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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没忘,是怕节外生枝没说。事情陷入窘迫,吴桐在心里高呼倒霉,心想一家人千难万难才和弄在一块儿,这一来又要……真是万劫不复呵。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向双樱解释,只得把眼光转向双桃。
双桃就是双桃,不仅不安抚倒先发制人,她瞪起眼朝双樱呵斥:“行了!你给我闭嘴,我让哥请顿饭咋的,我还能把他吃进肚子里?我对你讲,以后别神经兮兮的,没出息,再没事寻思事,把家搅和散了,不用几天哥就叫人抢了去!”
双樱哑口。没“病”了。
一物降一物。吴桐吁了口气。
吴桐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抓起电话拨号,当听到耳机里传出的女声他怔了一下,问句哪位?回说许点点,这时吴桐如梦初醒,心想咋稀里糊涂地打了许点点电话呢?可事已至此,他只能顺坡滚驴,说:“点点我正要找你,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好吗?”许点点轻轻笑了一声,回句:“是领导”。
放下电话,吴桐努力静静心,记起原本是要给王前进打电话,约他见面。明白了这个就有了连锁的明白:这个电话其实没有打错,找许点点是找对了,这些日子一直想和许点点聊聊,但又犹豫着,适才的陡发神经,却是歪打正着的。
等许点点的时候,吴桐提前为她沏了茶(这不合上司对下属的礼仪),想到马上要见到她心里弥散着喜悦与急切。从一开始和许点点接触,他就觉得很是投缘,心思很靠近,有信任感,可以无话不说。可从上回到咖啡厅那次后,再就没坐成块,一方面是自己家里烂成一锅粥,再是许点点家里也出了点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去处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许点点和焦亮、王梅的关系纠缠不清,自己避免和她太近。
许点点敲门进来,先朝吴桐颇有意味儿地一笑,接着便把这“意味”口译出来,说:“找哪位小姐女士一不留神找到我的头上?”
吴桐惊了一下,脱口说:“你咋知道的?”
“我是谁呵!”许点点笑着朝沙发走。
吴桐跟着笑,心里仍惊讶于许点点的鬼精明,欲争辩怕更落难堪,便不语,心想面对这样的对手,与其顽抗不如束手就擒,得到宽大处理。
想的也是,许点点没得理不让人,倒显出几分自得,“不过,这样我也很高兴。”
吴桐的思维仍慢半拍,不晓她的意思。
“即使错找,也说明领导心里还有我这个小兵呀。”
“这么领会也行。”吴桐认同,心里挺高兴,又说,“这些天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聊聊。可……”
“可又很犹豫是吗?”许点点打断说。
“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吴桐不承认。摇着头。
“不会吧。”
“怎么不会?”
“难道你跳出了泰达的圈子之外?”
“你说的我不懂。”
“那要么是你太官僚,要么是官当得太不用心。”
“怎讲?”
“你没发现,现在整个大楼里的人都风声鹤唳,你防着我,我防着你,不敢说不敢动,有什么联络也像搞地下工作似的。”
吴桐似有所悟,问:“为什么要这样?”
“明摆着的事嘛,泰达的天空尚未明朗……”
这一刹吴桐的耳畔油然响起那首几乎家喻户晓的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他打断许点点说:“所以你在电话里叫我领导?”
“对。知道是你,别人不就把咱俩当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许点点说。
“有这么严重?”吴桐问。
“还不到严重的时候吗?”许点点说。
“不会,不会。”吴桐摇头。
“我也希望不会。”许点点笑笑。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毕可超。问宫的事想好了没有?吴桐不予回答,只说现在有事不便谈,就挂了电话。
“有事吗?”许点点问。
“没事。”吴桐说。
“没事就好。”许点点笑笑。
吴桐问:“点点你前段时间请假回家,事情处理好了吗?”
“也无所谓好不好。”许点点神情变得黯然。
吴桐见状赶紧说:“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没关系的,是我哥哥出了点事。”许点点说。
接着许点点便讲了事情的大体脉络:她哥哥在上海的一所中学教书,老婆孩子一家人过得很好,他教的课程是数学,一年年教下来也不用怎么备课,工作挺轻松,也正是这轻松使他心生旁念,想找个门路发财,就开始买彩券,想中中运气,可买过几回都未中,白赔了钱。他老婆不高兴了,不让他再买。他听了老婆的话,可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能中大奖。为向老婆证实这一点,他就像许多人模拟炒股那般模拟起来。每期他都“买”五张彩劵(数目如以前的实买),把选的号记录下来,到了开奖这一晚便坐在电视机旁静等结果,看看中奖号码在不在自己的选号之中。不中便觉得自己今天省了十块钱,别有一番喜悦在心头。如果一直这样穷乐乎下去也无大碍,可老天爷好像有意和他开玩笑似的,这一回摇出来的大奖号码竟一丝不差地与他选的号对上了。他当时就懵了,以为自己真的中了,就跳起来欢呼。他老婆马上提醒他是空欢喜,可他再也回不到真实的生活中了,神经了。一天到黑瞪着眼念念有词:中了,中了。完全是范进中举的翻版。
沉默。良久。
“你说,社会发展到今天,到底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许点点神情黯然问。
“自然是进步了。”吴桐说。
“好像不能这么说,同样是疯掉一个人,古时是为加官晋爵,当今是为赤裸裸的金钱。”许点点说。
“这当中是没有多少差别的。”吴桐说,“有句话叫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是当官与发财是连在一起的。话再说回来,社会按商业机制运转,本身就是一种进步,比方买彩券,摇奖机前人人平等,中了是运气,不中是没运气,没什么可抱怨的。”
“彩券只是个特例,毕竟社会的财产分配不全是用摇奖机摇出来的,或者说大部分不是。就说现在的国企改制,人人都应该有机会,却并非机会均等。”许点点说。
许点点的话竟不自觉扯入吴桐今天想和她探讨的事。
“一元钱买个地球?”吴桐笑笑,意在把沉闷气氛变轻松些。
“还有一分钱不花送个地球呢!还有钱和地球一起送的呢!”许点点说。
吴桐晓得许点点说的是改制评估中出现的“零资产”与“负资产”问题。这是个复杂问题,不能一概而论。不排除有在评估中做手脚使数字与实际不符,使企业资产呈“零”与“负”状态。但也确实有企业让“当家人”折腾得资不抵债,这样出现许点点说的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说:“许多事情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很复杂呀。”
许点点说:“复杂是复杂,但有些事情是一清二楚的。还说资产评估,现在只是限于厂房设备流动资金等有形资产,而无形资产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个企业、一种产品多年在市场上形成的品牌价值,就是被人忽略不计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吴桐不由得点点头,许点点指出的无形资产问题确是一个严肃的完全不应该被忽略的问题。这也是一个很专业的问题,也只有像他和许点点这样的专业人士才会意识得到。国企改制评估,只有完整地了解资本结构才能发挥最大值,企业价值评估的对象不是单纯的某个实物资产,而是这些形形色色的资产组合,是资本。因此评估除了要对整个企业的财务情况、历史数据、市场前景、行业发展以及宏观经济环境等均进行全面的分析与判断,还要对企业中最隐秘最难以琢磨,而又是最重要的资产——无形资产进行详细的分析与评价。这是与长期以来人们对于资产与资本两个完全不同概念的混淆,将资产与资本等同,企业的资本市场上的特殊地位比单项资产在商品市场或其他资产交易市场上的情况要复杂得多,所以在评估的时候,不得不考虑与企业财务状况及经营状况有关的许多问题:如企业的债权债务、控股权宜、流通性能、股票期权、职工持股、少数股权以及优先股票等等。涉及到企业的金融、财务以至法律等诸多方面,是比其他各类单项资产的评估都要复杂。他由衷地说:“点点,你看问题很到位,可见你受到的专业训练是不可忽视的。”
许点点说:“我觉得在大学里学到的那套东西在现实里用不上,拧着,我很奇怪,一些很基本的常识怎么就被人忘记了。”
吴桐说:“我也有同感,可我相信许多事情都会慢慢理顺,由无序走上有序。”
许点点说:“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事情理顺?就有序?有许多现成的制度与经验可以借鉴,为什么要瞪着眼走弯路呢?”
吴桐说:“我相信早晚会出台一项很完整的法规。”
许点点说:“我也相信,但在这之前造成的损失怎么办?一个企业动辄百万千万,而全国呢?当然这些损失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们杞人忧天了。”
吴桐说:“忧天也没错。”
许点点生硬地说:“错。”可能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太激烈,便歉意地冲吴桐笑笑,说:“对不起,我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呀。”
吴桐也笑笑,说:“我请你来也不是要和你吵架呀。”
许点点说:“那就说说召我来有什么指示。”
吴桐就把宫与他谈的事敞开说了,说出后大有一吐为快的感觉。
前一分钟还慷慨陈词的许点点此时却沉默了。
吴桐问:“点点,你咋不说话呀?”
许点点反问:“你让我说什么呢?”
吴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