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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离喝跪在地上,字斟句酌的道:“万岁登基以来,内则革除旧敝,富甲强兵,文治武功已超迈历代先贤,外则威加海内,德被四夷,无远弗近,莫不争相附庸。西夏不过是偏鄙小国,与他和亲,已是大大的抬举他了。便是万岁有意彰显我天朝礼仪,也不过遣一皇亲贵戚代为一行。自三皇五帝至今,还不曾有哪个皇帝纡贵降尊,前去迎亲。”
完颜亮微笑道:“前无来者,朕便做个始皇帝,岂不大妙?”
撒离喝道:“只恐……”却只说了一声,便住口不言。
完颜亮笑了笑道:“朕不愿做个一言天子,卿倒是个半句宰相了。有什么话自管说出来,朕决不以言辞罪人。”
撒离喝沉吟半晌,忽然亢声道:“只恐落得个千古笑柄!”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有人佩服撒离喝的胆识,有人不以为然,更多的人却开始为撒离喝担心起来。
“千古笑柄……”完颜亮重复这句话,两只眼睛阴郁的盯着撒离喝半晌不曾挪开。
“丞相这话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平章政事温都思忠越众出班道,“万岁圣明烛照,洞察幽微,丞相所言万岁又何尝见不到,但万岁的深意丞相却未必能猜得透了。”
撒离喝平日最看不惯这温都思忠阿谀奉承,言必称是的劲头,此刻听了这话不由冷笑道:“莫非温都大人倒能猜得到圣意?”
“圣上雄才伟略,便是前代先贤也难望其项背,我哪里能得窥圣意。但依着我的心思,因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十分愚钝,更该加意揣摩圣意,以报万岁深恩于万一。僻如方才这件事,丞相把其弊端已剖析的十分明白,但依在下看来,丞相只见一弊,不见三利,却有点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感。”
撒离喝气呼呼的道:“愿闻其详!”
温都思忠见文武大臣都侧耳倾听,连完颜亮都关切的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得意,他捻了捻胡须,不疾不徐的道:“宋人一向视我为蛮夷,说什么不通礼仪的化外之地,何为礼?不过君臣、父子、夫妻而已,万岁此行,正是本着夫妻天伦之礼,堪为天下表率,这是一利。再者,蒙古、回纥、吐蕃都已纳贡称臣,宋朝积弱已久,不过苟延残喘。西夏虽为小国,却民风彪悍,常蓄异志。此番万岁名为迎亲,实则彰我大国天威,其威慑之力,实不亚于十万天兵。其三,值此秋末冬初,南征将士难免生出懈怠之心,万岁此行正可激励士气。此三利足可抵得丞相那一弊,由此观之,万岁非但可行,却还是必行了。”
完颜亮自从知道西夏答应了这门亲事,心中便奇痒难挠,恨不得今日便娶了百合才趁心如意,是以方才有些失态,被撒离喝一谏已有些悔悟。温都思忠一番话虽有些强辞夺理,却触动他另一个念头,见撒离喝梗着脖子又要反驳,忙笑道:“两位爱卿虽意见相左,却都是忠心为国,朕心里头清楚的很。论起来撒离喝老成持重,此事就依老丞相所言,不必再提。”温都思忠见马屁拍到马腿上,虽有些悻悻然,却也不敢多言。
完颜亮扫了文武百官一眼,道:“众爱卿有谁到过江南?”
这话问得实在有些突然,众人也有说去过的,也有说未到过的,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揣摩完颜亮问这话的意思。完颜亮笑吟吟的道:“上京处苦寒之地,与江南景致实在有天壤之别。莫说江南鱼米之乡,物丰人美,单说眼下秋末时节,江南不过多几茎枯枝,几片黄叶,而上京已冷寒难耐。如今大金兵强马壮,国富民丰,须比不得太祖建国之初,咱们得想个什么法子也学宋人那般寻些乐事才好。”众文武面面相觑,都猜不透完颜亮心中所想。等了片刻,完颜亮才不动声色的道:“我倒有个主意——迁都。”此言一出,朝中又是一片纷乱。完颜亮瞅着文武百官大惊失色的模样不禁为自己能想到这等妙计有些得意。
文武众人心中都明白,迁都事关重大,轻则影响民心,重则动摇国本。历朝历代以来,除非更换朝代,抑或国难当头,于不得已中才会迁都,如今大金国势正强,怎么就谈到迁都?完颜亮等了片刻,见众人议论纷纷,又道:“迁都之事,朕思量已久。倒也不单为一已安乐,此举功在当世,利在千秋。”文武听了这两句话纷纷止住言语,抬头望着完颜亮,只见他正色道:“太祖建国之初,我大金地不及千里之遥,人不过数万之众,彼时定都上京也实出无奈。经几世励精图治,疆域之广阔与建国之初已不可同日而语。僻如南方战事,军情传至京城,辗转迁延,竟至旬月,实在是大大的不便。迁都之举早已势在必行,你们仔细思量,这话确也不确?”
朝中文武以左丞相撒离喝最为德高望重,朝中百官多有出其门下者,听了这话纷纷向撒离喝望去。一瞬间,撒离喝心中已转过许多念头。他对这位新皇帝的性情十分了解,方才自己犯颜直谏已使他不快,如今再要逆着他的意思,后果不堪设想。再者,完颜亮虽是因为娶亲才有这一议,但他所言却也冠冕堂皇,不好反驳。其实自与宋人开战之后,军情往来便一直是头等大事,因这路途遥远,耽误不少事情,撒离喝也时时为此犯愁,心中也偶或闪过迁都的念头,只是京都关乎龙脉所在,迁延太广,他不敢深想。此刻由完颜亮提出,也有几分正中下怀。几番思量,他打定主意,出班奏道:“皇上此举顺应天命,合乎人情,实在是为子孙后代计。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实在草率不得。”既然撒离喝都无异议,文武百官自然随声应命,无不称好。
完颜亮喜上眉稍,道:“老丞相德高望重,此事就着你费些心思,先拟个章程来。”说完这事,又向乌带道,“一事不烦二主,乌带将军就辛苦些,迎娶西夏公主之事就着落在你身上。花尔布鲁、契尔那两位大师襄助将军,你们三人同心戮力,定要把此事办得稳妥。”几人应了命,便散朝归家。
结发妻子于前年病故后,乌带续娶了唐括定哥为妻。唐括定哥性情温婉,貌美如花,虽比乌带小着十几岁,却对他十分体贴。夫妻二人恩爱异常,婚后不久,唐括定哥便产下一子。乌带离家日久,心中着实牵挂娇妻爱子,今日归家自然满心欢喜。刚入家门,他却感到有些不对,往日回家,家奴仆役莫不趋前奉迎,直如众星捧月。今日回家,众下人却都低眉闪目,欲言又止,似乎各怀着心事,见到乌带,却好似见了猫的老鼠,唯恐避之不及。他心中着实纳闷,却不好就问,便大步向后院来看夫人。
正文 第十八章 和亲
刚到卧房门口,侍候唐括定哥的丫头一眼看见,却慌慌张张的向屋内喊道:“夫人,老爷回来了。”乌带见她情形有异,心中越发起疑,推门进到屋内,只见唐括定哥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抬头见了乌带,一脸的惶然,慌忙站起来,嗫嚅着道:“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乌带阴沉着脸,瞅定了唐括定哥道:“难道我不该回来?”
唐括定哥被瞅得有些不自然,低了头,轻抚着孩子,道:“老爷这是说哪里话,你一路辛苦,我这就着人去备办酒菜给老爷洗尘。”说着便向屋外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乌带伸手拦住唐括定哥,沉声道。
“啊?哪里,哪里会有什么事。”唐括定哥抬起头,面色苍白,紧张的望着乌带。
“你还要瞒我多久!”乌带低声咆哮着,如一头发了怒的豹子,“瞧你衣衫不整、脂粉不施,脸上连泪痕都未干,若说没事,这话只好哄鬼!”
那孩子吃了惊吓,先就哇哇大哭起来,唐括定哥低着头,轻拍着孩子,低声道:“老爷吓着孩子了。”一头说着,泪珠已滚落下来。
看她这副模样,乌带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着急,一团火气憋在心中又发作不出来,一边大步在屋里踱着,一边忽忽喘着粗气,喑哑着嗓子道:“你莫非是想急死我么?”
沉默半晌,唐括定哥忽然跪倒在地,呜呜痛哭起来。乌带大吃一惊,豪气顿消,忙伸手去搀唐括定哥,嘴里道:“夫人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气了,你说出来,有我给你作主。”
唐括定哥却不肯起来,一边呜呜哭着一边道:“求老爷不必再问了,此事是我对不起老爷,只求老爷好生看待孩子,我……我……”连说了两个“我”字,猛然站起身,把孩子向乌带手里一塞,转身向门柱上撞去。乌带大惊失色,却苦于被占住了手,待他把孩子放下,唐括定哥已撞了个头破血流。
乌带忙抢上前抱起唐括定哥平放在床上,一边大声叫丫头们取止血伤药、药布,一边着人去请郎中。其实唐括定哥只是被撞晕过去,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经大家七手八脚忙活一阵后已醒了过来,她却转过身去,对着墙壁,轻轻啜泣,任乌带如何盘问,也不出一声。乌带虽心急如焚,但又怕把她逼急了再出意外,便安排了两个丫环照看夫人,一个人出了房门。
他越想心中越是烦闷,一眼看见方才那个叫嚷自己回来的丫头,心中一动,道:“喜儿,你过来。”
喜儿浑身一颤,极不自然的笑着道:“老爷,我还得给夫人去熬药,不如……”
“耽误不了你的事。”乌带淡淡的道。说罢转身向一间耳房走去。喜儿见躲不过去,只好拎了药囊跟过来。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耳房,乌带随手把门掩上,大咧咧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两只眼睛只紧紧盯着喜儿。
喜儿被盯得心里发毛,强笑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做得好事。”乌带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似一记闷雷打在喜儿头上,她吓得脸色苍白,扑通跪倒在地,连声道:“老爷不干我事,不干我事。”
乌带沉声道:“哦?不干你事,那到底干哪个的事?”
听了这话,喜儿回过味来,抬起头道:“老爷问得是什么事?”
乌带见喜儿神情,心中一阵恼怒,却并不形诸于色,他站起身,轻轻踱到旁边,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