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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叭叭”点年草的响声犹如鞭炮齐鸣。
奇德换上一身旧而干净的海昌蓝制服;他母亲用手工做的黑洋布新鞋,一双白布袜子很合足。裤膝上的两块补钉虽然手工精巧又对称,但使人看了总有破旧的感觉。奇德瞅着它叹息道:“唉!这般模样,还想女人?梦是心中想,哪有报咱恩的人?”
春节生春情,大年降大喜。
这天,奇德母亲把儿子叫到她跟前说:“奇德,你长大了,也该盘算大事了,咱虽然家穷,也不能不娶媳妇。前几天,咱那邻居刘婶说,她有个侄女儿正在学校念书,小你两岁,今年二十二了。姑娘长相不错,你刘婶有意许配与你。”
“最近就可以见见吗?”
“我现在就去问问刘婶。”
可是回来的消息却不好。
“奇德,刘婶了解到姑娘不愿出嫁。”
“为甚?”
“刘婶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成天说些丧气话。”
“她说些啥?为啥说?”
他母亲惋惜道:“谁知道人家说甚嘞?我只知道她是冀家庄人,家庭很穷苦。出身不好,听说还有过婚姻。”
“妈,不管她怎么样?我总想见她一面。”
“这得让你刘婶做闺女的工作嘞。”
“她能做通吗?”奇德着急道。
“我看那闺女也不可能一辈子不找女婿?”
母子俩会意地笑起来。
正月初十日
文星从地里劳动回家;父亲告诉她说;石晶庄她姑妈派人来给她说亲。文星很不愿意听这方面的事;所以把脸一沉向父亲说:“您如何回答来人?”
“我说等你去给姑妈拜年时,再亲自商议吧。”
文星一听“叭叭叭叭”像放机关枪:“拜什么年?商什么议?我不去!我念书才一年,又谈什么亲事?”
父亲听得“扑通”坐在小凳子上光抽烟,泛不上一句话。母亲听见闺女发脾气,早有觉察,急急把女儿叫到另一屋子里。
“不愿,咱就不,动甚的气?你姑妈也是好意,为你操心呗。为给你姑妈留个面子,也不能说见外的话呀?”
文星听得点点头。
这天中午;文星连饭也没有吃;就扛上圪垃耙到女友家搭伴下地去了。
学生的假期作业是:完成劳动任务;帮助村上搞宣传工作;写好论文和记叙文。劳动手册上的项目,缺一不成。
文星整天忙忙碌碌,白天下地,晚上写文章。还得挤时间帮助村上搞宣传,排练节目,为正月十五到镇上汇演作准备。
正月十五文星从镇上汇演节目后,顺便到石晶庄探望姑妈。
姑妈一见侄女高兴万分。
“闺女,你可来了,叫姑妈左等右等……”说着,从柜里取出一张相片递给文星。“你看,看看人家娃子长得多俊,工作好,家庭好。他兄弟姐妹四个,两个男两个女,数他小嘞,你可受不了罪。”
文星心不在焉,烦躁道:“姑妈别为我操心,现在我还念书,小哩,早着呢。”
“二十多岁了,还小?还早?哼!真是人说媒不嫁,狗说媒跟上。”
姑妈把“上”字读成“sa”,使文星暗笑。
姑妈停了一下又气呼呼地说:“哪能由你,我已和人家说好了今天见面,你如果不的话,以后再不要来见我。”
文星想起了母亲的话,要给姑妈留面子。是的,一见面就解脱了姑妈的责任,以免坏了她们的邻居关系。见面不成有什么不可以?嗯!有几分钟就了事了。
“见吧,姑妈,由您。”
姑妈顿时笑容可掬。
奇德在刘婶家见到了文星。
她憔悴的圆脸儿,一双布满血丝的杏眼,看出她在学校生活的艰辛,学习的劳累。可她的一头短发光泽潇洒,一个似笑非笑的小嘴,显示出她对和奇德见面毫不在意,并有点故作调皮的心理活动。她穿着一件黑卡叽布棉袄,一条黑洋布棉裤,看出她既没衬衣也没外套。一双黑灯心绒抗山鞋笨得出奇,可在奇德眼里她似青衣仙子,苍瘦而憔悴的面容,也看成是红桃花扇,令人十分可爱。
“你往这儿坐坐吧,那儿冷。”奇德情不自禁地脱口说。
“这儿挺好,谢谢。”
奇德要求文星近坐是想便于细看。
他听了回言脸色一下红到耳根,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说那儿,那儿……”
文星捂着嘴“咕咕”的笑声解救了他。
文星的脸,也变成了大红颜色结巴道:“这儿,这儿我,我觉得好坐。”
文星低着头暗想:“我可没有诚心与你谈恋爱,只不过是为了姑妈的面子呗。”她瞟了下一表人材的奇德,不由又哀声暗叹:“姑妈啊!您老为啥不自量?人家正是全星圆月的时候;您的侄女却似风雨中的伤叶残花,惨绿愁红……”
文星的双手使劲扭着衣襟的一角,两眼呆呆地凝视着房门,表现出她想很快走开的意思。
良久,奇德放大了胆子靠近她。
“把脸扭回来吧,新社会的姑娘还这样忸怩?我听说你叫文星。”
“你早就知道了吗?”文星颤了一下,她好像怕人早知道。
“哪能早知道?早知道也没用,今天我才从刘婶口里知道的。”奇德笑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文星突然爽朗地笑问。
她将短发往后甩了甩,又远离他坐了坐补充说:“你可要好好打听打听我的身世,从各方面好好考虑一下才好,这是一辈子的事,千万不能草率从事。我,我可什么都不好,你不应该与我……”
奇德斩钉截铁,说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不嫌。
“重在表现嘛,家庭呀身世的算得了什么?只要工作上有忠心,与人共事有诚心,就够做人的标准了。”
“我与人相处可奸诈哩!总是虚情假意的,你不怕我?”文星奋袂而起。
奇德悔恨自己有点直言,因而再次把身体靠近文星急急解释说:“哪里!哪里!你要原谅我的笨嘴,我是……”
“你是知道了真情后,对我的防备吧?不过你对我能直言尽意,说明你与人为善,不捉弄人。可是你能相信我吗?”
奇德连连点头。
文星又将身体远离他坐下说:“那我就向你说句实话,你肯定再不撵着靠近我了。”
她突然低下了头。须臾;小声对奇德说:“奇德;我的身子已不像十五的月亮圆满无缺。”
文星蓦地站起身计划要走。
奇德一把将她按在原处说:“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不嫌。你放心,一辈子我都不会提起你那回事,希望你不要因它继续痛苦。”
文星瞪着好看的眼睛诧异道:“你知道了?”
奇德频频点头,并说明他今天的言颠语倒,弄巧成拙,反惹文星的不耐烦,主要是他怕遇到以耻为荣的女人。没想到文星却表现得高节清风,令人可敬。
“唉!文星,你为什么要走那条路?”奇德又粗声粗气地问。
文星没有答言,沉默好大一阵后,面色由红变白,两眼泪花闪闪。
奇德又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急转话题:“文星,快别思虑往事了,谁都免不了要走那条路的。”
他说它对后来的路毫无关系,毫无阻碍。如果要在西方国家的话,那才当耍高兴呢。
文星看着他可笑又可爱。
“你这人,真叫人捉摸不定,那你计划走不走那条路?”
奇德醒悟了。
“不不!如果要和你的话,我坚决不走……”
文星打断他的话,慢慢站起身说:“西方也不能拿它玩耍,你的那个‘坚决’也不能绝对了。”
她说要想不走那条路,必须打问打问从那条路上走过来的人。再考虑考虑,观察观察自己能否与他们其中的人结合。
“奇德,你一定要三思再三思。”文星强调说。
奇德却毫不在意。
须臾,他又关心道:“文星,先给你带几个钱吧!寒窗读书嘛。”
文星摇摇头,并说明他俩八字还没见一撇,哪能叫他破费?她说着与奇德道别,临出门,文星又突然转回头来问:“请问,你究竟叫奇德?还是成毅?”
奇德怔了一下。
“你姑妈告过你我的名字吗?”
“成毅是从你那张像片上看到的。”
“你就叫我成毅吧,奇德是我的乳名,可让大人们去叫。”
“嗯!奇德这个名字是大人们想让你修心积德,超前绝后吧?”
“不不!我可做不到,我爷爷倒是舍己救人的先烈,他,为急诊一位贫苦的伯伯,献血的那日生下了我,同时,我爷爷因此成疾而下世,那位伯伯就给我命名奇德。”
“其实,这样的奇德,先辈有,前辈有,我辈又有,就是下辈……”
“咱们下辈的下辈会更多更奇!”成毅打断文星的话说。
“更?落实这个更可难嘞!那得更进一步加强教育喽!”
成毅眨眨眼,对视着文星疑虑的眸子会意地笑起来。
一阵儿,他又向她投去恋恋不舍的目光。文星虽然一见成毅也心动,可是这颗心总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送走成毅,文星回头在姑妈的屋子里,呆望着姑妈一言不发。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不配人家,俗话说得好:好配好,歹配歹,二妮子配个拐秀才。可是自己家庭呀身世的,其实连个拐秀才都配不上,哪能与人家?不能,不能。
她,毫不犹豫地将相片递给姑妈说:“姑妈您还是给人家送回去吧,成不成不在于要不要他的照片,请姑妈放心。”
她姑妈瞪着一双疑虑的眸子,无可奈何地接住了相片。
四
冀文星独坐汽车站花椅的一头,忧形于色,沉默不语。她的好友利伶梅大声喊道:“文星,你呆什么?是在想家?还是留恋偶像?你手里拿得个啥?我看看。”
这是年假期满,同学们带着完成的作业:宣传手册,劳动手册,农村调查实况的论文,回学校去。
一辆很旧的大卡车,停在学校所在地的汽车站时,同学们南来的北往的,都带着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