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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音的曲调又忽然变了。
在缓慢的旋律中,让人感受到有一种苍凉,那是远处归鸦嘹躁,牧牛哞着归家的喜悦,仿佛让人看到的是袅袅炊烟,飘动在夕阳余晖晚照之中。
那些盘在地上的蛇,就在这时候,都一齐掉转回头,朝着来时路游去。
费希月突然有了警觉,他撮起嘴唇,发出一声尖哨。
那些游动的蛇,倏的又停了下来。已经有不少的蛇又扭转回过头来。
郑冷翠并没有睁开眼睛,她口中吹的旋律又是一变。
笛声高扬,充满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就这样一瞬间,费希月的哨声,顿时停止下来,他的额上沁出了汗珠。
满地的蛇,仿佛承受不了那种笛音,都在微微的颤动。
倏的,郑冷翠的笛音悠然而止。
她拿着玉笛,缓缓而又轻微的说道:
“费希月!你这些蛇是花了你很长的时间和很多的心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如果不用来伤人,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真的毁掉,还是一件可惜的事。”
她将玉笛自然的收回腰际,望着费希月说道:
“我们再换一样较量的方法如何?”
费希月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他一直注视着郑冷翠,等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的年龄不大,如何学会‘天龙禅功’?而且能够将这种功夫运用到笛音上,真是让人意外。要是再问你姓名,想必也不会回答,现在……”
他说着话,动手从身上解下一条腰带,呈黑色,有暗光。
费希月将这条大约四尺来长的黑腰带,双手拿在胸前,很认真的说道:
“看你对我老费了解得很透彻,连我最厉害的‘天蚕蛊’,都能预先防范,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这一点,我显然输给了你。不过……”
他突然脸上转变一种邪恶的微笑。
“这回我们较量一下武功如何?”
这句话,完全出乎郑冷翠的意外。
连站在后面的于妈都怔住了。
几乎认识费希月的人都知道,老费最弱的一环,便是武功。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费希月原本是汉人,年轻的时候,误入苗疆,与苗女成婚,在苗疆落户生根,开始学习养蛊弄毒。他很聪明,几十年下来,他的蛊与毒,超过了苗疆任何人。据说在一次弄毒比赛中,他击败苗疆所有弄毒的高手,被苗疆称之为“蛊王”。
费希月在学着养蛊弄毒的同时,开始学习锻炼武功,但是,毕竟在没有名师、没有秘笈的情况下,只凭着一般拳脚的师傅的指点,他的武功很难突破。
费希月常常自潮着说道:“能抵挡得住我的蛊毒的人,大概不多,还用得着我用刀来砍死他吗?”所以,武功是费希月最弱的一环。
如今,面对郑冷翠这样的高人,竟然他要以武功来较量,岂不是大出人的意料之外么?
郑冷翠不禁回头望了于妈一眼,她还是很慎重的说道:
“能够领教费老的武功,荣幸之至。”
这时候于妈从后面过来,将一柄宝剑送到郑冷翠的手里,轻轻的说了一句:
“留心他的兵刃!”
郑冷翠注目留神,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而提高了警觉。
原来费希月在手里不停捻动的,不是一般普通的腰带,而是一条通体黑亮的蛇。
郑冷翠从没有见过一条蛇是这样令人望而生畏。
蛇身大约有小酒杯一般粗细,浑体黑亮,仿佛是长了细小的鳞。
三角形的尖头,简直就像是尖锐的标枪,当它张开嘴时,上下各有两颗亮森森的尖牙,不时吐出红红的,长长的信舌。
从费希月双手不停捻动那条黑蛇的情形来看,这条黑蛇就是他的兵刃。
于妈说的不错,真是一种可怕值得注意的兵刃。
郑冷翠握剑在手,说道:
“请出手赐招吧!”
费希月说道:
“认识我手里这条蛇吗?”
郑冷翠说道:
“动手过招,但分高下,其他都不是重要的事。”
费希月没有理会郑冷翠的话,他自顾继续说道:
“我这条蛇有一个罕见的名字,叫‘金刚蟒’。浑身坚逾精钢,而且奇毒,只要让它咬上一口,不死也会痴癫。”
郑冷翠淡淡的说了一句:
“领教!”
费希月说道:
“黑色金刚蟒本身灵性极高……”
他看郑冷翠没有兴趣听下去,笑了笑,继续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算了。我的意见,只要你说出钟正心现在何处,今天这场较量,就可以免了。”
这几句话说得郑冷翠真的顿生警觉。
费希月拿着那条蛇,似乎就稳操胜算,难道区区一条蛇真的有这样厉害?
郑冷翠立刻抱定心思:“绝不沾上蛇身,以人为攻击对象,不以蛇为目标。”
心意已定,便拔剑出鞘,朗声说道:
“我不会说,你也不会走,这场较量不可避免,还是你请出招吧!”
费希月点点头说道:
“很好!不见真章,难分输赢!你先动手,因为比武过招,我从不占先。”
郑冷翠心里想道:“我口中含有千年桂实,你的蛊毒尚且奈我不何,一条蛇又能怎样?”
意念一动,决定速战速决,快速出招,尽可能在两三招之内,制伏对方。她认为费希月不算是很坏的人,只要让对方知难而退,也就不必伤害对方性命。
当下郑冷翠口中说了一句:
“请接招!”
手中宝剑一挽,剑尖凝聚一点,闪电直取费希月的右手手腕。
郑冷翠这一招不但是“快”,而且剑底存仁,以伤掉对方的手为主,使他不能玩蛇,这场较量就决定了胜负。
郑冷翠这一招有个名称,叫“流星雨”,看似一点寒星,实际上,临到近时,可以振剑化为寒芒粒点,令人防不胜防。
费希月看到一剑刺来,他并没有闪让,右手一招一松,黑色金刚蟒向一扬,是一种硬封硬隔的架式。
顿时间,只听得“哨”的一声震动,郑冷翠立即感受到宝剑承受一股极强劲的反弹劲道。
她大感意外,她立即断定,反弹的劲道并不是来自费希月,而是来自金刚蟒的本身。
郑冷翠心里一动,立即撤招收剑。
但是,金钢蟒就在一触一震之余,比闪电还快,顺着回收的宝剑,向前伸来,身子霎时间暴涨了一尺多。
但是,金刚蟒的突然在一瞬间暴涨一尺多,这更是郑冷翠万万想不到的事。
这个意外,使得郑冷翠完全失去镇静,当时她只觉得右臂一凉,心里知道不妙,再向后撤步时,已经不行了。
“呛啷”一声响,宝剑掉落在地上,坚硬的雪冻,映起一道光,她的人顿时连话也说不出来,噤口、寒颤、翻身便倒。
于妈一见大惊,立即抢上前去,口中叫道:
“小姐!小姐!”
就在这时候后面有人厉声喝道:
“于妈!你给我站住!”
于妈一听,仿佛青天一霹雳,又是惊又是喜,转身跪在雪地上,叩头说道:
“大爷来的正是时候,小姐有救了!”
来人正是郑大爷,他替自己现在取个名字,叫做郑非义,取代了江湖上闯名丧胆的“杀手郑”。
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因为改变一个名字而改变自己的声誉?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在郑非义来说,一方面是随时惕厉,毋忘昨日之非;另一方面告诉自己一个方向,一个让自己心安的方向。
郑非义郑大爷来到郑冷翠身边,运指如飞,截住右臂通往心脏的血脉。
随又拿出随身佩带的小刀,挑开郑冷翠的右臂衣服。臂上没有任何蛇咬的牙痕,却有一道红色的抓痕一般,已经坟肿起很高。
郑大爷毫不迟疑,小刀挥去,一片肿起来的肉,应刀而去。
但是,刀退后,并没有流血。
郑大爷二次挥刀,去肉见骨,这才流出鲜红的血。
于妈抱住郑冷翠的头,浑身颤抖,不敢回头看这样刮骨疗毒。
郑大爷手法极快,一见流血,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一个暗红色的瓷瓶,用嘴咬开瓶塞,倒出一撮白色粉末,说也奇怪,立刻止住血流。
郑大爷喝道:
“于妈,替小姐包扎妥当,屋后有马,马上有地址,照地址去找人,要快!”
他干净利落处理了郑冷翠的毒伤,又干净利落交代了于妈。
这才站起身来,他对拖在地上离开他不远的“金刚蟒”,看也不看一眼。
只是对费希月点点头说道:
“舍妹毁掉你的毒蜂阵,也挨了你的金刚蟒剧毒,两下扯平,你可以离开此地吗?”
费希月将这一切经过,看在眼里,那样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在争取一分一秒的紧急时刻,一点也不慌乱,让费希月开了眼界。
费希月缓缓收回“金刚蟒”,仍然是双手横握,注视着对方,认真的说道:
“阁下是非常人,请教尊姓大名。”
郑大爷说道:
“我姓郑。中原人士你知道的不多,说出我的名字,你未必知道。不过,我有一点和你一样,是一名杀手,或者说我们也有相异之处,那是我曾经、你听清楚是曾经做为一名杀手,而你,本来不是杀手,为什么要受雇做这种事,让人难以理解。”
费希月说道:
“既然你曾经是杀手,你就应该知道,干这种事往往是没有理由的,只要出的价码高得让我动心,就成交了!”
郑大爷说道:
“可是这趟买卖你亏了!”
费希月笑笑说道:
“做买卖,就有亏有赚!虽然没有让顾客满意,至少我认识了你杀手郑……”
郑大爷立刻接着说道:
“郑非义!”
费希月说道:
“杀手郑也罢,郑非义也罢,我们总算是有了一面之交,这,算是交情吗?”
郑大爷断然说道:
“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