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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第3期 … 名著欣赏
罗伯特·希克利 陈珏
现在,我可真是不折不扣地陷入了窘境。要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真还得费一番口舌呢!所以,我也许最好还是从头说起吧。
我从技校毕业后,到“星际宇航飞船厂”谋得了一个好职业,一直在那儿工作。那些体积硕大、呼啸有声的宇宙飞船可以飞到天鹅座,飞到半人马座,飞到报纸上提到过的任何地方,我从心底里喜欢这些飞船。我是个前途似锦的青年,有很多朋友,甚至还结识了一些姑娘!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我无法全力以赴干好工作;因为密摄照相机一刻不停地在拍摄我的双手。密摄照相机本身就十分令人讨厌,而它们的噪音更加叫我难以忍受。
我到“星际宇航飞船厂”的秘密侦探保卫科去诉苦,向他们提出请求:
“监视别人的都是新式的无声密摄照相机,为什么我的就不能和他们的一样?”
然而,他们太忙了,没有工夫处理这件事。
许许多多小事使我烦恼不安,装在我家电视里的那台磁带录音窃听器,就是一个例子。秘密情报部从来就没有动过脑筋,使它运转正常,它一天到晚发出咝咝的噪音,从不间歇。为此,我抱怨过岂止一百次!
“别人的窃听器噪音都比较轻。”我说,“我的那台为啥就这样响?”
然而,秘密情报部工作人员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我们无法使每个人都称心如意。”
这使我相当痛苦。我猜想政府对我并不感兴趣。
我对那位专门盯我梢的密探也很不满意。在政府的名册上,我是属于“18D”的那类人物①。每个属于“18D”编号的人都有暗中盯梢的密探,不过这些密探都是兼职的。遗憾的是,我的那位宝贝密探活像一个蹩脚的电影演员。他老是穿一件肮脏的雨衣,帽檐压得很低,几乎要把眼睛遮住了。他是个瘦子,整天忧心忡忡,唯恐我会逃走,每一次跟踪,总是寸步不离。啊,他可真是竭尽了一切努力。这位密探这么差劲,我倒反而禁不住为他感到遗憾。但是,受人跟踪,总是不愉快的。每当我去朋友家作客,他总是紧紧地跟在后面,近到几乎要把鼻子凑到我的脖子上来了。我的朋友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
“比尔!”他们常说,“这位就是你的宝贝密探吗?”
我的女朋友也十分讨厌那个密探。当然,我不得不到政府侦探法庭去提出质询:
“我为什么不能像朋友们一样,有一个训练有素的密探?”
法庭官员们说他们将郑重考虑我的意见,不过,我心里并不相信。我知道自己地位不高,不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些小事挫伤了我的自尊心,我十分恼火。
这时,我猛地想到了深层空间——辽阔无垠的太空。那儿有成千上万颗星星,成千上万立方公里的空间;那儿有许许多多类似地球的地方,人们可以安居乐业。毫无疑问,那儿也一定会有一块我的立足之地!我买了好几张星座图,进行研究,直到透彻地了解了深层空间为止。
我花光全部积蓄,买下了一艘旧的宇宙飞船“快星号”。它的四面都有漏洞,引擎也有毛病,实际上,那是一艘危险的飞船。然而,既然我进行冒险的赌注是本人的生命,别人也就无须多管闲事了(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我获得了护照和其它必要的文件——蓝的、红的各种各样的文件。我到工厂领取最后一天的工资,向密摄照相机挥手告别;回到公寓,我把衣服包好;对磁带录音窃听器说声:“再见!”;在街上,我和那位可怜的密探握别,祝他交上好运。
现在,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还有一件事情要办,我必须到一个特别办事处去领取旅行的签证。签证处那位职员的手是白的,脸是咖啡色的。他冷冰冰地打量着我。
“你要到哪里去?”他问。
“宇宙空间。”我回答。
“不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要到宇宙空间的哪一个部分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说,“只要是宇宙空间就行了——深不可测的空间,自由自在的空间。”
“你的说法太笼统。”那人说,“你一定得讲出究竟要到宇宙空间的哪一块地方去,否则我就不发通行签证。你是准备到‘美国太空’的行星定居,还是要去‘大不列颠太空’、‘荷兰太空’,或者是‘法兰西太空’?”
“什么!太空也有领地吗?”我大吃一惊地问。
“当然罗!我们有‘美国太空’、‘俄罗斯太空’、‘墨西哥太空’、‘比利时太空’、‘中国太空’、‘印度太空’、‘尼日利亚太空’……”
“那么,哪里是‘自由的太空’呢?”我打断他的话头问。
“‘自由的太空’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那么,太空的领地,哪儿是尽头?”
“没有尽头!”他不可一世地回答。
这句话使我颇受震动,其实那也难怪——既然太空存在,就会有人去占领。
“我就到‘美国太空’去吧。”我说。其实,当时不管说上哪儿去,都半斤八两,无关紧要。
那个职员检查我的证件,一直往回查到我童年五岁的时候才罢手。最后,他发给了我通行的签证。
飞船船坞的技师们已经把我的“快星号”修好了,我安全地驾着它腾空而去。眼看地球越来越小,一会儿就完全消失了。这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颇为凄凉。
十五个小时之后,我检查贮藏的食品,发现有一只装土豆的口袋形状与众不同。我打开口袋,里面原来的那五十公斤土豆不见了,却藏着一个少女。
一位秘密的旅客!我瞧着她,目瞪口呆。
“你好哇!”她说,“劳驾帮个忙让我钻出口袋,好吗?当然,要是你愿意重新扎紧袋口,忘掉我在这儿,那也完全可以。”
我帮她钻出口袋。她说:
“你的那些土豆可真叫人受不了。”
她是一位漂亮的少女:蓝眼睛,一头几乎是火红的金发。她的脸很脏。
在地球上,为了见这么一位姑娘,就是让我走上二十里地也心甘情愿。然而在茫茫宇宙中,我可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想见她啦!
“你能给我一点儿东西吃吗?”她说,“离开地球之后,我一直光靠生胡萝卜填肚子。”
我给了她几片奶油面包。她吃着面包,我提问了:
“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为了自由。”她说,“我爱读涛歌,喜欢幻想。我厌倦了地球上的生活,一天也不能再在那儿呆下去了。我希望能够到浓荫遍地的大森林中去漫步,穿过绿茵茵的田野。那儿,没有政府官员,也没有警察!我要歌唱,我要欢笑……”
“那么,你干吗偏偏找上我呢?”我问。
“因为你正在奔向自由。当然,你要是不欢迎,我可以马上回去!”
谁都明白——现在,回到地球上去,已经不可能了。
“你就留在这儿吧。”我说。
“太感谢了!”她十分温柔地说,“你真是我的知音。”
“对了,当然!”我说,“但是,你听我说!咱们还得把几个问题谈谈清楚,首先……”
但是,她却已经呼呼入睡了,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微笑。一连十五个小时呆在土豆袋里,把她累坏了。
事不宜迟,我立刻搜查她的手提包,翻出五支唇膏,一些化妆品,一小瓶“金星五号”牌香水,一本诗集,还有她的证件。证件上,她名字下面的“政府特别侦探”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哼,我早就怀疑她了!普通的姑娘从来没有像她那么讲话的,只有密探才会有这副腔调。
政府还在继续“关怀”着我,真是令人不胜荣幸!宇宙航行似乎也就此不再孤单寂寞。
飞船进入“美国太空”,向纵深驶去。我每天得工作十五个小时,才能使机器运转正常。我注意着飞船四周的薄弱环节,还要使引擎保持低温。梅维斯·欧苔(我的密探叫这个名字)煮饭,并且做一些轻便的家务。她在周围安装了好几架微型密摄照相机。它们的噪音大得可怕,我装聋作哑,佯为不知。
我的心情十分愉快:欧苔小姐为人和气,彬彬有礼;飞船运行一切正常。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时,我坐在驾驶室里昏昏欲睡,突然看见船舱外面一道强光闪过。我跳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站在我背后的梅维斯(当时,她正往密摄照相机里装胶卷哩)。
“噢,对不起!”我说。
“没什么,不必介意。”她说。
我把她扶起来。我们俩靠得那么近,我感到亢奋和一种带有危险感的愉快。我可以闻到她的“金星五号”香水味儿。
“你用不着再扶住我啦!”她说。
“好吧。”我回答,却仍然扶住她不放,“梅维斯,我认识你并不算久,但是……”
“但是什么?比尔?”她问。
神魂颠倒的一刹那,我忘记了她是我的密探,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就在这时,飞船外面又掠过一道闪光。
我松开梅维斯,连忙把飞船的驶速一直降到零,然后,朝四面张望。
外面是辽阔无垠的宇宙,我看见有个身穿宇宙眼的小孩儿,坐在一块太空的流星上面。他一只手捏着一盒信号火箭,另一只手里抱着一只小狗,小狗的身上也穿着宇宙服。
我连忙把小男孩救进飞船,解开他宇宙服的扣子。
“我的小狗……”他说。
“它乖乖的,放心吧。”我告诉他。
“实在抱歉,我是个不速之客。”他说。
“没关系。”我说,“你干吗要在空旷无际的宇宙空间流浪?”
“啊,先生!”他尖声尖气地回答,“我得从头说起。我爸爸是一艘飞船的船长,在一次飞船试航的时候不幸死了。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久以前,我的妈妈改嫁了。她现在的丈夫是个大块头,长着一头黑发。两只小眼睛,两片嘴唇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