晖虽然不明这一重关系,他仍然满怀信心地说:
“我是熟能生巧了,对如何跟大陆同胞交手,很有把握。只需要另外物色一位个中好手主理其事,助我一臂之力便成。我跟母亲说去。”
“不,要釜底抽薪最安全。”
“如何?直接跟老四谈?”
“不,孙凝才是信联的掌舵人。”
“孙凝?”香早晖怪叫,“她还跟老四有来往吗?”
香早业轻松地笑,拍拍老大的肩膊道:
“此所谓剪不断,理还乱。你真以为那位姓孙的小姐抓住了香家四少爷之后,会如此轻易放手?如果真有个了断的话。为什么还呆在信联了?不就交给老三打理便成?”
人人面对了利害关系,都会演技出色,编导精彩。
近于温文木讷的香早业,在觉醒到位孤势危,决定一争天下之后,也可摇身一变而成谗言家。
“孙凝跟我的好朋友很谈得来,我嘱她做游说工作。”香早业说。
跟着他还侧身向前,故作神秘地说:
“孙凝这女子不可以小瞧,短短几年间就成了个小富婆,因为很多私帮生意通过正途业务做得畅顺之故。”
另一方面,香早业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把自己与方佩瑜的关系向香早源透露,然后,他加上一句,
“佩瑜希望跟你见面洽谈一些合作事宜。”
“哪一方面的合作?”香早源问。
“我们两兄弟之间联手的合作。”
“由方佩瑜来跟我谈?”
“我们都觉得这样子比较适合。”
方佩瑜与香早源是在粉岭的高尔夫球会见面的,他们一同打高尔夫球。
“方小姐,你给我很多的意外。”
“例如?”
“例如能打这么好的高尔夫球。女人能有十七棍作为标准棍并不简单。又例如,你建议与我谈我们兄弟之间的合作。”
方佩瑜说:
“你太看轻女人了!而且,人不可以貌相。”
“这句话对我倒是一种鼓励。”
香早源说罢,拿着棍比度,再使劲地一棍打出去,球飞得老远。
“你是过分谦厚了,事不离实,我看准了你并不比其他香家兄弟弱,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香早儒已显露的才华不可忽视之外,我看你比其他两个兄弟还要棒!”打佩瑜说罢,回头看看在阳光下的香家三少爷,又笑着说:
“最低限度,他们没有你那种置诸死地而后生的胆识,没有你那种宁为玉碎,不作瓦存的志气。”
香早源停步,说:
“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对付你母亲的方法。”
香早源没有回应。
方佩瑜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悠然自得地说:
“效果肯定相当好。孙凝之所以对香早儒有微言,就是怪他没有拿出勇气来搏一搏。她跟你一样,赌香任哲平最终不会离弃自己的亲生儿。”
“你呢?”香早源问,“为什么不让香早业照办煮碗?”
“有些见效的方法也是因人而定,并非放诸四海皆准的。我们现在采用的方式很好,欢迎你加盟,双管齐下。”
“怎么个加盟法?”
“香家的二子与三子成为联盟,先对付了早晖,再回军应付你们的四公子,未必不能取代吧。”
“老二对我说,你已跟母亲取得默契。真的?”
“真的,没有她首肯,怎么成事?”
“她老人家又是什么心理了?”
“最低限度,铲除异己,再下来,人人争功,只会更为她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