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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给我,条件是,我的小说一旦发表,必须请他去桑拿去唱歌或找一家小酒馆喝酒。
阿山约我去的那家茶馆叫“天水雅集”。茶点好,我吸着烟问阿山,你的这位
女友长得怎样?阿山似乎正迫切等我发问,顿时一脸阳光灿烂,微微眯起的双眼像
小星星一样发亮,大拇指往起一竖道,形象绝对!凡见过她的人,没一个眼睛不发
直的!
这里补充说明一下,“绝对”是阿山的口头禅。
我知道阿山生来有个小爱好:拈花惹草,于是拿他打趣,既然“绝对”,你小
子近水楼台,为什么不作一瓢饮?阿山脸上难得微微一红(天晓得,我的阿山老弟
居然还会红脸),纯情少女似的忸怩作态道,你说哪去了,人家是女老板,深圳广
州大码头都跑过,回来又包过歌厅,开过茶楼,眼下除了服装生意,手里还有一爿
花店,一爿南货店,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我阿山跟她仅仅是朋友,从来都不乱想
的。
我觉得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望着他那副恭恭谨谨的小学生样,忍不住哈
哈大笑。
一连吸了两支烟,女老板还没有来。我对阿山说,阿山呀,你的这位做老板的
女友会不会耍你呀?阿山眉一立,急扯白脸道,你竟这么不相信我!我们打个赌,
她要是不来,我请你嘬一顿,要是来,对不起,我要求也不高,到怪味楼请我吃一
次火锅!
我笑而不答,只是望他。说实在,今儿我觉得阿山老弟特别可爱。
时间又过去刻把钟,阿山暗里有点耐不住,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拨打。
我说,急什么,人家做生意的,事情多,再等等嘛。摔了支烟给他。终于,女
老板来了。
阿山倒是半点不吹牛,用他的话说,女老板真的长得“绝对”。她的身材是最
令时下女孩子艳羡的那种标准身材,细腰丰臀,长腿秀美,虽靠近三十,但丰盈白
洁的脸上丝毫找寻不到一丝丝岁月无情花期将过的痕迹。眉纹过,唇膏不浅不深,
殷殷地红,唇线勾得精致细润,眼睛本就又大又亮,画上眼影,越发显得明亮妩媚。
她的美不像十八九岁的女孩,单薄细弱,过于洁净,她的美,成熟,丰富,浓郁,
如五月的鲜花,璀璨而艳丽,使你想到的是无垠的大海,丰饶的草地,流光溢彩的
华丽锦锻。
阿山介绍,女老板叫杨灿。我觉得这名字挺好,明亮,灿烂,具有阳光般的质
地,与她整个形象刚好和谐一致。杨灿朝我嫣然一笑,娴娴地伸出手,露出白而细
长的手指,招呼我,请坐请坐请坐。用的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好像我和阿山都是
客人,她是这里的主人。过后我们彼此很熟了我曾问她,你既然是扬州人,为什么
不讲扬州话而讲普通话?杨灿回答得很坦率,扬州话没市场。扬州在古时候虽是大
都市,好些外国人跑到这里求知学习做生意,但如今的扬州是个什么状态?如今的
扬州是块土疙瘩,天下没多少人知道,扬州话除了在扬州书场里听得有味,在外根
本吃不开,上海人听你说扬州话,就叫你“江北佬”,在广州深圳,你要是说一口
扬州话,人家会望着你直打愣。即使在扬州,去谈一桩生意,你用普通话与扬州话
谈,效果都不同。
杨灿坐的位置正对包厢门。她坐下又站起,要跟阿山换个位置。阿山不知所以,
扭脸往外看,低声问杨灿,怎么,可是看到你的小马仔了?杨灿翻他一眼,你整天
脑子里尽这些狗屁玩意!
阿山不屈不挠,告诉我嘛,是谁呀,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阿山也好拔刀相助
嘛。杨灿璨然一笑,嗔道,你眼睛真直,进来你就没看到呀,是狗屎徐大鹏!阿山
一听徐大鹏,有点发怵,两眼眯得细细地寻找,待将目标找到,自言自语道,他他
妈的挺快活嘛,身边还坐着个小情人呢。杨灿美目一转,起身道,你们先坐着喝茶,
我过去转一下就回!脱下身上大氅往花梨木衣架上一挂,露出一件宝蓝色锦锻小袄,
小袄中式,琵琶扣,立领,穿在身上紧紧正正,不大不小,把个肩、胸、腰勾勒得
精光四射,楚楚动人。阿山站起想为她作挂衣服务,可大氅早已上了衣架,搞得阿
山只得站在那里望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含义异常丰富。
杨灿出了包厢。
远远地,只见她走到徐大鹏那边,脆音亮嗓地招呼道,哎呀呀,这不是徐老板
嘛,你今儿怎么好雅兴,也过来喝茶的呀?嘴里说着,一只玉手往徐大鹏肥肥厚厚
的肩上嗲嗲地并略带责怪地拍下去,这一拍,即使局外人也能看出,他俩之间非同
寻常,绝非一般朋友可比,顾盼之间,又跟徐大鹏身边那个正自发僵的很妖娆很鲜
艳的女子攀谈起来,转脸责怪徐大鹏,你怎呆在那里不动的,快给我们介绍呀。远
远的,我发现那个叫徐大鹏的男人,整个脸上红红的冒汗。看那样子,他在世面上
很可能还是个人物,说起话来挥霍潇洒、玲珑剔透,但此刻却有点尴尬,有点狼狈,
仿佛陷入了泥潭而无法自拔。
我问阿山,徐大鹏干什么的?
阿山牙疼似的吸着烟,哼哼道,这狗日的,以前是国贸商厦的老总,腐败得十
个脑袋也不够枪毙,如今跳出来单耍了。
耍什么?
开一家超市。
杨灿跟他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复杂关系,全是故事。——你别忙着问这问那的,你先看嘛。错过
了这样的机会,就再没有这好戏看了。
那边,杨灿亲亲密密地挨徐大鹏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徐大鹏说笑,不时翘
着兰花指,拈一块蜜饯或一粒果仁送到徐大鹏嘴里,问他好吃不好吃,声音绵绵的,
嗲嗲的,目光时不时往一旁的那个妖娆女子瞥一下,客客气气地给她面前的白瓷杯
里续水斟茶。那女子自从杨灿落座后,一直没有声音,本来娇艳红润的脸,渐渐变
得白煞煞,而且有进一步白下去的趋势,眼圆圆地瞪着,一动不动,像一只神经绷
得紧紧的猫。到后来,坐不住了,起身要离,把个徐大鹏吓得七魂丢掉了六魄,一
把拽住她。杨灿似乎全没想到事情闹到这步,连忙把她捺回座位,怪不好意思地赔
罪道,哎呀呀,对不起了,没想到我这一来搅了你们,也没法子,我跟大鹏多年的
朋友,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到了,今儿一碰到,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对不起了,小姐,
我这就离开,让你们谈话。大鹏,我等你电话呀。BYE !身子一转,娉娉婷婷向这
边走来。
杨灿回到包厢往下一坐,把个后背对着门外,双手托腮,亮亮的两眼一抛一闪,
一脸凯旋归来的得意。
阿山眼睃着徐大鹏那边,头勾到杨灿跟前,悄声乐道,你这一手,可把徐大鹏
搞惨啦。
杨灿抿着红唇,满是精采的美目轮了阿山一下,阿山立刻噤声。
那边很快闹起来。妖娆女子决意不再呆下去了,包一挎,扭身就往外面走,徐
大鹏哈腰屈膝百般恳请坚执挽留,可对方膀子一摔,小背包炸弹似的飞起,步子急
而碎,直向大门冲去。徐大鹏无奈地直摇头,套上风衣奔向吧台急速埋单追赶。
徐大鹏离开茶馆,杨灿再也憋不住了,脸一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亮而热烈,如“银瓶乍破”,“喷珠溅玉”,而且不笑则已,这一笑还不好
立刻停下,即如山峡里冲出的一股清泉,泼泼溅溅,一路奔流,直笑得眼泪花花,
满脸红晕,皓齿闪烁,双手连连揉肚子。真正的笑往往是有感染力的,更何况是相
熟的朋友呢,阿山早已陪着大笑起来,这笑便有了和声,成了一种喧阗的合唱。
笑了半天,闹了半天,杨灿用纸巾拭着眼角的泪对我说,做这种恶作剧,让你
见笑了。
不,我说,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那当然。都是世面上混的,平白无故我会跑过去给人家下药?我大脑有问题呀?
他姓徐的今儿撞到我手上,是他自食其果!
阿山插话,这狗日的,就凭他先前做的那没屁眼的事,给他吃十次苦不多!
我有点云里雾里,问怎回事?
杨灿一笑,都是烂事情,没什么说头。
阿山知道我的心理,敲边鼓道,你就讲讲嘛,反正这里也没外人。
杨灿倒也爽,好,讲就讲,我正巴不得有人听呢。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
是一年前的事了。一次,徐大鹏打电话给我,说要请我吃饭。我那天其实是有
事的,可他电话里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我请你吃饭,又不是要你请我吃饭,赏
个光嘛。那口气,那诚意,还怪感动人的。阿山应该是了解我的,我这人虽是个女
子,可比一般的男人还要重友情(阿山直点头)。他徐大鹏既然这么讲了,我也就
没二话,一口应承下来。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跟他徐大鹏虽认识时间不长,
但发展发展总不是坏事。在生意场上,都是抬着混嘛。
时间是晚上。我很准时地赶到新世纪大酒店。人到齐后,徐大鹏一一作了介绍。
饭桌上一共四人,两个轴心人物是银行的——一个信贷科长,一个科长的随从,大
概是什么信贷员。信贷科长十三拳高,啤酒桶一只,眼睛细眯眯的,脑门像擦过猪
油似的发亮,一看就知道是个手爪子很长有得捞尽管捞的贪官污吏,就如今电视上
经常曝光的那种。
这格局不要说我也清楚了,他徐大鹏摆这一桌酒是要搞银行的贷款,捎带上我,
一是知道我能喝想请我陪客人喝上几杯,更重要的一条,是考虑到酒桌上清一色单
调,捎上我来点色彩,来点气氛,以便波澜起伏出现高潮。这事本来也没什么,现
在请客吃饭除了规格一流外都讲究个“软件”,有公关小姐带上公关小姐,没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