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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轴写着……解除服部家的不战之约……根据大、御所之命……伊贺和甲贺各自选出十名忍者、以忍术相争,决一胜负。—-”
听到这里,鹈殿丈助不由得浑身颤抖。
丈助的颤抖,不仅是因为阵五郎口中说出的惊人消息,同时也是由于瀑布飞溅到岩石上,产生的水花如浓雾一般,寒气逼人。不过,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那么,是哪十个人?”
“甲贺有、甲贺弹正、甲贺弦之介、地虫十兵卫、風待将耍⑾夹滩俊Y殿丈助…‥”
“明白了!那伊贺方面呢?”
丈助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气,
“快说,伊贺有哪十名忍者……”
“水、给我水。……”
雨夜阵五郎也在不停地颤抖。但是,丈助并不知道,他的颤抖不是出于恐怖,而是出于喜悦,好像久旱的枯草遇到了甘霖一样。丈助甚至没有注意到,阵五郎的皮肤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开始微弱地浮现出青绿色的霉菌一样的东西。——
“说出伊贺方面忍者的名字,就让你喝个够。说!”
“阿幻大人、胧大人、夜叉丸、小豆蜡齐、药师寺天膳……”
“还有呢?”
“雨夜。—— ”
还没等丈助问完,阵五郎的手已经像水蛭一样,抓住了鹈殿丈助的脚踝。
《甲贺忍法帖》 水遁身体的平衡
“啊!”地一声,丈助因此而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倒了下去。更让他感到恐怖是,刚才奄奄一息的阵五郎,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生气。
“看我收拾你!”
伴随着丈助的大喊,两人一起滑下了山岩,掉进了瀑布之中。
当丈助从漩涡中浮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腰刀拿在了手中。
尽管由于大意而被阵五郎拉下了水,但是丈助对于水中的格斗,却充满了自信。丈助在和甲贺的忍者进行水中的竞技时,还一次也没有输过。因为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皮球,具有强烈的浮力。况且,对手雨夜阵五郎的身体不过儿童般大小,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所以丈助才会放出大话。
黑暗地漩涡不停地回旋,丈助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阵五郎,打算用另一只手中的利刃结果阵五郎。这时,阵五郎的身体却产生了异样的变化。
阵五郎的身体,已经急剧地膨胀起来。丈助的手一下没有抓住,想要再次抓紧,却发现对手的身体又腻又滑,根本抓不住。丈助已经被冲到了瀑布的下游,这时他发现,自己拿在另一只手中的利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知去向。
丈助像一只愤怒的河豚一样,探出水面。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印象。在他上方的岩石上,一个男人紧紧地伏在上面,如同溺水而死的人一般泛白的皮肤,闪着诡异的燐光。是雨夜阵五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形,得意洋洋地笑着,双唇之间含着从丈助手中夺来的刀身!
这是鹈殿丈助对这个世界所留下的最后的印象。当他第三次被漩涡卷入水中,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滚圆的腹部已经从上至下,被一把利刃所贯穿。
“鹈殿丈助的对手,正是我雨夜阵五郎。”
丈助的惨叫消失在瀑布的轰鸣声中,只剩下雨夜的嘲笑,回荡在岩壁之间。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春天的夜里,睡在伊贺阿幻宅邸里的甲贺弦之介到底梦见了什么。不过,忍术秘密战争的帷幕已经拉开,甲贺方已经有四人被杀,只剩下了六人。——
《甲贺忍法帖》 泥之死假面甲贺信楽谷
甲贺信楽谷。天空虽然已经渐渐发白,但整个卍谷好似仍然处于沉睡之中。
不过,在甲贺弹正的宅第深处,围着一盏短短的烛台,十多个人影正在悄悄地促膝长谈。
其中既有老人,也有长满胡子的壮年男子,既有年轻人,也有女性。除了离开甲贺前往骏府的甲贺弹正以外,甲贺族的所有干部都已经齐聚于此。
“十兵卫的占卜,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说话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的男性,头发如碎屑一般披在肩上,给人以学者似的印象。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双目紧闭,是一位天生的盲人。
“十兵卫到底上哪里去了?”
旁边的一个光头的男子问。此人头上连一根头发也没有,比僧人还要干净。其实他的年龄并不是很老,但头发就已经全秃。不仅头发,连眉毛和胡须也一点见不着。整个脸色给人的感觉,就像琼脂一样,具有一种半透明感。
“如果十兵卫还活着的话,靠他的蛇腹的速度,应该已经到达骏府了。他的占星术非常准确,从来没有出过错。”
“豹马,听说弹正大人的命星出现了凶兆,骏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始终放心不下。不仅是弹正大人,还有弦之介大人——”
这个面色阴沉、双目失明的忍者,名叫室贺豹马。
或许,豹马的担心,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所有甲贺卍谷的族人,都对伊贺阿幻一族抱有敌忾。而弦之介却偏偏希望消除两族之间的仇恨,并且和阿幻的孙女胧产生了爱的火花。所以他们对于这位年轻的首领,也总是忧心忡忡。
自从昨天早上起,甲贺族人就再没见到弦之介和鹈殿丈助。两人也不像是外出狩猎去了。结果,从伊贺锷隠谷派来的一个小童那里,他们才得知弦之介是去和胧见面了。虽然来自小童的口信说,弦之介将在伊贺停留数日,期间请大家不要担心。而且在骏府,阿幻大人和弹正大人也已经达成了甲贺伊贺的和解,两人在游览江戸之后就会返回。这点也请大家放心。
对于弦之介的行动,众人虽然非常吃惊,啧啧称奇,不过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办法。众人只好安抚了小童一番,表示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过,虽然众人表面上没有异议,出于忍者的习性,内心里边仍然充满了疑问。一种不详的预感,渐渐地如同黑云一般,浮现在众人的心头。伊贺使者的话是真的吗?弦之介真的平安无事?四百年来的宿怨,毕竟不是轻易能够抹消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甲贺弹正的宅第,整整商议了一个晚上,面面相觑的脸上,无不写满不安的神情。
“弦之介大人怎么会如此急迫地想去见胧?难道他等不及婚礼了?”
一个女子悲伤地叹息道。这个如同一朵大红牡丹的美貌女子名叫阳炎,是卍谷里边地位仅次于甲贺弹正家的女儿。
“本来我想去伊贺看看,”
阳炎身边的一个男子说,
“不过,我刚才已经让妹妹先去查探虚实了。”
如果说在场所有人的容貌,都充满了难以形容的诡异色彩,那么只有这个男人,是一个平常人的模样。此人就是如月左卫门。他的脸形稍稍有些圆,长相实在是过于普普通通,以至于你即使和他见过两三次之后,依然无法记住他的脸。——应该这样说,就连卍谷里的族人,也不能断定,现在如月左卫门的这张脸,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那幅容颜。其中的原因,读到后文就会明白。
“哦,阿胡夷已经去了伊贺吗?”
“如果是女孩的话,对方既不会过于在意,而且就算被弦之介大人发现的话,也不会责备她。”
“既然如此,不妨等到阿胡夷回来以后再做打算。”
于是众人又安静了下来,围坐一圈继续等候。那情形,就像是冥府死神的聚会。就在这时,室贺豹马突然抬起头来,
“等等。”
“怎么了,豹马?”
“有人已经进入了卍谷。”
听豹马这么一说,众人都侧耳细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其中一位老年忍者,虽然使用了忍者专用的窃听装置“闻金”,仍旧一脸茫然的样子,
“豹马,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北方。……是忍者的脚步声。”
这是和伊贺相反的方向。按道理说,忍者的脚步声绝对不是轻易能够被察觉的,何况现在这脚步声离众人尚有一里地的距离。然而双目失明的豹马却能够听见,说明他拥有非常敏锐的听觉。
“难道是弹正大人回来了?或者是,风待将监?”
“不对。不是甲贺的忍者。”
豹马停了停,继续说,
“一共来了五个人。步伐充满了杀气。——”
“好。主水,你赶快去通知村里的人,告诉大家,在我发出信号之前,既不要贸然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响动。——”
光头男子霞刑部嗖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先去看个究竟。”
霞刑部的身影如风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黎明前的卍谷,雾霭沉沉。其中隐隐约约可以发现五个人影。据说忍者经过特殊的训练,只要把障子放在水中,他们就能安然踏越,而障子本身不会破裂。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五人虽然在疾驰,却不仅没有发出任何的脚步声,就连周围早春时节的青蛙,居然也没有一只发现他们,继续呱呱地叫个不停。
这五个人影,就是刚才在东海道,成功截杀了风待将监和地虫十兵卫的伊贺忍者:药师寺天膳、小豆蜡齐、筑摩小四郎、蓑念鬼和萤火。
甲贺卍谷也如同伊贺锷隐谷一样,到处是迷宫一般的道路。为了弦之介和胧的婚姻大事,上述五人当中,也有人曾经作为使者,造访过这里。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一举一动都处于甲贺方面的监视之中,作为被监视者反而并不感到紧张。而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五人是偷偷潜入了敌方的阵营,所以尽管五人都是伊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