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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也要以十分吃力地讲话,我勉力地道︰“主席!”
主席居然也能说话,他道︰“手术甚么时候开始,我……还要等多久?”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只是问他︰“你怕么?”
主席不回答,只是喘著气。
我又道︰“主席,在你的统治之下,有好几百万的人头和身体分离了,现在,当你
自己的头,要和身子分离的时候,你害怕了?”
我无法十分清楚地看到我的话在主席的脸上所引起的反应,但是我却可以听到一阵
浓重的喘息声,我又道︰“你真的害怕,是么?”
主席的声音很微弱,他道︰“你是谁?你不是被选定的人!”
我道︰“是的,他们弄错了。”
主席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十分微弱,我怀疑除了我之外,是不是还有第二个人可
以听得到。
他叫了几声,便不再叫。我又说道︰“我来,想救奥斯教授出来,他们弄错了。”
主席道︰“你……为甚么不向他们说明?”
我道︰“我当然会向他们说明,但你一生之中,可曾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过一个
陌生人?”
主席发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很难说,我可以永远活下去!谁知道会有甚么怪事
发生?”
我道︰“是的,你的身子坏了,你可以换一个身子,以后,你的头坏了,你可以再
换一个头,但,那还是你么?”
主席这才道︰“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他们的,他们弄错了,这实在是一项可笑的错
误。”
我应声道︰“我们的见面,也是可笑的见面。”
主席又怪声笑了起来︰“不怎么可笑,你使我想起了一个问题来︰我还是我么?”
我并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已经听到了门柄转动的声音,我尽我所能地叫了起来︰“
奥斯,奥斯!”
杂沓的脚步声,向我奔了过来。
我首先看到奥斯高大的身形,向我逼近,同时听得他叫道︰“天,怎么一回事,怎
么一回事!”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奥斯这样气急败坏地叫道,那当然表示他已认出我来了。
而他已然认出了我,当然不会再将我的头切下来。
这时心头的轻松,难以言喻,而且,我还产生一样异样的感觉,我感到自己以后,
实在没有甚么再值得可怕的事了!
接著,“灵魂”也奔了进来,叫道︰“甚么事?”
奥斯的声音,十分愤怒,他还认为那一切是“灵魂”安排的,是以他怒气冲冲地道
︰“甚么事,你看看这是谁,这是卫斯理!”
“灵魂”俯首向我望来,他恼怒之极,扬手向我打来。然而他还未曾打中我,便被
主席喝住了。主席的声音听来十分微弱,但是,却具有无上的权威,他道︰“别打他,
好好地对待他。”
“灵魂”的手僵在半空,他奇怪地转过头去,望著主席。但是却并没有表示异议。
接著,奥斯已指挥著几个人,将那铁柜上的仪器,作了一番调整,我想那一定是提
高温度的,是以我渐渐地觉得暖了起来,可以觉得我身子的存在。
最后,我被拖了出来,奥斯一直在照顾著我,我被送到了一间十分舒服的病房之中
,奥斯望著我︰“你可以睡得著么?”
我摇了摇头,奥斯又道︰“那么,我替你注射一针镇静剂如何?”
我苦笑了一下︰“有必要么?”
奥斯点头道︰“那么比较好些。”
我接受了他的劝告,接受了注射。五分钟之后,我开始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阳光十分刺目。窗帘未曾拉上,阳光直射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来,但是阳光使我目眩,我立时又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过头去,在我还未
曾再睁开眼来时,我已经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那十分熟悉的声音叫道︰“卫斯理,你准备做和尚么?就算做和尚,也不必去剃眉
毛的啊!”
那是巴图的声音。
我立时睁开眼来,真的是巴图!
我连忙坐了起来,紧紧和巴图握手,在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之后,又见到了好友
,心情的激动、欢愉,实在难以形容。
巴图一面用力地摇著我的手,一面道︰“别紧张,你没有事了,你没有事了。”
过了足足五分钟之久,我才出得了声,我道︰“巴图,我们怎会在一起的?”
巴图道︰“我也不知道,你被几个人推进来,那时你正睡著,我也认不出你是甚么
人,后来由于好奇,想看看和我一起的是甚么人,才认出你来的。”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时,我实在感到人类的语言文字,在我现在这样情形之下
,真不够用。不论是甚么文字,“死里逃生”,已将一个经历了可怕的事情之后的人的
心情,形容到极致了。
但是,我却不是“死里逃生”,因为这一直没有死亡的威胁,然而,我虽然可以活
下去,但是却比死更可怖,更令人心悸!
巴图想是也从我的脸色上,看出我曾有著十分恐怖的经历,是以他不断安慰著我,
直到我反问他道︰“你受伤之后,怎么样?”
“我很好,甚么都有,所欠缺的只是自由而已。”
“巴图,这里是甚么地方?我们可能想办法逃出去么?我实在受够了!”
巴图摇了摇头︰“我怕不能,你不妨自己去观察一下。”
我站起身,到了窗前,向下看去,我并没有被搬离这所医院,仍然在这所医院之中
,只不过现在,我在这所医院的顶楼。
原来巴图在受伤之后,一直也在这所医院中,那倒的确是我所料不到的事。既然是
在这所医院中,自然不作逃走之想,因为没有可能,我叹了一声,又回到床上,坐了下
来。
巴图道︰“在我们分手之后,你究竟又遭遇了一些甚么事?”
我叹息了一声︰“真是说来话长!”
巴图道︰“反正我们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和我说一说,我实在闷死了。
”
我又沉默了片刻,定了定神,才将我和他分手之后,我所经历的事情,和他详详细
细,讲了一遍,直讲到我接受了奥斯的劝告,接受了镇定剂注射为止。
我的话讲完,巴图的神态,十分紧张︰“如此说来,这项骇人听闻的换头手术,正
在进行中?”
我道︰“那要看我已睡了多久。”
“你进这间病房,有五小时。”
我苦笑了一下︰“五小时,五小时,那他们已经足够有时间将原定的换头人冷藏妥
当,奥斯教授也正在进行手术了。”
巴图显得有点不可信地问我︰“就在这所医院吗?”
我慢慢地点头︰“自然就在这里!”
我们两人,都好一会不出声。
在那保持沉默的几分钟之内,我们两人的心情,十分难以形容。
一方面,无法制止这件事的进行,我们都感到十分遗憾。另一方面,我们也为自己
,为奥斯教授的命运,而觉得担心。
我们能够安全离开A区么?还是将被投入A区著名的黑牢之中?
我和巴图,都可以说神通广大,但即使我们现在会飞,也逃不出去。
我们只好等著,将自己能否恢复自由的希望寄托在希望奥斯手术成功之上……这是
一件十分矛盾的事,但是我却不能忘记这个大独裁者在和我见过面后,吩咐要好好对我
的那句话。
在我醒来之后,我们共同在那间病房之中,大约过了令人心焦的三十小时。
在三十小时内,我们有五次和外人接触的机会,那是四个全副武装,送食品进来的
卫士,但是我们却无法向他们询问手术进行的情形,他们根本不回答任何问题。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一个军官走进来,向我们宣布︰你们可以离境了!
这实在是我们所不敢梦想的,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致我和巴图两人,都僵立在
那里,那军官不但带来了这个命令,而且还带来了我们原来的衣服,命令我们穿上。而
在军官身后的几名士兵,他们手中的枪,枪口始终对准著我们。
我和巴图迅速地换上衣服,我装著十分轻松地问道︰“为甚么忽然释放我们了?”
那军官并没有说甚么,只是喝令我们离开病房,由楼梯走到了医院的底层。在那里
,我们遇到了神情极其疲乏的“灵魂”。
“灵魂”只是冷冷地向我们望了一眼︰“算你们的运气好,是主席特别命令,准你
们自由离去。”
我忙问道︰“手术成功了?”
“灵魂”却没有回答我,而接著,我已看到了奥斯教授。
他从一问房间中走出来,满头是汗,身子摇摇摆摆,我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听到
,我还想叫第二声时,身后的士兵把我押走了。
当我的头发和眉毛,又渐渐地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月之后的事。A区主席在
经过了神秘的不露面的六个月以后,出席了一次群众性的集会。他的图片,被无线电传
真,送往世界每一个角落。
自此之后,他不断地露面,看来十分健康,关于他已死的谣言,一扫而空。但是,
这位以前喜欢演讲的主席,却未曾发表过演说,似乎哑了一样。
这件事,直到我再次遇到奥斯,才知道原委,那是又半年之后的事了,奥斯突然跑
来找我,我们在详谈了半天之后,他才道︰“这次手术极成功,所差的只是极细微的疏
忽,以致他的声带受了损害,他发出的声音,要在离他口部一寸的地方,才能听得到。
但是,我的第二次接头手术,反倒是完全成功的。”我知道他“第二次手术”是为那个
换头人而施的,那换头人我也见过,祝福他已得了一个身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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