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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他低下头,又局促的说:“你……还有事吗?”
我真想说我有事我有事我真的有事啊!可是眼下一个顾客都没有,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没呢,怎么?”
“那……”老鼠兄露出疑似腼腆的表情,一手捏着杯把儿,一手在杯身上搓来搓去:“我们能……聊会吗?”
我恨死自己干嘛死要面子赶走小强。
“好。”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精神坐下去,摆开架势:“聊什么?”
“……你不给自己做点什么喝吗?”
“不了。”我将手臂放得尽量离他远,不动声色的说:“开甜品店的都不爱喝甜东西。”
其实我很爱喝甜的,也很爱吃甜东西;尤其是小强做的点心泡的奶茶,有多少消灭多少;但是我不想在他面前吃东西,或是做出任何放松的举动。
我集中全力防备着他,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不舒服。
“真的?”老鼠笑了起来,他的笑是那种不出声只出气的笑。
其实他有一个线条分明,轮廓很深的下巴,嘴型也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标准的一条小红船。
可是看见他那样笑我就烦的全身发冷。
“以前就觉得她跟其他人不一样,看来是真的呢。”老鼠歪头笑着说。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想就这样坐化到火星上去的冲动。
店里只有我俩,他跟谁说我是“她”?
半边灵 第四章
“七月。”老鼠正过头来,定定的看住我:“你相信鬼神吗?”
……老实说我就是个见鬼体质的前除魔师……不过,我想就算我跟他说了也没用。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我是开店的老鼠是扮老鼠的,中间隔的山不是一座两座。
我正儿八经的摇摇头,特意用上严肃的语气忽悠他:“我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新时代少年……”
老鼠静静的听完我总计三千五百字的“预备党员宣言”,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我的肩膀:“你妈妈长得很好看。”
我一下子跳起来,左右扭着头拼命乱看。老鼠左手握着嘴,好像看到什么超级搞笑的事情一样,呵呵的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我沉下脸,非常不高兴的瞪着他;他却笑得越来越厉害,拍着手笑得前俯后仰;到最后一边笑一边往后仰,连带着椅子也往后倒;从我坐的角度只看得到三颗大白牙悬在一个黑黑的洞上。
我冷冷的看着他神经质的大笑,恨不得泼他一头滚开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相交;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这么招人厌、性格恶劣的家伙呢?
“抱歉。”老鼠好像终于笑够了,正过身子坐好,伸手楷楷眼角:“我不该拿你妈妈开玩笑,但是,”他往右肩看了看,转回头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说:“你为何要撒谎呢?”说话间他身上飞起了一缕缕丝线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舞动。
说起来他的右半身始终挂着一缕一缕像是线头一样的东西,刚才他一仰身,那一缕缕的线头便纷纷的垂落下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飘来荡去。等他坐正以后,那些线条好像又服服帖帖的沾回衣服上了。
衣服上有线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我也只是无意识的往那边扫了一眼而已。但是后来他伸手的时候,那些线头又一缕一缕的垂下来,丝丝在风中飘摇;等他一收回,那些线头又不见了。
我就有点奇怪,他一件灰不拉几的褂子上哪来那么多白线头?
于是我就多看了两眼,两眼再两眼,我才发现他身上粘着的原来不是线头,而是一个人的半边身子。
正确来说,应该是一个透明人形的半边身子,像层淡淡的、透明的壳,如烟幕般笼罩在老鼠身上,在他右肩左右,有一颗近似透明的头,若隐若现,要不是仔细看,还以为是太阳晃花了眼睛看到的幻影。
但是这不是幻影,一认识到这一点,我顿时浑身血液倒流,全都流到天灵盖去了,张开嘴嗓子发干,拼命的咽口水也没觉着好一点点,只能干着嗓子让一句超级无谋到近乎应激反应的话脱口挤出:“你到底是谁?”
老鼠抓过杯子滋滋的喝干冷掉的可可,似乎有些为难的左右看看,然后才说:“我是你的同学啊。”然后很是失落的抬手放上眼镜,一边取一边说:“你上午还借了我笔记呢!”
一边说完,眼镜也取了下来,下面是一双黑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非常非常的黑,整只眼睛都是。
他长了一双动物一样的眼睛,整只眼睛都看不见眼白。他脸部的线条十分清晰、柔和,棱角一直延伸进短短的额发,不大的鼻子,小巧的耳朵,微微上挑的眼角,一切的一切都看得我心里无味陈杂,酸了涩涩了苦,脑袋里成了一锅粥。老鼠的脸给我带来的冲击力,甚至超过他那双只有黑瞳没有眼白的眼睛。
那个轮廓,像活了妈妈。
我猛地站起来,抓住椅背死盯着他。
“你什么玩意儿,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啊!我,我……”我忽然想起自己是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废柴宅女,转了半天才底气略有不足的硬撑道:“我有式神……”
“式神?”老鼠好像听见了什么新鲜名词,饶有兴趣的复述着:“式神?我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好孩子呢!”说着忽然竖起指头遮住嘴,语气轻缓的问:“七月,你信鬼神吗?”他肩上的头也跟着他的动作,微微的上下浮动着。
我刚想开口说什么,他又遮住嘴,轻轻的“嘘”了一声:“在你告诉我答案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说着,指着我面前的椅子极有礼貌的笑:“坐啊!”纯黑的眼瞳折射出粼粼的碎光。极像妈妈的脸嘴角带笑,一时间似真似幻。
我上前半步,拉开椅子又闷闷的坐下去。就在他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的右手手心有点奇怪的感觉。
痒痒的,热热的,像是小强在我手心鬼画时候的感觉。
与此同时变化的还有我周围的感觉,有种阴冷幽深的感觉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渐渐蔓延过来,越来越近。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最近一次绝对谈不上愉快的经历。在那次经历里,我跑到了忘川。
没错,那越来越近的阴冷感觉,好像要把人的生命之火活活冻结拖进寂静的死亡。远处传来细细的叮当声,像是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
……鬼差?
我的汗毛被身后愈盛的寒气刺激得一根根直立起来,双手抓住椅子的边缘大气都不敢出,老鼠不说,我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大活人,活人碰鬼差,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去见鬼。我可不想再跑去忘川一次。最好的办法就是屏住呼吸不要动,据说鬼差是凭“气”拘魂,所以我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要说为什么我不跑出去,呆呆的坐在这里等大祸临头,那全是因为对面,正喋喋不休的老鼠。
从我听见鬼差渐近的声音开始,他肩上的人头就像有什么感觉一样,不时的往那边来回的探。鬼差出来肯定是拘魂,这个魂身体已死,却挂在老鼠身上,肯定是地府所不允许的。鬼差大概是来抓他的;而我要是屁股一头热到处瞎跑,反倒可能会被鬼差发现,拘走生魂。
那样的话不就太冤了?
“你看到我的脸了吧?”老鼠看看右肩的头,又回过来说:“你觉得我像你认识的人吧?不错,应该的。”老鼠流畅的说:“因为我拜托了你们家,帮我做成这样。”
脑袋里嗡的一声,我这才发现,老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死气,而且他脸颊青黑,那颜色根本不像活人。
“以前我也是活人的,”老鼠用深深怀念的口气说:“跟你一样出生,一样成长,一样交小朋友。”他朝右肩正疑虑的前后摆动的头颅点点头:“他就是我的朋友。”
“你交朋友的眼光还蛮特别。”我感受着身后越来越强的寒气,不动声色的说。
老鼠好像什么都没发现,摇摇头用有些迟钝的语气说:“他以前也是活着的。”
“噢。”我眼睛紧盯着门口,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在不惊动鬼差的情况下跑出去,脖子上忽然一紧,老鼠坐在原处,伸出来掐住我的脖子的是他右半身那个悬挂着的魂。
“你……”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后脑勺在我眼前慢慢的往前伏下;脖子被寒气四散的透明的手紧紧的掐着,原本用来发声的那口气一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在清醒的情况下,魂被那只手硬生生的扯离了身体。
“果然,活人的身体不一样呢!”老鼠站起来,一只手伸向我伏着的背,轻轻一碰,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的边跳边喊:“热的!热的!是热的!”仰天长笑,手舞足蹈。
身后的寒气越来越盛,我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没有依靠,只有脖子上冰凉的手拖着我往更冷的地方移动;耳边传来模糊的童音,一阵一阵的,调子还蛮熟悉,有点类似儿歌。我就在这飘飘忽忽的儿歌里越来越迷糊,最后一个感觉是有什么东西从脚上剥离出去了,这种感觉我知道,那是我的灵魂完全从身上脱离出去了。
我死了。
半边灵 第五章
“王殊的头,像地球,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两条臭水沟!”
这是哪里啊?我捧着头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我半趴在一个家属小区模样的地方,四周是几栋灰白的五层楼,我正趴在煤棚与楼房之间的一小片空地上;周围围着一群小孩子,正拍着手吵吵嚷嚷的唱着什么。
“马洁洁的屁,是冲天屁!一冲冲到奥地利!奥地利的国王在看戏,不知看了什么戏,国王觉得不满意,原来看到马洁洁的屁!”
孩子们尖叫着四散跑开,只剩下两个小男孩站在原地。其中一个长得高点的孩子拍着另外一个孩子的肩膀,大刺刺的说:“别理张洁洁啦!她是垃圾婆!”
另外那个孩子低着头,扭着衣角看不清楚长相。听到同伴安抚性的话,勉强抬起头点了点,顺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之类的什么什么。
之所以说什么什么,是因为在他抬头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