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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我了。我想我吓到她了。歌声停止了,影子跳了一半,跳绳落在地上。
“我是斯特西,”我说。
她的影子蹲在地上,像要藏起来。然后我看见影子的胳膊在动,她在地上画着什么——深红色蜡笔画的字母m。
“毛拉?”我问。“你的名字?m是你名字的意思么?”
她没有回答却跑了——她的影子沿着墙飞跑,跑出了视线,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移到右侧跟着她,但是,等等,地面上是那条跳绳——不是影子是真实的。我拣起它闻了闻。它闻起来像草莓糖和奶油玉米花。就像她,我记得她的方式。
“毛拉?”我喊。
我能听见她——微弱的啜泣声。是从房门里传出来的。我把耳朵贴近门板的缝隙可以清楚的听见她;她在哭泣,呜咽地咕哝着我的名字,乞求我让她出去。
我试试门把手,锁着。我拽它,踢它,一只脚蹬在墙上保持平衡,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猛拉把手。但是没用;门还是没动。
“毛拉——”我喊。“你能帮我么?你能打开门让我进去么?”我把手指插到门缝里,想把门橇开,但我的手指伸不进去,它们不停的滑出来,被门边的碎片划得都是血。
毛拉的哭声更大了,几乎是在尖叫——一种恐怖,可怕,无助的哭声。我用双手盖住耳朵,听到自己也在哭。
“斯特西——”她呜咽地喊着。
“我在这!”我向门缝里喊。“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的。”
我听见她的身体从门那面滑下来,现在她的哭声在膝盖左右。我蹲下来,尽量靠近她。“你能听见我么?”我问。
但是哭声突然停止了。
“毛拉?”我重新站起来拍打着门。“你还在那吗?你还好吗?”
“我还在这,斯特西,”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道,一个我几乎无法辨认的声音。
“毛拉在哪?”我喊到。
“欢迎回来,”他说。
“她在哪?”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又踢又捶着门。
“期待我们的重逢?”他问。“我已经等很久了。”
“你是谁?”我从门口退了一步,等待着回答,但是没有声音。几秒钟后,我开始检查那扇门——折叶,门底下的缝,把手。然后我注意到钥匙孔。我在上面的门框上摸来摸去找到了它——一把生锈的钥匙上面有绿色的油漆点。我把钥匙插进锁里,转动门把手。这次它动了。
我向里迈了一步。里面比外面更黑,一股灰尘和潮湿的气味。我伸出手在墙边摸灯的开关,但一个也找不到。墙上一个锋利的东西刺痛了我已经在流血的手指。我把手指塞进嘴里,把门更打开些好让走廊里的光线能透进去。
屋里好像有个能藏起来的地方。墙上挂着些工具,右边是张板凳,左边是个铁架子。我走近一步,铁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折纸——各种鸟,猫,兔子,青蛙,蛇…
“毛拉”我喊。“你在这里么?”我向里移近些,门在身后被重重的关上了。我感到呼吸加快,心脏砰砰的跳。现在里面完全漆黑一团。
墙脚传来抽泣声。
“毛拉”,我轻声喊。
我能听见她在咳嗽,有些恶心。可能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我也感到恶心;我的胃发出汩汩声,像拳头一样紧抽在一起。我伸出双臂,向她藏身的墙角移动,但有东西挡住了我。我过不去——不能绕过去也不能爬上去。是个像大机器一样的东西。我的双手和脖子都是汗,嘴很干,一种厚厚的浆糊一样的膜盖住了我的舌头。
从我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铃声。是电话,在板凳上,我想是雅格布。他有事情要告诉我,我知道是些必须要告诉我的事情。
我手捂着胃,转过身去找电话。但是却看见了工具。我战战兢兢的抓过这些东西——一把锤子,一个扳手,一些生锈的钉子,和一个灭火器。我可以用它们出去——砸开门。
毛拉在墙角呕吐着。我能帮助她的唯一方式就是找到电话,知道雅格布要告诉我什么。但是胃里想吐的感觉却令我无法动弹。
“斯特西”,一个声音叫道。“你能不能接一下电话,它离你最近了!”
是安波的声音。
“斯特西?”
我一下子惊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电话正在我的桌子上响着。
安波也从床上坐起来。“想让我接电话么?”她问。
我摇摇头拿起电话,我的心还在砰砰跳着,我的脸上都是汗。“你好,雅格布?”
“不斯特西,是妈妈,谁是雅格布?”
“嗨,妈妈,”我说,意识到嘴里又酸又粘的味道。如果安波没叫醒我,我可能现在还在胡说八道。我冲安波打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她重重倒回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我看看表。已经半夜了。“你还好么?”我问妈妈。
“我就是睡不着,”她说。“对不起,太晚了。我一直在担心你。谁是雅格布?”
“是个男孩而已,”我说。“一个朋友。等等——你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你说的那些——关于噩梦的事。”
我深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我真的不想和她再来一遍。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给雅格布打电话。那个梦感觉太真实了。好像他真的有事要告诉我,一些我需要知道的事。
“我想你应该让自己专注在一些业余爱好上,”她说。
“什么?”
“业余爱好,”她重复,声音在电话那端犹豫着。
“你是认真的么?”
“在学校参加个俱乐部,也许——是艺术方面的。”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或者试试什么体育运动,和兴趣不同的人交朋友可能会帮助你放松些。我看了很多网上关于噩梦的研究,似乎经历过噩梦的人都这么做,因为他们没有其它方式释压。
某种爱好?艺术方面的?现在差不多是十二点三十分了。她神经不正常了么?
“我们以后再谈这些好么?”我问。
“当然,亲爱的。我就是想打电话告诉你这些,告诉你我在想着你。而且,我爱你。”
“我知道,妈妈。”
“好吧,亲爱的。”
我们之间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似乎她还有些其它的事情想告诉我,其它的计划。但我们都保持安静,听着彼此的呼吸。我身体的一半希望我告诉她我也爱她,但我现在很烦。我知道自己可能很自私,她很明显是真的关心我才会这么晚打来电话,觉得很受折磨。但是,身体里另一半让我觉得怨恨,恨她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尤其是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我们很快挂断了电话。雅格布潦草地写下电话号码的那张纸正躺在我的床头柜上。我拨通了他的号码。
“斯特西?”他答道。
“是呀,”我低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但是占线。我想你刚才在通电话。”
“我们需要谈谈,”我说。
“是呀,”他表示同意。“我们真的需要,你今晚能见我么?”
我的心砰砰跳得更列害了。因为我很害怕。因为他太着急了。因为是他,而我不知道会等来什么。我看看安波和卓尔,她们正睡着。
“好吧,”我说,“在哪?”
我们安排好在低年级女生宿舍楼下的洗衣房见面。我抓件衣服塞到口袋里,这样看起来合情合理些,双脚塞进一双运动鞋,抓起我的外套和手电筒。我悄悄地走出门廊和前门,立刻意识到前门没有锁。但是我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就在我的面前,在宿舍前面那棵柏树的树枝上挂着一条绳子一样的东西。头顶的灯光正照着它,它在微风中来回摆动。
我下了台阶,慢慢接近它。我知道这是为我准备的而且我知道那是什么。我是对的。是一条跳绳——和梦中的那条一模一样。除了这条绳还系了个活扣。
第三十章
那条打着活扣的跳绳就挂在头顶的树枝上,两个塑料把手悬挂在我眼前。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嘴,摇着头想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我的嘴里劈啪传出哨一样的声音,每一个塑料把手上都用黑色标记笔写着我的名字,所以毫无疑问这是为我准备的——有人想杀我。
“斯特西?”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无法立刻辨别出来。
我感到肩膀僵硬在那里,下巴也不能动弹。
“是我,”他说。
我转过身,是雅格布,一半身子藏在阴影里。
“你还好么?”他问,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起头看见了那个活扣,向它走过去。“那是什么?”他问。
“你在这做什么?”我抓紧洗衣袋,感到底部的重量,必要的时候我能用它反击。
他把绳子从树枝上拽下来,拇指在把手上来回摩擦,也许想从我的名字中感觉出些什么。
“我说,你在这做什么?”
“什么意思?”他问,“我们不是要见面么。”
“是在洗衣房,”我说。“在操场的另一面。”
“我知道,”他说,“我只是不希望晚上你一个人到处走。”
“多替人着想,”我说,看着他手上的活扣,在想是否他就是留绳子给我的那个人。
“我一和你挂断电话就全速跑过来了,这样才不会错过你,”他说,一边试着从绳子的纤维上感觉些什么。“你没有任何想法么,谁会把绳子留在这里?”
“也许你能告诉我,”我说,注意到他穿得很整齐,他的头发看上去有点湿,好像打了者哩——也许他根本没有上床。
“。嗯——”他说,在打结的部分停了一下,没理我的话。
“什么?”我问。
“如果我把它拿走你介意么?也许我能用上。我可能会知道是谁把它放在这的。”
“我可不这么想,”我说,从他手里抢过那个活扣。我也摸了一遍把手,我的指尖还在因为梦里的撕扯而疼痛。我检查看哪里会有伤口,但是哪也没有。除了自己的恐惧,我几乎无法感觉到任何事。
“我们应该谈谈,”他说。“但不是在这。你还想去洗衣房么?”
我摇头。我真正想做的就是回到里面,在被子下面藏起来。重新开始这个晚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