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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小子 (凑过去)停啦!
师 傅 叫啥?(对大爷)看您的。
大 爷 (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掏出怀表)怎么不对呀?
愣小子 您看倒啦。
大 爷 一点……十分。停了。
愣小子 (幸灾乐祸)还不及人家的,您那表跟您一样,也老啦。
马主任 (摇手腕子,听)我的怎么也停了?
做母亲的 看看日期,您那不是带日历的?
马主任 十三月四十八——怪了,我这可是进口的俄美加!
愣小子 别塑料机芯的吧?
马主任 去一边去!
戴眼镜的 我这是电子表,不会错的,你们看,还正走呢。我去年买的,一直就没停过,六用电子表,年月日时分秒都有,你们看呀,可不是过了整整一年了!
师 傅 你唬得人心慌慌,电子表又怎么的?电子表也有不准的。
大 爷 这师傅,咱不能不相信科学呀,电子是科学,科学不会骗人。现今可是电子时代啊!咱们准是出了什么岔了。
做母亲的 就是说,我们在这站上等车就等了一年了?
戴眼镜的 是的,确确实实一年了,一年零三分一秒,二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你们看,还走着呢。
愣小子 嘿,真格的,哥儿们,真他妈一年嘞!
'姑娘跑开,双手捂住脸。众人肃然。
做母亲的 (自言自语)他们衣服早没换的了,他什么也不会,裤子破了都不会补。倍倍叫妈妈该哭得死去活来了;我可怜的倍倍……
'姑娘蹲下,众人慢慢围拢去。
戴眼镜的 (轻声地)你怎么了?
师 傅 饿的吧?俺包里还有块煎饼。
大 爷 肚子疼?
马主任 (对观众高声地)大夫在哪里?那位懂医的给看看呀!
做母亲的 (控制住自己,走过去,在姑娘身边俯下)哪儿不舒服?告诉我。(摸着她的头)
'姑娘埋头在做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做母亲的 姑娘家的事,你们都走开吧。
'众人散开。
做母亲的 姑娘,告诉我,你怎么回事?
姑 娘 大姐……我难受呀……
做母亲的 (抚摸着她)靠在我身上。(坐在地上,让姑娘靠在身上,凑着她耳边问她)
大 爷 (显然苍老了)唉,这局棋也算吹啦……
马主任 您进城去就为的下盘棋2
大 爷 为了这局棋,我等呀等呀,足足等了一辈子啊。
姑 娘 不是!不是!他不会再等我了……
做母亲的 傻丫头,会等的。
姑 娘 不会,不会,你不知道。
做母亲的 你们认识多久了?
姑 娘 才头一回约好,七点一刻,在公园门口,马路对面,第三根灯柱子下……
做母亲的 你们以前都没见过面?
姑 娘 是我一个同学,上城里工作了,她给介绍的。
做母亲的 别难过,再找嘛,世上的小伙子多的是。
姑 娘 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有人等我了!
马主任 (对观众,自言自语)我可得走了,我不就是上同庆楼吃吃饭喝酒吗?人家请的,也是关系户。我犯不上为进城喝酒等上一年。酒我家里也不是没有?就说那白瓷瓶子装的、红丝带拴着的、誉满全球的茅台吧,不是吹,我一句话,还甭劳神抬个腿,有人就给提溜来了。我犯不上。(大声)犯不上!
大 爷 (激动)这局棋我还非下不可!
马主任 (对观众)真叫棋迷了,世上还什么怪人都有,为下盘模在车站上等上一年。(对大爷,好心地可怜他)我也没少下棋,可没迷到您这程度。您这是棋瘾来了,上我家去,再来上二两,我陪您过痛,喝着杀着,杀着喝着,老爷子,您看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何苦在这车站上干耗着?跟我走吧。
大 爷 (鄙夷地)跟你?
马主任 老爷子,就我那供销社的百来号人、股长、组长的也不下十多个,还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呢,不信,您问他们去!
戴眼镜的 (念)Pig,book,desk,dog……k……g……k
大 爷 (激动得哆嗦)您……您看晚报吗?
马主任 没一天拉下的!我就订晚报。城里的晚报第二天中午就送到了镇上的邮局里,下午就分到我们供销社,我总是留着吃过晚饭再看,城里的新闻,过一宿,我没有不知道的。
大 爷 您知道那位叫李墨生的吗?
马主任 晦,新唱响了的旦角,绝了!
大 爷 亏您还下棋呢。我说的是当今的棋坛国手!
马主任 噢,您说的是象棋比赛冠军李什么来着?跟我家里她娘家一个姓。
大 爷 冠军又怎么的?他那棋,还差口气!
马主任 老伙计,这么说,您也可以拿冠军了?
大 爷 晚报上登出来的他夺魁的那谱儿,咱……咱不是没有研究过!不就因为他住城里?咱要也在城里……
马主任 (笑)那冠军就是您的了。
大 爷 咱不敢这么说,总归,咱给他写了封信,同他在城里文化宫约了一局,就今儿晚上,嗨!是一年前的今儿晚上:棋不悔子,人不能无信啊:
马主任 倒也是。
戴眼镜的 (使劲背,痛苦地)bik,pook,Desgdokpikboog——真别扭!
愣小子 还劈劈叭叭放洋屁呢?
戴眼镜的 (急躁)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游游晃晃,无所事事,我可得考大学!我只有这最后一个机会了,再不来车,就错过了报考的年龄!等啊等啊,把青春浪费了是多么痛苦,这你不懂!你走开吧。
愣小子 我没碍你事呀?
戴眼镜的 (恳求)请你走开,让我清静点好不好?你哪儿不好晃荡?
愣小子 城里就不能!(走开,百般无聊,突然爆发)城里的马路就许他城里人逛?咱就不是人?就不能进城去遛遛?老子偏要去!
师 傅 (烦恼)鬼叫个啥?你就不能坐下歇会!(蹲下。从工具包里撕块旧报纸,拿出片烟叶子,搓碎,卷烟)'静场。光线转暗。远处似乎有汽车声响,又响起仅能察觉的音乐,那沉默的人的音乐隐约再现。众人谛听,象是风声,接着,又消逝了。
马主任 (对观众)这一个个都中邪了。(对众人)喂,你们还不死心?走不走呀?
愣小子 哪去?
马主任 回去呀。
愣小忆我还当你进城去。
马主任 我抽风了?这老远的,还定到城里去喝那顿馊酒?没那么大的瘾。
愣小子 (悲凉)我就是要进城吃酸牛奶去。
马主任 我跟人讲话,你小子接什么碴?(对大爷)您不走我可走啦。
'众人互相望望,有所动心。
大 爷 噢。(望着马主任。愣住,没主意)
做母亲的 (望着大爷)您……
姑 娘 (望着母亲)大姐……
戴眼镜的 (忧郁地望着姑娘)你……
师 傅 (看着戴眼镜的举动)喂!
'马主任走到师傅面前,向他摆了一下头,示意让他跟着走。师傅还望着戴眼镜的。马主任低头望了望师傅的工具包。用脚踢了踢。众人视线的循环便随之中止了。
愣小子 嘿,那主儿呢?溜号了?
大 爷 谁走了?
愣小子 您真老糊涂了,就排在您头里的那主儿,把哥儿们甩了,一个人不声不响溜号啦!
众 人 (除姑娘外。都兴奋起来)谁呀?谁呀?说谁呢?谁走了?
大 爷 (拍腿,恍然大悟)对了,咱先头还跟他招呼来着,也不吭一声就走了。
做母亲的 谁呀,您说谁走了?
戴眼镜的 (记起来了)他挎着个包,排在最前面,总在那里看书……
做母亲的 噢,你们打起来,他拉架来着!
师 傅 对了,俺咋没看见他啥时候走的?
戴眼镜的 不会是上车了吧?
马主任 倒给他开前门了?
姑 娘 (茫然)车根本没停,他自己一个人往城里去了。
马主任 往这头还是那头?(用手指着两个相反的方向)
姑 娘 顺着公路,往城里去了。
马主任 你看见的?
姑 娘 (忧伤)他还望了我一眼,就头也不回往前走了。
戴眼镜的 人家恐怕早到城里了。
愣小子 没法儿不!
大 爷 (对姑娘)你怎么不早说?
姑 娘 (惶恐不安)大家不都在等车……
大 爷 真有心计呀……
姑 娘 他看人的时候,眼神都不带眨一下,就象要把人看穿了似的……
马主任 (有点紧张)他别是城里下来调查的干部吧?他没有注意我们讲话,我同这老爷子做思想工作的时候?
姑 娘 那会儿倒没有,他走来走去,象在想心事……
马主任 他没有收集……比方说,咱这里香烟供销的情况?开后门卖“大前门”的情况?
姑 娘 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马主任 你怎么也不向他反映反映汽车公司的问题?群众对他们很有意见嘛!
大 爷 如今这出门在外,行路真难啊。(用手模着铁栏杆,在栏杆里转着,琢磨)这交通,都哪儿哪儿呀?别是等错了站吧?
师 傅 (不安)老头,你说啥呀?这站不到城里?
大 爷 没准是在马路那边上车吧?戴眼镜的 (往对面看)那是往回去的站。
师 傅 (放心地)哦,老人家,你吓了俺一跳哩。(蹲下)
大 爷 (颤兢兢地对观众)诸位也都等车?(自言自语)听不见。(更大声些)诸位等车回乡下去?(自言自语)还听不见。(对戴眼镜的)年青人,我耳朵背,你问问他们是不是回乡下去?要都回去.咱也别为进这城遭罪了。马主任(摇头,叹息)城里也不是天堂啊2还是回去吧。我儿子该要办喜事了。(对师博)这位师傅是做木匠活的?
师 傅 晤。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