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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手摘下鬓边翠玉挠头,双手紧握狠命一掰,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玉簪分作两段,扑落落直掉在地下,击将间又是一声清脆响声。
一时满座惊得鸦雀无声,见我眼神示意,坠儿悄悄上前捡起断簪,一并轻轻放在景嬷嬷眼前,随即顺势跪下,绣禧此时仍跪在地上,见这般情景,又是俯身以额叩响石砖,口中连连说道:“请嬷嬷救救二奶奶!”
满屋人等皆是跪下,冲着景嬷嬷叠声求告:“请嬷嬷救救二奶奶。”
我站在前方,直直盯住景嬷嬷,却见她依旧俯身地上,双眼瞪着眼前断簪发愣,既而在一片哀求声浪中微微颤了下肩头,人如折尺一般一节节直起身来,目光闪闪,似是已有所动。
正在此时,床榻之上折磨许久的碧桃一声惨叫,声音凄厉不可形容,显见是再也熬不下去了。
我不禁飞扑在碧桃床头,只见她嘴唇青白双目□,两手死死扭住垫被,下身的鲜血汩汩如泉涌出,值惊得我一身的热汗霎那间化成冷汗,抱住她死命喊叫:“嫂嫂撑住!”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已是连伤心也记不起了。
一边有小丫头急把参片递在碧桃嘴边,只听得一个低沉女声发言道:“参片性热,催动血气通行,此刻二奶奶眼看要害血山崩,再给参片吃可是想要害她吗!”
似一记打闪劈进脑海,一转头正看见景嬷嬷站在身后,一张脸孔平平如板,似是一丝感情不现,一双眼睛也不看我,只在口中亮声说道:“主子请先出去休息,余下的事,就交给老奴好了。”
心中长呼一声万幸,待张口言谢,始觉喉头哽泪,支离不成言语。脚下绵软无力,任由蛮妮子扶着我离开床边,耳边厢只听得景嬷嬷有条不紊的布置道:“绣禧去多点几盏灯来,知音给那小锅子盛上水,把柳叶刀丢进去煮煮,坠儿来把二奶奶扶起来,多拿几个垫子垫在腰上,你们两个上去一个,从两边架着你们主子,我不喊停,一个也不许丢开手……”
待步出门外,一阵秋风卷地而来,抬眼望去,东方天际已是微微发白了。
绣禧1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实在不好意思,上个周末回了一趟南京,光顾着血拼,就把更新给耽误了……
说来说去还是南京的衣服又多又便宜啊,在新街口足足逛了一天,湖南路逛了一个整晚,要不是口袋里米米不多,真想一口气全买下来,呵呵,等下次存够了钱再回去拼!扶着蛮妮子向东行进,穿过半片园子,披着清晨的薄雾一路来在二婶院门前。此时已有四五个粗作丫头开门洒水扫地,一见我来,纷纷丢开活计蹲身问安,有一二伶俐晓事儿的,急急小步跑回院儿通传去了。
不过片刻工夫,就看见齐兰珠带着两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疾步迎出门来,匆忙就要下拜,被我就手一把搀起,低声问道:“二婶可起来了?”
齐兰珠赶忙回道:“是,我们福晋一个时辰前起的,听奴婢回禀二奶奶孕中受人所害,登时就带着人往后面去了,留下奴婢在这里迎着姑娘,说请姑娘先进屋歇会儿,她那里办完了事儿自然就会回来。”
我点点头,跟着齐兰珠进到内堂,打起绿莎罗门帘,只见厅前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小菜点心,,一旁窝子里温着一锅血糯莲子粥,揭盖儿便觉香气扑鼻。
闻着饭菜香气,始觉腹中饥肠辘辘作响不已。齐兰珠服侍着我桌边坐下,亲手奉上粥碗,笑着说道:“我们福晋知道姑娘一夜辛苦,所以一早就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姑娘素日爱吃的几样小食,还叫奴婢劝着姑娘尽量吃些,千万别折磨坏了自家的身子才好。”
边说边殷勤布菜,一个劲儿劝我多吃多喝。我虽是饥饿,可多年以来早已养成习惯只尝不吃,每次有个半饱就好放下筷子,不肯放任自己贪多了口腹之欲。
扶着齐兰珠站起身子,一路迈进内堂。见床铺铺开,水盆充满,显见是为我早备好了的。一时除去衣裙鞋袜,齐兰珠取出块香胰子递在手中,我低头正待捧水清洗,猛然间想起,手中这块胰子的薄荷气息,竟是与当日在先生那里使用的,一般无二。
心下大惊,不觉将手中之物紧紧攥了攥,眼见这胰子形同满月,色泽青亮滑可溜手,正面儿凿刻着几个蚯蚓一般的文字,显见是从闽地采办来的贡品,记得当日在先生那里见着时,也是暗暗怪道,先生素来不拘小节,从来不在起居用器上多费心思,范小管事儿的当差年久又素来谨慎,再也没有混送东西的道理,先生的这块胰子,必是得自某人私相馈赠,而这府里够品序用上此等什物的主子,除了玛法老太太之外,也就只有太后懿旨亲命赐婚的二婶了!
二婶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不怕瓜田李下人言可畏吗?
心中虽是大惑,此刻也只能压制下去。丢开胰子佯装不知,匆匆洗净了脂粉,跐着软缎子鞋上床搬过被褥,合在腰间,闭上眼睛,感觉齐兰珠轻轻放下床幔纱帘,又低声吩咐蛮妮子莫要打扰,继而两人蹑手蹑脚步出内间,轻轻拉上房门。
此时早已错过困头,我又心有郁结,再是无福睡眠了的。索性翻身起来,支起身子靠在床头,随手往妆台寻过一把牙梳,打散开辫子轻轻梳理起来。
我的头发甚黑甚多,轻易梳理不开,牙梳齿紧不甚合用,至发梢处每每多阻滞。小时候性燥,常常心烦上来狠命撕扯,反而越缠越紧,连累头皮阵阵飞疼,如今人长大了心气也渐渐平了,反倒喜欢用这细密的牙梳梳头,一下一下从头到尾慢慢梳理开去,遇纠结处轻轻剔拨,一丝一丝剥出发丝,摘去茬节,反而有助我整理思绪,磨练出处事不乱的气度来。
边梳理边想事儿,渐渐困乏上来了。正待丢开牙梳倒头睡去,一抬头却见绣禧敛眉低首立在床前,默默不做言语。
心中一喜,急忙开口问道:“可是嫂嫂生了?母子可都平安?”
绣禧垂首不言,良久,方才悠悠开口道:“姑娘一片佛心为人,可知旁人鬼心相待?”
我不待多想,脱口而出:“以佛心看人,人人是人,以鬼心看人,人人是鬼,万物苍生皆有佛性,堪破不论早与迟。”
绣禧摇头,叹息声道:“姑娘迷钝了,须要知凡人源本性空,飘零如浮野之苹,置之福天洞地则为仙,置之簪缨礼乐则为王侯,置之殷实富户则为缙绅,置之市井勾栏则为小民,更有置之穷山恶水则多为草莽流寇,遇天灾不生,遇人祸不灭,之所以庸碌贫贱,风流隽永,不在用心,皆源于命数造化而已。”
我也微微摇头,以手抚床道:“人乃女娲捻土造就,泥胎净水岂有命数可言,任凭你王侯贵胄,耕农商贾,贩夫走卒,一概需辗转数度轮回,历经生老病死,不过赤条条一场来去而已,此所谓造化如常众生平等,其间遭遇只因心而异,佛心则通达透彻,人心则困顿不解,鬼心则贪虐执迷,此三者如葛藤纠缠不可分离,进一步则立地成佛,退一步则苦海无边,只看当时当地当时之人如何做择而已。”
绣禧似无所动,听我说完默默无语,稍时抬起头,正视着我轻声说道:“姑娘身陷十丈软红之地,占尽人世风流,满目富贵荣华信手拈来,安能把持本心晋身成佛?”
我又是摇头,开言道:“富贵繁华不过南柯幻境,如朝云春梦来去无踪,虽身在其中,耳有所闻目有所见却心无所感,视红粉如骷髅,做玉帛如弃履,食不知味嗅不知芳,只求与人真心相待,不教一时贪念折损高洁本质。”
绣禧叹道:“姑娘痴人,须要知强求也是执念。可知若不是姑娘中途插手,今晨之事早已另有分解了。”
我一惊,定睛凝视着知音,不自觉厉声问道:“你这丫头又知道些什么?就敢在这里搬弄是非,兴风作浪?”
绣禧听闻微微嗤笑,不以为然道:“姑娘一早心知肚明,只是不愿亲手打破沙锅罢了,奴婢实话实说,二奶奶打有身子起就风波不断,显是有人背后捣鬼,那二少奶奶面儿上看着柔弱,实则早在打着自家算盘,若不然,怎么会接连好几个月忍着腹痛不对人说,单等着姑娘来屋里探望时才一股脑全说,若不然,今儿个又为何放着自家婆婆不叫,偏偏要绕过半个院子巴巴的来叫姑娘帮忙。若不然,又为何单单撵开接生婆,独留下一屋子姑娘的贴身丫头?可见是二奶奶明知单凭一人之力绝难应付眼前局面,步步筹划之后下定决心,将这烂泥潭一般的局面一并交托给姑娘,生生把姑娘推在那烽火浪尖之上。本来女人家势孤力薄,找棵乘凉大树做依靠也是说得过去,可二奶奶是算定了姑娘身边有个景嬷嬷,姑娘的性子又侠义,在情在理也绝不能叫她白费了性命去,如此一来,二奶奶不但保得住自家性命,连腹中骨肉也有了七八分平安落地的胜算,日后在人前还落不下半点错处,单从这一层看,二奶奶不可谓不用心思。”
“此间还有一层道理,二奶奶腹中所怀的乃是三代之中第一个孙儿,二爷又素来得老太太的宠爱,按理儿来说无论二奶奶自家恩遇如何,二房福晋都当处处呵护,关怀备至才是。然而二奶奶的境况人所共闻,不但老太太二房福晋不闻不问,连自家的娘家亲人也不敢多管一句,也就是姑娘您了,一早不忍二奶奶孤立无援岌岌可危,特特打发奴婢这个身边人前去照看不算,又搬出景嬷嬷这尊菩萨亲自接生,临了临了,自己还把这起子烂摊子一股脑儿全扛了下来。姑娘啊,奴婢打小跟随在您身边,您这样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怎么会不知道那西院儿的事儿乃是一汪浑水,离的近点儿都会惹上一身累赘,更何况现如今您是以一人之力抗对着合府的主子,更是开罪了一手扶您起来的二房福晋!好姑娘,您费尽心血刚刚撑起的一片局面,眼睁睁的又被您自个儿的手毁于一旦了!”
我越听越气,越气越乱,不由的坐直腰肢,拿手直指着绣禧喝道:“你这贱婢!本来碍着你是房中使老了的丫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