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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钊吐出眼圈,表情不悦,回头蹙眉看她。
“想说什么?”
白秀蘭眯着眼笑笑,打开一边车窗让冷风灌进来。
“既能喝酒吸烟,不怕伤口发作,督军也是奇人。”
顾钊表情彻底冷下来,眸子阴沉沉的看着白秀蘭,十分不耐烦。
“哪来的这些歪理?”
白秀蘭不再多说什么,闭目养神。
正月里,徽州的风透着寒意,顾钊扔了剩余的半截雪茄。
官邸一如既往,进门的时候有丫鬟婆子迎上来,纷纷躬身敬道:“督军,少奶奶。”
顾钊和白秀蘭进去客厅和父母请安,顾老太太忙让白秀蘭坐到自己身边,然后才抬眸看向顾钊,无奈叹道。
“你总是忙。”
又拉着白秀蘭说着悄悄话。“督军要是怠慢了你,可记着告诉娘,娘替你出头。”
白秀蘭垂目笑的和婉,这个顾夫人做派新潮,倒是十分合白秀蘭的脾气。“娘,我知道了。”
顾钊坐在客厅和父亲谈了几句当下时政,他们父子关系客套而疏离,几句话说的也像个陌生人。白秀蘭想,若不是顾老夫人这脾气在其中周旋,顾钊恐怕会更冷漠。
“如今临城也算安宁,我和你娘想回临城去。”
白秀蘭猛的抬头看向顾钊,顾钊表情倒是平静。
“已经做了决定?”
顾老太太叹口气。
“原来就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既然帮你娶了媳妇,我这心里石头也落了地。徽州虽好,可毕竟不是家,人老了,落叶归根,总是忘不掉临城的一切。”
顾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既然爹娘想回去,儿子也不好阻拦。”顿了顿。“可这事也急不得,出了正月,临城那边时局稳定,你们再回去,我也能放心。”
顾老太太抚着白秀蘭的手,又看顾钊的脸,忽的就一阵心酸。
“好。”
顾钊这个时候送父母回临城?不知是心大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爹娘死活!
顾夫人问了白家情况,然后才想起来这都过了午时,忙问。“吃了午饭没有?我叫厨房准备。”
“吃过了。”
顾钊放下手中报纸,站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坐着。”
“嗯,你去吧。”
顾钊刚走没多大一会儿,顾老夫人和白秀蘭说道。
“督军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大好?”
白秀蘭不想隐瞒,可也不能说的太多。
“督军工作拼命,总也不愿歇歇……”
顾老夫人眉头紧皱,目露担忧。他们都知道顾钊受伤的事,可这件事是顾家的秘密,表面上谁也不会问出来。
“厨房熬了药膳,你给督军送去些。旁人送去,怕他心情不好,不愿搭理。”拉着白秀蘭,和颜悦色。“你是他的夫人,他听你的。”
听个屁!
白秀蘭回握老太太的手,望着她的眼睛。
“您放心,我尽力而为。”
“看你瘦的,厨房汤熬得多,你也喝一点。”顾老夫人不愿意放过白秀蘭,硬是让厨房端来了参汤,刚吃过饭还未消化的白秀蘭愣把那碗汤又喝了进去。撑得都快站不起来了,顾老夫人才放她走。
“你太瘦了,女孩子圆润些好看。”
白秀蘭打着回房照顾督军的借口告辞,端着托盘刚刚走出几步,顾老夫人突然叫道。
“秀蘭。”
白秀蘭吓了一跳,不会是又要喝什么补汤吧?
“娘?”
“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了这茬。”她吩咐身边丫鬟,“快去把请帖拿来给少奶奶瞧瞧。”才抬头继续和白秀蘭说这事。“早晨,叶家派人过来送了帖子,邀请我们正月十五去参加宴会。”她是知道那天及时赶到的是叶家少爷,可是叶家和顾家一向没有交情。这刚刚让督军欠了他的人情,又趁热打铁套近乎,这是什么意思?顾老夫人不敢擅自做主,顾钊身在徽州,这些事应该由他决定。
“你拿去给督军看看,叶家我们不甚熟悉,怕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刚刚在餐厅遇上叶崇他倒是提及过这件事,可现在这风口浪尖,他突然接近督军有什么图谋?
今日在餐厅,叶崇随行的那几个男人,白秀蘭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几个人不似中国人。亚洲人虽然五官相似,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来,比如走路姿势。
顾钊知晓叶崇救了自己全家,可是他对待叶崇的态度也并没有多少亲近之意。这说明,他知道叶崇接近自己的目的,所以在等待叶崇出招。
这么一想,叶崇故意接近自己这条线也理顺了。
“我知道。”
丫鬟接过她手中托盘,白秀蘭拿过那薄薄的请帖,抬步出了客厅。
顾钊会站在哪一方?他在这个逐鹿中原的把戏中,占的什么戏份。白秀蘭的历史虽然不是很好,可也记得近代民国史上并没有出现叫顾钊的军阀。
姓顾的有,可不再这徽州地带。而且那位后来是投靠了日本人,白秀蘭是军人,担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民国那段历史,窝囊又憋屈,作为华夏人,大多不愿提及这段黑历史。当年日本人在华夏作恶多端,憎恶也是刻骨铭心。
行至小洋楼,白秀蘭看到守在楼下的徐德成。
“督军呢?”
“书房。”
徐德成行了军礼,朗声回道。
白秀蘭接过丫鬟手中托盘,移步二楼书房。敲门,里面顾钊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
白秀蘭进去书房,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入眼是坐在书桌后奋笔疾书的顾钊,他脱了军装外套,衬衣外面罩着浅灰色低领毛衣。少了份凛冽,整个人都温厚起来。
听到声响,顾钊抬眸看过去,五官深邃,眉宇间满是深思。
“督军。”
白秀蘭音调婉然,顾钊上下扫视了她,随即视线触及到她手中汤碗,眉头紧蹙,表情十分不悦。顺手扔下钢笔,钢笔落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他站起来朝沙发走去,撩了白秀蘭一眼。
“怎么送这个过来?”
第三十二章
白秀蘭把汤放到顾钊面前的桌面上。
“娘让送过来的。”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顾钊靠在沙发上;抬起黑眸沉沉的看着白秀蘭半响,神色不悦,蹙眉。
“嗯,出去吧。”
白秀蘭没动,规规矩矩的站着。
“叶家早晨送来帖子;请督军正月十五去府上宴会。”
顾钊点头;点燃一根雪茄眯着眼睛抽了起来;他脸上一片暗沉。白秀蘭扫了眼书桌,宽大的桌面上是摊开的华夏地图。
他如今是该头疼;既然得了权利的利,就需搭上全部家当的险。稍有差池;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军阀的下场。
他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如今终于是轮到了自己父母。
顾钊按了下太阳穴,高大身材倚靠在沙发中,情绪不振。
“还有事吗?”
白秀蘭一直走到他面前,坐下,声音柔柔。
“情况越是严峻,督军更应该保重身体。”
顾钊表情一沉,蹙眉看着白秀蘭。
白秀蘭稳稳当当的坐着。
“爹娘都很担心你。”
顾钊最近火气都很大,而且这是在家中,他也没必要再伪装,提高了声音。
“说完,出去吧。”
白秀蘭抬头直视他。
“督军,韩少帅怎么处置了?”
白秀蘭只知那天叶崇带走了他,后来再没听说。顾钊是为了韩将军还是为了今日在餐厅所见之人烦恼?他带自己高调出现在公众场合,必有目的。
顾钊眉头拧成了一团,半天后沉沉开口。“韩林死了。”
白秀蘭扬眉:“逃过上军事法庭,算他幸运。”
敢对白秀蘭不敬,如若不是那天情况不允许韩少帅死,她定一枪毙命!
“韩少帅公然挑衅督军,韩将军想要包庇也是不能够吧!”
顾钊没说话,硬朗五官一点情绪都没有,沉沉望着白秀蘭。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深沉如海。
韩将军是直系部队,顾钊是要和北洋政府翻脸?
“不如趁机也让韩将军意外了,北洋政府若是追究,恰好就给了督军机会。”
顾钊抬眼看白秀蘭,眸光明暗,其实从离开北平,他就打着独立的念头,政府*,不值得他付出。
面色渐渐和缓,他在北平受那一枪,彻底的冷了心。不独立,只是因为时机不到。
“你看的透。”顾钊话有所指,看向白秀蘭的目光也是深刻,眉锋却未有松懈。
白秀蘭忽的就笑了,这就是政客,利用人还要让外人赞同。
“临城虽不安宁,可如今临城是比徽州更稳妥。”
她笑笑,秀气的五官和婉。
“爹娘既想回去,肯定是有他们的打算。”
顾钊手指上夹着烟,靠在沙发上,微闭眸子。重重叹息,半响后。
“这件事,就听爹娘的罢。”
这么说,就是拿父母换取权利了!
白秀蘭知晓这些军阀早晚都是要灭亡,所以看他们现在的抢地盘行为就十分有意思。真不知道,百年后,谁还会记得他们?
“督军记得喝汤。”
白秀蘭站起来,朝顾钊点了点头。
“我先去了。”
顾钊目光沉沉,突然开口:“夫人对叶崇怎么看?”
白秀蘭止步,转身看过来:“督军是想用还是不想?”
顾钊按灭烟头,看着白秀蘭,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白秀蘭。情绪渐渐沉淀下去,依旧温厚稳重。“夫人认为呢?”
“可用。”
“是吗?”
顾钊眸子飘忽,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夫人对叶崇似乎十分有兴趣。”
“叶先生会是个很好的帮手。”
顾钊视线落到白秀蘭身上,眸光渐渐深邃。
“夫人倒是很了解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