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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桐来信说,鞑靼和瓦剌暂时休战,额勒伯克派那都带领六万蒙古兵一天之内连占我大明七座边城重镇。”
众人听罢,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
此刻,王狄已在寝宫附近跃下房脊,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放着冷光,弯刀已然出鞘,刀身在灯影中反射着冰魄般的光芒。
寝宫里,朱元璋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大明官兵猝不及防,现在七个重镇落在蒙古人手里。柯桐非但没能进入开平卫,反又后退了二十里。”
此言一出,众人由惊愕变为哗然。
“皇上,下旨吧,微臣带兵把失地夺回来。”几名武将朗声请命。
“你们能像鸽子那样一天一夜飞到开平吗?立刻传书宁王朱权、谷王朱惠,叫大宁、东胜、宣府三卫调集十万兵马火速赶往开平,随时准备出战。还有,告诉所有官兵听柯桐指挥。”
王狄疑惑这场战事的突然,但是更专注于出刀时的每个细节,他躲避在宫帏边慢慢向寝宫里走去。
只听朱元璋心意烦乱地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蓝玉的女儿找到了吗?还有那个林一若。”刘文炳躬身答道:“皇上,微臣还在查。”
金兰看出父皇的不满,急忙借机请命:“父皇,现在边城告急,这件事可以交给儿臣去办。”朱元璋挥了挥手:“朕有文武百官,他们各司其职,不用你管,记住朕的话,不许再私自出宫。”
“父皇,儿臣有足够的把握抓住他们。”
“真的?限你十日之内捉拿归案。”
金兰刚要说话,朱元璋的脸上突然晃了一下亮光。金兰回头顺着光源看去,一把弯刀映着灯火在帏帘后闪着寒光。
“有刺客——”金兰断喝一声,腾身朝王狄藏身的地方蹿了过去。
空气骤紧,文武官员瞬间将朱元璋团团围在当中,所有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金兰的身形射向那道曾经映出刀光的帏幔,可是那里随着刀光的消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几员魁梧的武将赤手跑过来,金兰再往四周看看,一切安静得竟如平时一样。
一员武将疑惑地问:“公主,您是不是看错了?”
金兰回忆着那把弯刀的模样,心情沉重地道:“不是我看错了,是他走了。”
第十三部分:生命中的知己率先发难
正如柯桐飞鸽传书上所说的那样,王狄在大明皇宫行刺之前,蒙古的铁骑已经对明军率先发难,明军连失七城,节节败退,使蒙古军威大振。更多的土地和奴隶,更多的女人和牲畜,这一片突然易主的江山,已然变为蒙人的天堂,汉人的地狱。
在大明边城东林镇用土坯垛成的城门里,不断有一些蒙古兵押着反剪双手的大明兵卒走出来,明朝百姓们看到此番情景,惊慌地躲在一旁。
“闪开,闪开——”一位骑马的蒙古兵在城门外挥舞马鞭轰赶行人。
蒙古兵的身后,那都、铁笛和阿尔巴及众武将骑在马上说笑着向城门走过来。那都看着城门上的“东林镇”字样,拿着马鞭开怀大笑:“妹妹,如果这三个字是南京城,我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你呢?”
铁笛公主开心地道:“那要请教我。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一定会忘了高兴,因为南京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城市,它只会让人的心软下来。”
那都逗趣道:“如果南京没有林一若,你的心会软吗?”
铁笛公主的情绪开始有些低落,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因为我见到了他,所以无法猜测见不到他是什么样子。”
阿尔巴警觉地问:“公主,谁是林一若?”,
铁笛公主淡淡一笑:“一个跟你没有关系的人。”
“想不到妹妹如此重情。”那都回头对身后的武将大声说,“给南京飞鸽传书,就说我那都现在正替朱元璋镇守着他的边关七镇,问他拿什么来谢我?”
铁笛公主不无担心地问道:“如果他要发兵开战怎么办?”
那都大声道:“我希望如此,就怕他看到书信后不敢应战。”
武将领命调转马头而去,铁笛公主看着从眼前抬过的明朝兵卒尸体,眉头蹙成一团,她忽然想起什么,突然调转马头要追武官,却被那都拦住:“妹妹,你的心又软了吗?”
“不是,我想到一个办法,一个不让朱元璋着急的办法。”
“肯定是个坏主意。”
“何以见得?我要朱元璋送一个人给我。”铁笛公主的眼里突然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我要用这个人来抵消我在南京受到的侮辱。”
“林一若?”
“不行吗?”
那都开怀大笑:“这个主意不错,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铁笛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信多长时间能到?”
那都看了看天空:“没有风雨,一天一夜,如果顺风更快。”
铁笛公主认真地看着那都,低声说:“这件事不准告诉父汗。”
那都戏谑地应着:“是,公主。”
铁笛公主看着晴朗的天空不由憧憬地笑了:“林一若,你做梦都想不到,有一个人在千里万里之外还对你不依不饶,你就等着吧,你不跟我走,我偏要你乖乖地自己来!”
第十三部分:生命中的知己回忆如此的脆弱
回忆是如此的脆弱,那木屋里的烛火微微一亮便照彻了一个鬼魂的心。
木屋是我的前生和莲衣在人间惟一容身的地方,那一点烛火如果不灭,无论是谁,无论谁怎样离开,它都陪伴着另一个人的等待。
可是它就要熄灭了,终于要熄灭了。
回忆至今,我多少次预感到的那种把悲伤引渡为悲怆的壮烈,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一个人的离开,就是两个人的诀别啊!
那是怎样的一种诀别,因为不知道能否再见,眼前所有的黑暗都比光明更吸引目光。你想看透日后的岁月,岁月还没有来临;你想把握现在,你的手不敢伸出,甚至你不知道要什么,因为你的心空了,空得除了恐慌,就是绝望。
我庆幸地想,我的前生即使注定和莲衣诀别,诀别的那个夜晚也该发生些什么吧,不然,这个诀别怎么如此难以让我忘怀?
我会用颤抖的手去撩开莲衣最喜欢穿的那件鹅黄衣裳吗?然后用与生俱来的冲动拥着她美丽绝伦的胴体,如果我那样做,我一定跪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她那双能够沉没整个世界的眼睛,心里奔涌的也不是冲动,而是足以淹没整个生命的感激之情。
我知道那层薄薄的衣裳下面深藏着一个女子的爱和奉献,她想把自己给我,然后期望我替她把自己永久收藏,我迟迟不敢伸手,突然感到了手的沉重。
我能永远把她装在心里吗?
我必须回答了自己的疑惑才可以去做。
莲衣的等待也许很焦灼,她可能一旦摸到我的手便执拗地放在那件衣裳上,让我来不及想就下意识地把它轻轻撩开。
我会被一团神圣的光芒映射得眯了眼睛。
因为莲衣向我展现的是我一直想探知的神秘世界。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是我的想像还是我前生的真实经历?
我不得而知,记忆的铁锁锈迹斑斑……
我在木屋的台阶上做着洞箫。莲衣从屋里走出来,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而莲衣像前几天一样,还是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良久,我终于开口:“这几天你很奇怪,一句话也不说,病了吗?”莲衣坐在我的身边,淡淡地说:“我很好。”
“莲衣,你知道吗?没有人说话的滋味很难受。”
莲衣没接茬,只拿起一支做好的洞箫,赞叹道:“比我做的好多了。”
“谢谢你的夸奖,我这么殷勤,是想让你教我那首《鹧鸪飞兮》。”
“有机会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这是什么话?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学。”我放下手中的洞箫,认真地说,“现在也可以。”莲衣没有表态,依然淡淡地说:“公子,我走之后,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的话没有说完,金兰公主从竹林深处走来。
金兰老远便喊着大哥,而我不知如何应答。莲衣眯了一下眼睛起身要走,我只得用苦笑让她选择自己的自由。
金兰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我起身装着很自然的样子说:“不是说出宫不方便吗?”
“有件事很重要,我必须出来,我想请你帮忙,这件事……”金兰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和金兰同时向门口看去,王狄头戴着斗笠已登上台阶。王狄待看清屋里的金兰,突然停在门口。
“王兄,快进来。”我笑着招呼道。王狄的身形未动,右手下意识抚向刀柄。
金兰看着王狄的样子淡淡一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竹笛把玩着,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王兄,昨天夜里……你睡得好吗?”
王狄镇定下来,手挎弯刀朝金兰一笑:“这好像不是女孩子关心的问题。”
金兰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我正感到疑惑,她忽然把我拉到屋外,我知道她定然有话说,而我此时关心的是王狄是否从蓝心月手中得到了解药,因为解药决定他起程的日期,这个日期也是我和莲衣的离别。
金兰和我向竹林走去,一路上说着王狄夜里进宫刺杀朱元璋的事。我吃惊地回头看着木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金兰真诚地说:“大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他,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想让你说句话,让他放弃刺杀父皇,如果他肯放弃,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感激地点点头:“我会劝他的,一定!”
金兰沉吟片刻,迟疑地说:“还有,父皇让我十日之内捉拿你和莲衣姐姐归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