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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别害怕;我会好好地待自己;你也要好好地待自己。〃
然后;我直起身子面对黑暗的大海;亘古不变的〃环〃星河在我头顶闪烁;似乎在星空打出了一组密码;带着咸味的海风直冲我眼睛;几乎使我的泪腺开始分泌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仿佛有种飞起来的感觉。我高高举起左手;玉指环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回家吧;环。〃
在轻声说完这句话后;我将手心里的玉指环;用力地扔到了悬崖外的大海中。
黑暗的夜空中掠过一颗流星。
悬崖下的大海泛起一点星光。
永别了;环。
汹涌的大海张开巨大的胸怀;瞬间吞没了这枚小小的玉指环。
它将沉没于荒村边的海底;还是被海浪冲到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抑或被洋流带到太平洋的另一端?
谁都不知道玉指环的归宿;但我相信毁灭就是它的愿望。
是的;我看到玉指环在海水中冷笑;我听到它在黑暗里歌唱着……
生多少次;便死多少次。生一次不多;死一次不少。死即是生灭;生即是死灭。
暗夜里我看不清春雨的脸庞;只感到她紧紧地抓住我;似乎被这一幕惊呆了。但春雨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做得对。〃
正当我点头看着星空时;遥远的山峦上似乎传来了悠悠的笛声。。
我回头望着那荒凉的群山;全都被夜幕笼罩着厚厚的面纱;但我确信那个笛声的存在;我也知道是哪个幽灵在呼唤着这个结局。
它一定已经看到了。
笛声继续在荒村的夜空飘荡着;不过还没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
回头面对着大海;最后一次向玉指环告别。
接着;我和春雨小心地走下山坡;手电照着来路;感觉比上来时轻松了许多。
凌晨1点钟。
终于回到村口的贞节牌坊底下;心里却感到一阵茫然和失落;春雨捅了捅我说:〃喂;总不见得在荒野里过夜吧?〃
对了;村长不是关照我们到他家去吗?果然;我看到了荒村惟一亮着的灯光;那就是村长的家了吧?
我们匆匆地跑进了荒村;循着那线黑夜里的光找到了一处院落。村长果然给我们留了门;进院以后我们敲开了这栋小楼的房门;村长披着衣服把我们带进了屋;他把我安排在底楼一间房里;村长的妻子把春雨带到了楼上的房间。
在村长那带着泥土味的房间里;我一碰枕头就睡着了;恍惚中似乎仍有笛声回荡。
晚安;朋友们。。
荒村归来:
末日昼
原来我以为自己会梦见〃环〃的;但我没有梦见她(它);甚至连我期望梦见的小枝都没有出现。
这是我最近几个月来;头一回整夜都没有做梦。
清晨7点;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像闻到了一股咸咸的湿气;这是海边经常能闻到的气味。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荒村;躺在村长的屋子里;昨夜的经历又清晰地涌上了眼前。
忽然;我紧张地摸了摸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玉指环确实已经离开我了。
起床后才发现村长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饭;热腾腾的稀饭配着荒村人自己腌的菜;让饿了一整夜的我狼吞虎咽起来。
春雨的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似乎她已经对荒村改变了看法。
吃完早饭后我们别过了村长夫妇;匆匆地跑出了这个古老的村子。在走出村口的时候;我轻声地问春雨:〃晚上你做梦了吗?〃
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答:〃做了。〃
该不是又梦见〃环〃了吧?但我还是试着问道:〃你梦见了谁?〃
〃高玄。〃
这个回答既出乎我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
走出荒村的贞节牌坊;东边就是茫茫的黑色大海了。清晨的海边飘着浓浓的雾;西边的山坡上布满了墓地。昨晚黑夜里根本看不出那些墓碑;现在却异常清晰了起来;子夜时分山上的笛声;大概也是从这些墓地传出的吧。
早上不会有车来荒村的;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出去。踏上寸草不生的山道;回头再看看荒村;左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忽然生了几分凉意;心底更是几番惆怅。
别了荒村;别了〃环〃;别了小枝。
在清晨弥漫的雾气中;我和春雨艰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把我们的腿走断了;终于搭上了一辆去西冷镇的车子;载着我们一路颠簸着到了镇子上。
终于回到了西冷镇;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与荒村只隔着一座山梁;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有读者猜测〃西冷镇〃的名字来自斯蒂芬…金的小说《撒冷镇》(Salem〃s Lot);事实上我从未看过这本书(包括电影)。〃西冷〃本是个极中国化的名字;其原型就来自浙江省本土;大家有兴趣可以猜一猜。
玉指环已被我〃Game over〃到海里去了。现在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悬念就是阿环(林幽)……七天的期限已过;她究竟是生还是死?我能否再找到她的行踪?所有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必须快点赶回上海;在这个故事的第八天发现真相。
可早上没有回上海的车;我们只能在西冷镇等到中午。
现在是上午9点;我和春雨在镇上随便转了转;不想刚在街上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是条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两边全是粉墙黛瓦的老房子;有古老的茶馆、酒家、米店;大概是西冷镇一百年前的样子吧。
我们走进一家老茶馆;要了两杯热茶暖和一下。刚坐下不久;茶馆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他们围拢在几张桌子边;似乎在等待什么出现。
忽然;茶馆帷幕里传出一声轻脆的娇咤;接着闪出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那是件昆曲中常见的绣花女褶;下半身是条青色的裙子;手上还甩着飘逸的水袖。原来是唱地方戏的;虽然她脸上化着淡淡的戏妆;头发做成了簪花的样式;但我还是看出她的年龄不小;大概有三十多岁了。
旁边的老人们开始鼓掌;这让茶馆里仅有的两个年轻人……我和春雨感到有些尴尬。
接着那女子开始唱了;但头一句就使我呆若木鸡。
我听到了阿环(林幽)的歌声。
没错;她嘴里唱出来的就是这种歌声;更确切地说是某种地方戏曲;她身后还有几个老人拿着丝竹乐器伴奏;笛与箫悠扬地响了起来。衬托着她口中飘出的旋律。
这就是阿环(林幽)那致命的歌声。从我第一次从苏天平的DV里听到;它就深深地铭刻在我脑海中了。第二次在苏天平的房间里听到这歌声;几乎让我魂飞魄散。我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脑子里一边想着阿环(林幽)的歌声;耳边又回响着西冷镇的古老戏曲。女子一边唱戏一边迈着碎花步;手上做着兰花指的优雅动作;还有那眉眼那表情都是如此古典。虽然我听不懂她的唱词;但我相信她正唱着某个古老的传说。。
这出戏大概唱了一个钟头;唱戏的女子就匆匆退场了;茶馆里的老人们似乎还意犹未尽;也许这就是他们最重要的娱乐了吧。
我忍不住问了旁边一个老人:〃老伯伯;这到底是什么戏啊?〃
〃子夜歌。〃
老人用浓重的浙江口音回答;说话的样子神采奕奕;似乎还陶醉在古老的唱词中。
这名字对我来说似曾相识;我低头喃喃地说: 〃子夜歌……对了;我记得李白好像也写过子夜歌的。〃
〃其实;《子夜歌》并不是诗;而是一个女子的情歌。〃
春雨突然插话了;眼神有些怅然。
〃你怎么知道啊?〃
她似乎早已成竹于胸了:〃子夜歌最早见于南朝乐府;是个名叫子夜的晋朝女子所作;歌曲风格极其悲哀;乃至于东晋豪门王轲府中的鬼魂也为之感动而唱起了这首歌。此外还有子夜四时歌等;都属于南朝清商曲中江南吴声的一种。不单单是李白;南唐李后主也作过以子夜歌为词牌的词。〃
我赞叹道:〃哇;春雨你好厉害啊。〃
就连西冷镇的老人也对春雨刮目相看了;不停地点头称是。
〃没什么;最近正在读《乐府诗集》;听到〃子夜歌〃这三个字自然很耳熟。可惜;无论是吴声歌、西洲曲还是江南神弦曲;它们的曲调都早已经失传;我们只知道歌词而不知道怎么唱。〃
我立刻问了问旁边的老人:〃老伯;你知道这里的子夜歌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吗?〃
〃子夜歌可古老了;没人知道它的起源年代;传说晋朝女子子夜是这种戏的祖师;还有专家称其为中国戏曲史的活化石。〃这位老人显然也很有些文化底子;难怪浙江是出文人的地方;只是他的口音实在太难懂了;〃不过;因为浙江各地方言不同;许多小剧种只在一小块地方传播;离开本县就没人听得懂了;所以子夜歌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
春雨点了点头说:〃那简直就是文化遗产了。〃
〃民国以后;子夜歌就衰落了;到1949年只剩下一个戏班子;被政府改造为县戏团。几十年前县戏团发生一场火灾;大多数演员都被烧死了;子夜歌也就基本上灭绝了。〃
〃那刚才我们看到的戏呢?〃
〃因为60年代留下了唱片;后来有人根据唱片和过去的唱词学的;可惜都已经不正宗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忽然一亮;也许最后一个结也被解开了。我立刻谢过了老人;拉着春雨跑出了拥挤的茶馆。
她轻轻叱了一声:〃你干什么啊?〃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找到一处安静所在;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幽的号码;但我听到的却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春雨疑惑地看着我:〃你找林幽?〃
我敷衍着嗯了一声。
〃不;你不可能再找到她了。〃
这句话重重地压在我心上;就像笼罩在西冷镇上空的阴云。
一直等到中午;我们在镇上吃了顿午饭;便坐上了回上海的长途大巴。
还是坐在车子的后面;春雨困倦地闭上眼睛;靠在车窗玻璃上小憩了起来。而我则拿出那本《梦境的毁灭》;封面上许子心的名字刺入我的眼里。
车子缓缓开出西冷镇;两边的青山渐渐向后退去;心底的失落感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