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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人幽灵-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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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应当具有艺术美。当然我们知道,艺术美并不是说作品内容的每一个部分都去再现美丽、正义和融洽,现实中丑陋的东西可以呈现艺术美,令人心碎的悲剧也具有艺术美,黑色幽默与荒诞的情节也可以构成艺术美。但无论怎么说,一件好的艺术品必然需要具有艺术美。但是在这部影片中,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部电影除了画面本身的美感之外,它还有哪些是美的?
       在影片的叙事中,我看到的是各种“丑”的和“悲剧”的片段与碎片,那么在这些片断与碎片之后/之间,到底诞生了何种美?我的回答是,没有,不存在什么美,影片就是在展示病态,制造病态,美感不是它的需要。而由此思考下去,必然得到第三个大的疑问:在影片华丽的能指之外,它的所指又是什么?
       第三,意义的丧失。
       对于这部影片,我们都能清晰地知道它在“表述”什么,但是我却很难明白它在“表达”什么。正因为我不能知道,所以观看影片之后,我看了相关的介绍。试图寻找我理解能力之外的答案。
       碟片的封套上说,电影讲述了一个关于“理想”和“痛”的故事。但是我看不到《孔雀》到底告诉我们怎样的一种“理想”,到底是理想的实现,还是理想的破灭?是为了理想而追求所感受到的快乐和痛苦,还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造成了让人恸哭的悲剧?这些我都没有发现。或者二姐关于爱情,关于伞兵,以及大哥关于爱情的事件都可牵强地涉及到“理想”。但这远远不够让电影变成讲述“理想”的故事。如前所述,这些故事都是在刻意展现病态,我无法看到病态之后隐藏着的意义,因此,也就更无法知晓所谓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以及电影表达了“理想的什么”。
       至于“痛”,我察觉到了,但我依然不能明了影片表达了“痛的什么”。我只看到痛本身,一种病态的痛,一种人与人之间扭曲的敌对的痛,一种缺乏生机、缺乏现实生活的逻辑与经验的痛。但是在痛本身之外,我什么都不察觉不到,同样地,我只看到了“表述”,看不到“表达”。
       还有人说这部电影展示了“一个时代”,但我同样看不到。我不能武断地说这些观众的艺术感受力不够高,但我至少可以断定,他们的结论普遍是不严谨的,是没有经过思考的。在我的理解,这部电影仅仅是展示了那几个人,与时代没有关联。一个观众可以从具有某个时代特征的器物、场景乃至人物的习惯和态度判断出这个图景属于某个时代,当并不意味着“相像”就是“本真”,“现实的再现”就等于“艺术的真实”。这部影片的主要情节与时代没有必然关联,故事的发生和发展并不带有显著的时代的特征,即使将主要的情节放置与今天,故事本身依然不受影响。所以当我们冷静地思考便不难发现,影片讲述的是人的故事而不是时代的故事,我甚至可以认为,它本质上是一个抽象的,不带有任何社会背景的人的故事。我们当然可以说“这些故事可以属于那个时代”,但没有任何理由说“这些故事展示了那个时代”,如果非要提及“展示”,那它只能是比较真实地“展示”了某些场景,而在精神与思想层面,是与“时代”无关的。最简单的类比就是,我们不可能认为某些言情故事改编的清宫剧展现了清朝那个时代,虽然里面的服饰和场景以及奴仆卑躬屈膝的样子都很“像”,这正是因为“展示”所强调的乃是精神层面,是思想性,关照的是人,而不是物。
       (在这里,我要提及一个相关但与电影本身关系不大的事情。我注意到,似乎年轻一代(尤指八十年代出生的)对这部影片的否定性评语要比六七十年代人多很多。六七十年代的人指责他们“缺乏生活的体验”,认为这是他们不认同这部影片的根本原因。这个批评本身是对的,但是结论却错了。正是因为他们缺乏对那个所谓“时代”的了解,所以他们也就不会受到“相像的物”的影响,因而更关注影像的意义,而那些有过体验的人,往往由于体验的共鸣,而不能或者不愿清醒地关注到电影的意义层面,从而只局限地沉迷于私人性的回忆。而实际上,优秀的、能够展示某个时代的作品,更多应当是依靠影片自身的表现力,而不是依靠人们的回忆。在很多宏大叙事的作品之中,我们不会怀疑其真实性/艺术的真实性,显然并不是因为我们有体验,而是因为作品本身具有力量。另外需要说明,电影的画面对于我本人并不陌生,夏天在屋外吃饭、粉笔擦白球鞋、做蜂窝煤等等都是小时候很常见的事情)
       因此,我认为影片缺乏一个明晰的意义世界,甚至根本就没有意义世界。或者更中肯一点地说,由于影片过于关注用影像培育出压抑、阴郁的气氛,过于刻意地表现病态的人物,与人物的病态,而故意忽视生活的逻辑与经验,并轻视人所具有的一般的、普遍的心灵世界,导致其所可能产生的意义世界是扭曲和畸形的,甚至无法通过通常的方式来感受。
       这就是我不喜欢这部电影的最主要的原因。除此之外,影片中制造的概念也让我感到很不自然,比如带着降落伞骑车、被毒死的鹅等等。制造概念与符号虽然是比较简单可行的办法,也容易让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但仔细咀嚼之后便会被发现缺乏情感的自然流露,大概只能在前几次被“冲击”一下,冲击完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在故事的结构上,关于二姐的故事冗长拖沓,叙事节奏控制得很差;而三弟的故事则单薄苍白,不过考虑到祖国电影审查机制的“健全与严谨”,也就不能指责电影本身了。至于大哥,我则反对利用智力缺陷的人物形象去换取观众同情,这是比较低级甚至不被值得尊敬的手法。智障人士本身就能唤起人类普遍的同情心理,因此真正优秀的作品都不会利用这点展开叙事,比如阿甘和雨人,他们的故事都会力求从其他的角度来讲述,而不是大力描绘他们的障碍、误会和遭受的不公正。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部著名的“文艺片”花了一千多万大洋,跑国外拿了个小奖,也算是成功了。我对国内的“文艺片”总是不抱有好感,因为这个名字从来就是在向世人昭示“我是文艺,所以你看不懂”、“文艺就是那种大家都不看的东西”、“我不好玩是因为我文艺了”。但是《孔雀》似乎稍微改变了这一现状,甚至还引起争论,这令人欣慰。只是可惜的是,看不到影片支持者比较有力的评论,我到西祠著名的“后窗看电影”翻过,基本上都是缺乏独立思考的文章,大意就是我感动、我微笑、我流泪,云云。微笑与流泪是事实问题,不是价值问题,没什么好争论的,也不太适合追问“为什么”,我也不晓得那些“完全缺乏中国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活体验”的老外,到底是为了什么认定这电影好。所以至今,还是不太理解这部文艺片优秀在哪,比较遗憾了。大概是“喜欢不需要理由,但不喜欢总是有理由的”吧。
外篇 怀旧者效应

           作者:'美'斯坦利&;#183;施密特(美国科幻杂志《模拟》的主编)
       编译:成言
       译文原载:《科幻世界》2005。03
       我经常收到许多忧心忡忡的读者的信件,抱怨时下的科幻小说每况愈下,有些读者甚至愤怒地质问道,为什么新作家的作品与老作家的相比判若云泥,甚至难以望其项背?
       凑巧的是,写这些信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带着质疑的眼光阅读科幻小说很多年了。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收集了几封这样的信件,而他们多出自七八十岁的老人之手——只有一个未满三十。好吧,尽管没有任何金科玉律规定,不同年龄层的读者都应该喜欢新事物,或者喜欢与自己同时代的文章甚至于先前的作品,但是,如果有数量可观的人群——其中大多数年龄较大——都抱怨说事情都不如从前那么好了,而这样的抱怨又几乎出现在每个领域,甚至每个历史阶段,那就应当引起我们的关注了。
       对那些经常发生在年龄较大的人身上的规律性现象,我一直都感兴趣,因为这些人大都经验丰富,博闻强记。对此我提出了一个概念——怀旧者效应。它是指人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难以理解和认同新事物的一种倾向。我所发现的证据表明,这一效应不仅是真实的、普遍的,而且在文学、绘画、音乐,或者其他领域,都影响颇深。例如,在科学家大谈延长人类生命可能性的同时,或许也应该审慎地问:究竟有多少人真地想要不朽?
       我认为,怀旧者效应至少涉及到三个联系紧密的现象,而任何人身上都可能出现其中—个,或者两个,甚至三者全有。
       第一,人们倾向于只回忆过去最优秀的作品,并错误地认为这些作品在过去是十分常见的。这一点似乎无庸多言。好这一判断,在艺术或者文学领域,都意味着能在记忆中留下持久的印象,相反,不好则不会。对于经验丰富的人来说,他们通常没有必要去详细追究对每一个判断的记忆,所以,在他们的脑中,往往只保留了对好的作品的印象。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好与不好熏莸同器的事实,而且,不好的作品在数量上要远高于好的。有时候,我听见人们说,过去的科幻充满着经典力作,而科幻作家们更是各展其长,百花齐放。有人甚至说,那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充斥着自大的编辑、排字工和校对员造成的低级印刷错误。
       说这些话的人似乎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事情都不如从前那么好了这种抱怨,恰恰说明他们所极力缅怀的人,正是从那些他们早已经遗忘的作者中脱颖而出的。对这些人的观点,显然我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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