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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你怎么会有这个担心?”
“你们谈些什么?”
“孙小姐将会好好地告诉你我们谈了些什么。”
香早儒也以为孙凝会在上了他的汽车,由他带回家去时,会絮絮不休地向他报告她与母亲的相处经过。可是,刚相反,孙凝一路上异常沉默。
这令早儒很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孙凝?”
“没有什么。你认为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告诉我。”早儒伸手捉住孙凝,“是母亲令你不高兴?”
“你也知道有此可能。”
“她总是在儿子挑选的女人身上找毛病,完完全全的是在鸡蛋内挑骨头之举。”
孙凝低下头去,一时无语。
“别管她。孙凝,你知道,我爱你。”
早儒怕真是个无辜者,可是孙凝心头的一口气难以下咽,也就不肯把这个发泄的对象轻轻放过。
“早儒,你会不会像你三哥一样,离家出走,为我?”
早儒苦笑:
“不致于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你意思是你不肯。”
“我没有说我不肯。”
“可是你也没有说你肯。”
“女人的毛病老是爱无中生有。”
“不是无中生有,而是证据确凿,你母亲令我难受。”
“我说了,别管她,她爱说关于你的闲言闲语,就随她去,反正不影响我的感觉。”
孙凝—听早儒这么说,大吃一惊,问:
“她对你说过我什么?”
“都是些不值得复述的无聊事。”
“我要你给我说!”
“你怎么老爱找自己的麻烦。”
“说得太对于,若非自找麻烦,我怎么会跟你回家去拜见你母亲?香早儒,请你快说,香任哲平在我背后,在你跟前说过什么?”
“孙凝,别为此小事把自己造成个泼妇似。”
“我根本就是个泼妇,请你别顾左右而言他,给我直说为上。”
“简直蛮不讲理。”
“对,这也是你母亲在背后对我的批评?”孙凝的情绪显然高涨了。
人就是这个样子,神经一下子被撩动了,紧张起来就会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孙凝自知有点控制不了自己,实际上,她也不愿意尽力去控制,她需要发泄。
香任哲平跟她说的那一番话比人家热辣辣的给她几个巴掌还要令她难受。
“孙凝,我老老实实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了是非与谣言,绝大多数人是不能活的,你就由着他们说自己爱说的话好了,你别管。”
“别人说的我可以不管,香任哲平说的我不能不管。”
“好,我告诉你,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游秉聪跟你的事……”
孙凝还未等他说完,就叫:
“我跟游秉聪什么事?那是以前的事,她有权理会吗?”
孙凝这就打开车门,跳下车子,头也不回地冲回家里来。
大门在自己身后关上了,她冲进自己的房内,只要手能抓到的东西就扔,枕、被、妆台上的香水、化妆晶等等如纷飞的大雪,铺落一地。
孙凝发泄地伏在床上呱呱大哭起来。
哭过了整整半小时,人累了,声嘶了,泪少了,才蓦地坐起身来,拼命喘气,再冲进浴室去,狠狠地淋了一个蓬蓬浴。
当她裹了浴袍,站在镜前,自迷潆的镜前看到自己时,简直啼笑皆非。
原来一个狂哭之后的女人可以变成这副滑稽样子。
孙凝缓缓走回睡房,盘膝坐在床上,开亮了电视机,瞪着眼直看到差不多天亮。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
一种迟来的错愕,令她不知所措。
侯门原来真的深似海。
一个香早儒,身分俨如查尔斯王子似,选的储妃也要身家清白,不容许有前度刘郎,以免坏了皇室的声名。
可是啊,千挑万选出了个世人称颂、皇室满意的戴安娜,那又如何?今天落得的收场,举世咸知。
皇朝贵胄的至尊地位、身分终于都不敌人的真性真情需要而退居考虑的次位,能不令人惆怅!
香任哲平就算自以为她是皇太后,她孙凝也不必抢着做皇妃。
没有这个必要去淌一身的浑水,认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到头来只有自讨没趣。
孙凝奇怪自己怎么把这场气生得这么大。
自尊自重好像已盖过了她对早儒的感情,这是令她最最最难受之处。
然而,她把自己爱早儒的心,估计得太轻率了。
日子过下来,才不过两三天,就觉得世界有异样。
每天晚上,老是辗转反侧,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想置身于华盛顿的露天停车场,只要闭上眼睛,就有人会吻下来。结果一重浓郁的失望包裹全身,不但没有温暖,且阵阵发冷。
香早儒的脸不住地在她脑海翻腾,不是孙凝可以拿个枕头压在自己头上就能看不到他的。
夜里,香早儒原来形同鬼魅,如影随形,没有放过孙凝。
晨早转醒过来,孙凝总觉得心上有块铅似,压着她,使她不能霍然而起。
以往一醒就跳起来投入生活的情绪荡然无存。
她甚至醒来就有个想法;
“为什么人要苦苦的熬到老熬到死?”面对世界令她讨厌,又觉疲倦。
这跟有早儒在身边的情况太不一样了。
就在不久之前,早上床头的电话总会响起采,有人:
对她说:“孙小姐,这是你的叫醒电话,是上班的时候了,然后,对方又说:
“香先生问,可否跟他同进早餐,车子几点来接?”
孙凝会哈哈大笑,然后精神爽利,一跃而起。
这种活泼劲道已然销声匿迹。
代之而起的是全然的厌倦。
这还不是最差劲的,一上班,坐到会议室,除非是自己主持会议,否则她老不能集中精神,于是出错的情况屡屡发生。
就像这天,秘书把文件交到她面前来签批,孙凝一翻就问:
“为什么会这么快把事情决定下来?”
秘书无辞以对,只好把主管其事的经理带进来,由他亲自解释,谁知对方一脸狐疑,对孙凝说:
“昨天我不是已在会议上解释了原因了吗?是不是要复述一遍?”
孙凝不是不狼狈的。
情况甚至严重到,她未看清文件就签了下去。或者说得清楚一点,孙凝竟可以经常沉迷在私事上;以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就为了单一个原因,她想念早儒,非常地想念他。
更吓人的是,孙凝整个都憔悴下来。
这不是她敏感,而是事实。
连方佩瑜这天把她找出来吃饭,都大吃一惊,道:
“问题不致于如此严重吧?”
显然,孙凝与早儒闹翻了,已经不是秘密。
最低限度,香家人知道,于是香早业也知道,才有方佩瑜的这句话,她继续说:“孙凝,不要意气用事。”
“你为什么不说有人欺人太甚?”
“你不是要香早儒像香早源一样,不要江山要美人吧?”
“是的。”孙凝说。
“你认真?”
“绝对。”
为什么不呢?温莎公爵的时代原来没有过去,眼前就有一位,且同是香家人。
为什么香早源做得到,香早儒就做不到?
人家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香任哲干反脸,为了要双宿双栖,为了证明不能同意母亲对爱人的看法。
这很好,孙凝从来喜欢旗帜鲜明,并不崇尚一脚踏两船。
方佩瑜这么一提,孙凝更气。
她自知其实气的是香早儒。没有想过这些天来,他可以真的一个电话也没有来过。
要闹翻就闹翻的行动摆在眼前,如假包换的就输掉这一仗。
孙凝怎么会心甘!最难堪的当然是自己老不争气.老忘不掉他。心底的相思难耐,压得她整个人不胜负荷,因而在好友跟前发这么大的脾气。
方佩瑜说;
“请相信我,这是将近二十一世纪的年代,我们必须面对现实,香早儒不会放弃香家,也就是不会放弃香任哲平。正如香早业不会,香早晖不会,甚至连香早源都不会。”
方佩瑜的这番话令孙凝吃惊。
她瞪着方佩瑜,半晌回不了话。
“二十世纪末的童话全是修订本,纵有真情挚爱,也一定不会脱离现实,牺牲太多的个人利益。”
这几句话,语重深长,令人惆怅。
然后孙凝缓缓地说:“连香早源也一样吗?他已离开香家。”
方佩瑜沉思一会,道:“那要看他以后的表现。”
这句话宛如暮鼓晨钟,敲醒了孙凝—直隐隐存于心内的疑问。
“香早源可以跟其他很多世家子一样,以婚姻条件,跟家里开谈判,这不是本城发生的第一宗事例。”
方佩瑜再进一步的解释,使孙凝哑口无言。
对得很,不说远的,最近就有一宗满城皆知的花边新闻,股票业大王徐发之子徐志坚,跟一位欢场中的名女人打得火一般热,甚而谈婚论嫁,气得徐发吹须瞪眼。
不只一个跟徐发同辈的商业巨子跑到他跟前来,搭着他的肩膊说:
“老徐,不要叫世侄弄这些尴尬事出来好不好?穿这么多世叔伯的旧鞋,彼此都难为情。哥儿爱俏,玩票过后就算,怎么来个长远的双宿双栖呢?”
徐发左思右想,完全拿他儿子没办法。
他甚而托人找上门去,跟那个女的讲价钱,请她离开徐志坚。结果说客被喷得一面屁。
“请你们徐老板弄清楚,是徐志坚要与我山盟海誓。我去美国,他跟去美国;我到日本,他跟到日本,这怎么是我能控制得了?”
徐发迫于无奈,父子二人闭门开了一夜谈判。
终于不出一个月,徐发在他的离岸基金名下拨出一笔巨款给徐志坚,且宣布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