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飞读中文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喜福会-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婆婆立即掀起天余的贴身小衫,“啊呀!”她失声叫了起来,天余背上,正有一颗指甲盖般大小的黑痣。那是在过去五个月中,与她姐弟般同榻共眠时我发现的。 
  “然后,他又碰了下我的嘴巴,说我的牙齿逐日脱落,直到我们结束那场婚姻。”我嘴里刚巧有个缺牙,那是四年前因牙蛀而脱落的。 
  “最后,他说有一个女佣命里有贵子,说这个姑娘有皇族的血统,却阴差阳错地沦入贫寒之家,他说她才是天余命定的妻子,她会为他传宗接代延续洪氏的香火。” 
  这以后,她们召来那个我们结婚时负责照应大红烛的女佣,经过盘问,那女佣将烛台熄灭的事如实招出。 
  然后,他们根据我的描述,终于找到那个我梦中所说的漂亮丫头。我常常看见她在窗外与一个男当差调情,每当那个俊俏的男当差一出现,她就眉开眼笑。渐渐地,我看得出她腹部隆起来了,而她的神情则显得惊惶不安。 
  所以你能想象,当洪家人找到她,并要她承认自己原是皇室之女的真相时,她是多么的喜出望外。后来我听说,她对于能成为洪家的媳妇这一事实,只觉得幸运又知足,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不知是哪里修来的福分。她对洪家十分感激,立志当好洪家的贤妻良母。 

                  七 

  故事讲到这里,该完了。反正大家都皆大欢喜。洪太太终于抱上孙子,我得到一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并允许可以带走我的衣物及一笔足够去美国的路费,洪家要求我永远不向人提起这场与他们的婚姻关系。 
  看,我就是这样为着兑现立下的诺言,几乎赔上自己的一生。瞧我身上佩带的金器,这两只手镯是生下你哥时你父亲送我的。后来,我又生下你。从此每隔几年,当我积了些钱,我就去买上一点金器。它们全是二十四K的,货真价实的纯金,有如我估量自身的价值一样。 
  可我永世忘不了那年的清明,我终于解除了套在身上的枷锁。我也永远忘不了那天,我终于醒悟了,发现了一个真正的自我,并任凭着这个“我”的思想来带领自己。就是那一天,我覆着新嫁娘的头巾,独坐在窗边,答应自己永不忘记自己。 
  要是再能当一次那个女孩该多好!一把掀掉蒙着的头巾,意想不到地发现一个光彩四溢的自己! 


——映映·圣克莱尔的故事 

                  一 

  多年来,我一直牢牢管住自己的嘴巴,如此,从不会让一丁点我个人的想法和见解从中泄漏出来,所谓打死不开口,仙人难下手嘛。因为多年的寡言,而今,连我女儿,都难得听到我开口。她惯于待在她喜爱的游泳池边,只听她的索尼随声听,听无线电话,听她的大个头丈夫的诘问:为什么他们只有炭而没有引火油。 
  这些年来,我一直将真正的自己严严实实地罩住,竭力将自己蹬缩成一个小小的黑影,所以,谁也抓不住我。我悄然无声地度日,以至女儿对我也竟是视而不见。她见到的是自己的购物单,支票的超兑,桌上没有放稳妥的烟灰缸。 
  我真想对她说:我们彼此失散了,她和我。我们互相间见不到,听不到,互不了解。 
  我的自我失落,似已有好久好久了。这些年来,我一直用泪水洗脸,也渐渐洗去了我的痛苦,犹如雨水洗刷石头。于是,一切都淡化了,消隐了。 
  然而至今我还记得,有这么个月夜,我兴奋不已,一心希望向月亮娘娘倾诉心中的秘密,我的向往……我已记不住当年倾诉的是什么,但多年来,我都忘不了那个月夜。 

                  二 

  那天从早到晚发生的一切,于我依旧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就好比现在眼睛看见的女儿从小到大所干的种种蠢事一样清晰深刻。 
  1918年,我正好四岁,在无锡。中秋节应是天高气爽,然而那年的中秋,却热得奇特,正应着“火烧八月半”之说。早上一觉醒来,就觉得床上的草席都是黏湿湿的。房里热烘烘地散发着阵阵懊热的暑气。 
  早在初夏时分,佣人已在房内各窗棂前挂上竹帘,床上铺上草席。现在秋天来了,但早晚还是毫无凉意,帘子挡着滞留了一夜的暑热,空气是浑浊的,混杂着便壶里刺鼻的尿骚臭。汗水湿透了我枕席,头颈上汗淋淋的,一觉睡醒后,只觉得头涨国肿,心里十分烦躁。 
  屋外弥漫着一股带焦甘的香味;似在焚烧着什么。“什么味?”我问照看我的女佣阿妈,每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的刹那,她总会出现在我床边。她睡在隔壁房的帆布床上。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她说着把我抱到膝上,开始给我穿衣服。 
  “我们在熏‘五毒’吧?”我睡眼惺忪地咕噜了一句,从她膝头爬下来,又攀上窗边往院于里张望着;我看见一盘绿色的东西,那样子活像一条盘踞着的蛇,那腾起的黄烟就像它翘起的尾巴。几天前我就看见阿妈把它从一只彩盒里拿出来,盒子上画着五种毒虫:蛇、蝎、蜈蚣、蜘蛛和衡妈,“这五种毒虫的任何一种,都足可咬死一个孩子。”阿妈曾这么对我说过。因此每每想到我们已逮住了“五毒”并正在焚烧它们,我就会大大松一口气。我不知道,其实这不过是一种绿色的驱蚊蝇的线香。 
  这天,阿妈给我拿出一套硬扎的黄底黑条的绸衣。 
  “今天你可没时间玩了,”阿妈边给我套上衣服边叮嘱我,“你妈已替你做好一套新的虎纹装,那是特地过节穿的。如今你已是个大姑娘了,你可以去参加那个仪式了。” 
  “什么叫仪式?”我由着阿妈播弄着。 
  “反正,你要文静听话,这样,才不会受到神明惩罚。”阿妈扣着我的盘花纽扣说。 
  “怎么惩罚?”我又问。 
  “你问得太多了。”阿妈对我喝了一声,“你不必问,反正到时候跟着你妈,点香、对月亮娘娘祈祷、叩头。听到吗,映映?可不能丢我的脸呀!” 
  我撅着嘴点了点头。这时,我发现袖口的黑镶边上,绣着朵朵金牡丹,那是我妈绣的。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人声:“……这个怪天气,骨头都要给悟烂了……”他们抱怨着这不合时宜的暑气。家里来了好多亲戚,他们从北方赶来这儿过节,起码得住上一个星期。 
  阿妈替我梳好头,让我原地转了一圈,经她端详一番后,终于满意地说:“真漂亮。” 
  我却是嘟着嘴摆出满脸的不高兴,只觉得那一身的黄底黑条的衣服,颇像大牢里的囚衣。 
  “今天有些什么人?”我又问。 
  “全家。”她颇有兴致地说,“我们将去游太湖,已经租好一条船了,还带上一位厨师,我们将吃船宴,拜月亮娘娘。” 
  “月亮娘娘,月亮娘娘!”我高兴得又蹦又跳,盯着阿妈问,“月亮娘娘是谁?” 
  “媳娥呀!她住在月亮里,今天是一年中唯一能见到她的日子,你可以向她许个愿。” 
  “什么叫许愿?” 
  “就是你心里想的,却是不能说出来,别人也不能问。” 
  “为什么不能问?” 
  “因为……一问了,就会不灵了。你不该问这,一个女孩子永远应该多听少问。” 
  “那么月亮娘娘怎会知道我的心愿呢?” 
  “哎晴,烦死啦。因为她是个神仙嘛。” 
  “好吧,”我终于懂了,“那我就要跟她说,我不要穿这身衣服。” 
  “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阿妈说。 
  早餐时,似没人提到游湖的事。早饭后,大家也只是闲聊着。我变得不耐烦了。 
  “秋月恰人,荷塘鹤影……”父亲开始吟诗了,并且向众人作着解释。 
  “这句的意思,就是大浪淘沙,淘尽历代英雄,一代代,都是这样船过水无痕地过去了!” 
  “呵,亏得有你这位史学家还能记得他们,解释他们呀。”众人附和着他。 
  妈也在和老太太们闲聊,向她们介绍一种自制的膏药:“喏,只要贴在这个穴位上,觉得你的皮肤在发烫,就行了。” 
  “哦,这种膏药能消肿吗?我的腿又酸又疼,碰都不能碰。”一位老太太说。 
  “这天热得,”另一位老姑婆插嘴道,“都要给熬出油了。” 
  我只觉得无聊之极,阿妈终于发现了我的不耐烦,递给我一只兔子形的月饼,将我与同父异母的老二老三,一起打发去院子里。 
  我手里捏着月饼,很快就把游湖的事搁在一边。我们三人穿过内院的月洞门,争先恐后地尖叫着向一张石条凳奔去。我最大,所以我得以占据那个避阴的最佳部分。石条凳避阴的那头,凉沁沁的,她们只好坐在太阳底下。我分给她们每人一只兔子耳朵,耳朵里面没有馅子,光是面粉,但她们还太小,并不懂得吃亏了。 
  “姐姐喜欢我。”老二对老三说。 
  “不,姐姐喜欢我。”老三对老二说。 
  “别吵啦!”我说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兔子的身子,里面是蛋黄和豆沙。 
  吃完了,我们拍尽身上的碎屑,一下子似又无事可干。忽地,一只红蜻蜓在低处盘旋,我马上跳起来去追逐它,我的两个妹妹也跟着我追捕它。 
  “映映!”我听见阿妈在后边喝止我。老二老三一溜烟逃走了。这时,我妈陪着其他太太们正穿过月洞门出来。阿妈弯身替我把衣服拂了拂,怒冲冲地责备着:“看你这身新衣服,才上身,就给弄得一塌糊涂……” 
  妈则笑吟吟地替我把头发抹抹平,说:“女孩子可不能像男孩子那般捉蜻蜓啰、追跑啰。小姑娘应该文静,如果你站着不动,蜻蜓不就不会来缠你了。”说毕,她便随着那群老太太走了。 
  我伫立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投下的影子,它有着短得可笑的腿和长长的手臂,头上盘着一个发辫。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