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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碧棠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褶叶长裙,撑了把白色的洋伞,站在古旧的城墙边上,娉娉婷婷,竟然是多日未曾见到的陈碧棠,她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覃之,我又救了你一命,你看,你要怎么报答我好呢?”
“覃之无以回报。”
“陆覃之,不如请我跳舞吧。”她从蕾丝镶边的荷包里取了张Dreaming Home的门票给他,“今晚八点半,不见不散。”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说过,我喜欢你,你的命不能给别人。”陆覃之去山东的事,她是知道的,因为她派了人一路跟踪了他。山东那方的大字报一出来,陈碧棠还是一阵惊讶,故意煽动了南京的政要们邀请了这孙宝琦来南京,并且大胆地猜测了陆覃之的行踪,想不到竟然猜中了。
银色的高跟鞋一下一下扣出了他的视线,陆覃之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他今晚正好要去Dreaming Home。
张玉森拍了拍陆覃之的肩膀道:“呦,刚才那个小妞是谁?你艳福不浅啊。难怪你小子舍不得死了。”
陆覃之看着手里的粉色的票,笑了笑道:“是啊,我是舍不得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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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行忽的想起几个月前,有个妹子去盗文网看小说,结果《彼时花开》在那盗文网没更新全,她嘚嘚地粉了俺问:“彼时花开什么时候完结啊?”
子行:QAQ,不是早就完结了吗?亲!我还赚了十几个茶叶蛋的钱呢!
妹子:我看的没完结啊!
子行:妹子,你在哪里看的?
妹子:宜搜
子行:LAL
☆、君子一言
南京城连绵的冬雨,将老旧的城墙染成了坍圮的灰白色,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留着长辫子的人担着货从眼前走过,压抑的老旧气息,让人喘不过。陆覃之凝着陈碧棠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说话。
“陆覃之,你到底还和不和老子去杀那孙老狗。你是不是舍不得那漂亮的小妞?”
“去,当然去。”他伸了手,拍落了墙上的一方碎砖。漆黑的眼睛里蓄积的水泽像是11月的夜里,山间的寒潭。
张玉森一愣,“你是条汉子,老子就跟着你了。生在这乱世中,老子就没想要苟活。”
陆覃之却不再说什么,沿着那斑驳的城墙入了城。
……
再次来到Dreaming Home的时候,里面的装饰却是更加地金碧辉煌,原本的舞厅开辟得更加宽阔。巨大的水晶宫灯,来往穿梭的贵妇小姐们裹着各色的皮草,温文淑雅。
法国来的红酒倒入琉璃杯里,再缓缓滑进涂着鲜艳的口红的女人唇间,带着些挑逗,空气里浮动着一阵阵的香气,都是外国进口的稀罕牌子。
陆覃之一身银灰的紧身西式风衣敞开着,里面是纯白的衬衫和咖啡色的英伦马甲,脚上蹬了纯黑的漆皮鞋,一步一步走来,俊挺的眉、冰冷的眼却引得那些个没出阁的小姐们频频侧目。
上了年纪的女人竟也眨了眨眼睛,向他示好。他不露痕迹地避开那些围绕着他的女人。
陈碧棠穿了一身浅黄色小礼服,香肩裹进雪白的狐狸毛的皮草里。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别了枚紫水晶的发饰,耳边缀着是紫色的流苏碎玉耳饰,红唇微抿,顾盼流连。手上套了双白色蕾丝珍珠的手套,执了个香槟杯子一步步走近他。
卷曲的睫毛扑棱着,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欢欣,将手里的酒杯递了与他:“你迟到了,罚你的。”
“好。”他抿唇含了笑,接了她指尖的杯,喉头滚楼,一饮而尽。
灯光一暗,舞池里的音乐响起,是支舒缓缠绵如水的舞曲。陆覃之极为绅士地弯腰,请她跳了一支舞。
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陆覃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大手环过她的柳腰,走了几个舒缓的步子。陈碧棠穿了高跟鞋,却也只到他的肩膀处。
她贴近他耳边说:“陆覃之,倘若今后我再救上你一次,你要,怎么报答我?”秋水一样的眼睛映着明亮的水晶灯,妩媚而俏皮。
他半阖了眼,漆黑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唇角上扬了下道:“哦?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舞曲骤然一转,他带了她的细腰靠近,猛地靠近,再骤然甩开。
陈碧棠仰着脸道:“陆覃之,你不如以身相许好了。”
他带着她旋转了几圈,带了她进怀里,贴着她的耳边道:“你就不怕,跟着我,没几天就做了寡妇。”唇边的热气传她的脸上,蓦地腾起了一朵火红的云。
“陆覃之,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掉的。”
她的话总是那么的让人震惊,他脚下舞步骤急,牵着她的指尖骤然甩开,脚下步子轻盈快捷,却是换了另一支舞:“陈碧棠,你当真是大言不惭。”
“说的不错。”她笑热烈,让他想起了开在六月里的榴花。
他随了音乐卷了她进怀里,陈碧棠颈子里的香气让他有片刻失神。
她眯着眼学了他,垫了脚尖在他耳畔说道:“我知道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只可惜……陆覃之,你……来晚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办的求亲舞会。孙宝琦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陈碧棠靠近他的脸,在他脸颊上落下薄如蝉翼的一吻:“你猜。”
……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舞池仅仅剩下的一缕灯光骤然也骤然熄灭,人群忽然开始失控,噪杂的声音不绝于耳。陈碧棠一下抱住他的胳膊道:“你疯了,这里这么多人见过你。”
他冷笑一声挣脱开他道:“我的确是疯了。”
冰冷的枪,一下抵住了她的眉心,“说,那个狗官,如今在哪里?”
她却缓缓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子猛地绷紧,她仰着头在他怀里说道:“陆覃之,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清王朝早就要没落了,杀了他一人,又有何用?一个山东巡抚死了,会有另一个替补上,你杀不尽的。你要杀就要杀那最大的头,彻底摧毁了这个傀儡一样的时代。是彻底地推翻,彻底地摧毁,然后重建。”
陈碧棠的话,像春雷一般震醒了他。这个时代是要彻底摧毁的,是要重建的,她说的不错。她作为女子,心思竟然这般通透,他竟然不知。他是惊讶的,也是佩服的。
一时愣怔,陈碧棠捉了他的胳膊,推了推他有些焦急地道:“快走。”
陆覃之定着不动,她连忙说:“这里面全是清廷官僚的家属和侍卫,你这是要死在这里吗?快走。”
他一下捉了她的手腕道:“陈碧棠,你为什么一直要救我?”
“你总要问,都说了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一片漆黑里,他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所以……”
她着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真是麻烦,谁要你给了,快走。”
陆覃之被她的话引得有些不解,什么叫“你们这个时代”。
他不肯走,大厅里的灯一下亮了,陈碧棠大骇,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我想看看我的未婚夫婿的新式手枪,这不,女人家不懂,一不小心走了火,各位莫要惊慌。为表歉意,作为这家店的店长,我们Dreaming Home会再为大家办一次舞会,就定在后天的圣诞节。”
“陈三小姐,你……你竟然是这Dreaming Home的东家。 ”
陈碧棠走近,捉了那位太太的手,赔笑道:“正是,家父管束严厉,不准女子抛头露面,这才一直隐瞒了身份。为表歉意,我愿自罚三杯。”说着端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一女子道:“哟,陈三小姐,不是传闻说你和宋家的公子私定了终身吗?”
“文甫乃是我的先生和朋友,想来大家是误会了。”
另一穿着墨绿色锦缎裙的女子连忙说道:“陈三小姐,一届女流竟然能缔造出这样的餐饮帝国,自然是有些才能的,想来宋公子是被她的才华吸引,走得近些,并不是什么”
陈碧棠感激地看了看那女子,原来是哥哥的同学秦婉。
“宋先生是我的英文教师,想来这些都是谣言。各位请慢用,我和我家夫婿还有些事,就不久留了。”她捉了陆覃之的手,挽着他出了那水晶宫一样的舞池。
楼上的栏杆处,长身玉立地站了一个人,脸色有些沉,他从陆覃之进门时就看到了他,也知道那灯是他打碎的。
宋文甫眼底是看不清的寒意,“她的夫婿”,她竟敢当着南京城里的太太小姐们如此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看来陈碧棠为了陆覃之,当真是不要自己的清白了。
……
“哈哈,陆覃之,我刚才又救了你!”出了门,她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说起话来,欢快地像只小鸟。
陆覃之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失神。
她侧了身,笑盈盈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灿若桃花的眼,骤然撞到他那沉黑的眼,他的心似乎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骤然一紧,连忙咳了咳道:“是啊,你又救了我。”
她刚刚跑得有些急,一缕碎发滑落了下来,他抬了手,靠近她脸边时,却倏地收了手。
“陆覃之,刚刚我可是让全南京的人都知道我陈碧棠有夫婿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心里一沉,蓦地顿了脚下的步子道:“抱歉,我怕是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呵,总是抱歉抱歉的,我陈碧棠哪里配不上你陆覃之了?”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自然是不能在一起。”
陈碧棠忽然不说话,眼里骤然蓄积了一团水汽,拖着步子走了几步,许久才喃喃地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是个有家回不了的人。”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她都找不到心中所爱,她认了。
“陆覃之,从此,你生也罢、死也罢,我都再也不要见你了。倘若再次遇到,就当没有见过。君子一言,驷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