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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们为了一点小事吵起来。正是夏天,我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没休完呢。我拉起瑟约契卡,来到妈妈的消夏别墅里。我们母女俩有好多女人的悄悄话可谈,妈妈还帮我带瑟约契卡。到了第3天,我开始朝窗外望了。奇怪,维特亚怎么还不来接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我想给我们的几位朋友打电话问问。往常我要是老找他茬儿把他逼急了,他就去找朋友们散心。我走了四五里路到车站打电话。奥丽娅接的电话:“你要是不想失去丈夫的话,就马上回来,他已经找了个女朋友,还是什么艺术家之类。明天是阿夫古斯特的生日,我们打算举行个晚会,他还想带她一起来呢。为此,阿夫古斯特很为难,不知该不该请你。你既然打了电话,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那你还是一定得来。”
我回到别墅,把一切都告诉了妈妈,当然又哭了起来。妈妈却对我说:“唉,亲爱的,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你该严肃认真地对待家庭生活了。直到现在你这一套都是孩子的把戏,所以我也一直象哄孩子一样哄着你。现在我该给你出点主意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跟他吵架,也别跟他解释什么。如果你的情敌对你确实有威胁的话,那就尽快认识她,了解她。”
我吃了一惊:“什么?要我认识她?我会把她眼珠子抠出来。”
“那你就会失去丈夫,”她明确地回答。“你明天就走吧,别回你们家,直接去晚会。这儿有点钱,去把你的头发好好做做。我还可以给你钱去买件新衣服,但你最好还是趁维特亚上班时溜回家去,找件他最喜欢的衣服穿上,有吗?”
我想了一会儿说:“有一件,也算不上什么好衣服,就是在这儿扔着的那条布拉吉。那次我穿着它跟他出去野餐,他就向我求爱了。”
“太好了。快找出来,我给你洗干净熨好,你早点上床好好睡一觉。你明天还得显得精神好。把瑟约契卡留在我这儿吧,他只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上了床,却烦躁得很,又哭了一通才睡觉。看不出那件旧衣服会起什么作用。我真想穿点奇装异服出现在晚会上震震他们。可心底里还是觉得妈妈说的对,我的想法不对。我决定就照她说的办。第二天醒得很晚,没人叫我。那件布拉吉早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
挂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一篮子鲜花和苹果——那是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我穿上布拉吉,提起篮子,照了照镜子——飞快地跑到妈妈面前亲了亲她。
“我的头发不用做了,是吧?”
“哈,这不是转过弯儿来了嘛。上帝这么快就把你变成了个聪明女子。”
我故意在生日晚会上迟到。我从汽车站给奥丽娅打了个电话,问她维特亚和他的情妇到了没有。她说还没到呢。于是我又在他们家对面的广场里坐了一个小时。最后终于看见我丈夫和一个黑头发美人儿走了过来,她穿着皮夹克、牛仔裤,很时髦。我又等了一个小时才朝朋友家走去。
我走进奥丽娅的客厅,里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喊,各谈各的,都兴致勃勃。他们穿得都那么时髦,就我跟灰姑娘差不多。
“真对不起,我来不及换衣服了,”我说,“我是直接从消夏别墅来的。”
效果简直太惊人了。我的朋友们都冲过来向我问好。过生日的那小伙子有点难为情,但还是收下了我带来的苹果,放在餐桌正中央,说“好漂亮的苹果。”
然后他让我坐在他的旁边跟我聊了起来。奥丽娅坐在我另一边,她小声告诉我:“嘿,大姐,你今天可出足了风头。你真的比清晨的玫瑰还新鲜。”
她还轻轻地偏了偏头,意思是说我丈夫和他的美人儿在那儿呢,可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虽然心怦怦直跳。
一会儿,桌子都撤到一边,开始跳舞了。阿夫古斯特先和我跳了一轮,他特地放的华尔兹舞曲。我俩跳完后,认识的、不认识的小伙子都一个接一个地来请我跳。但我从眼角瞟见维特亚虽然还跟他的女朋友在一块,却老往我这边看。我跳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维特亚过来了:“能允许我请你跳一曲吗,美丽的乡村少女?”
我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回答:“噢,维特亚,对不起,我太累了。过一会儿行不行,亲爱的?”
可几分钟之后我又和阿夫古斯特跳了起来。我看出我的情敌正用吃惊的目光盯着我。她已经孤孤单单地坐在那儿——我丈夫早就到别处去跟朋友吹起他的摄影来,还把照片挂在了墙上,作为生日礼物。我忽然计上心来:我让阿夫古斯特在跳完舞以后把我领到我情敌身旁的空坐儿上,他有些惊讶,但还是照办了。我坐下后对他说:“阿夫古斯特,亲爱的,给我来点冰镇饮料好吗?你不喝点吗?”
这后一句话我是直接对她说的。她吓了一跳,然后紧张地回答:“好,谢谢你……喝一点吧……”阿夫古斯特拿来一瓶柠檬汁和两只杯子。现在可以开始跟她谈了。我问她是否跟阿夫古斯特和奥丽娅认识好长时间了。
“不,”她说,红着脸,“维克特前两天才介绍我认识他们的……”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没说什么。我又不客气地问她:“你跟维克特认识是不是通过艺术?”
“是的,我来考艺术学院,但是落榜了。我想明年再试试。”
“你喜欢我丈夫的作品吗?”
“他的摄影作品?是的,都……挺有意思。”
我显出吃惊的样子来,尖声地说道:“有意思?仅仅是有意思?他作品中的抒情风格和激情简直是绝了。当然,你是个艺术家,不会看不出他是个天才吧?”
我真有点不知羞耻了,连我自己都感到脸红。她听了我这番夸耀之后回答:“请原谅。我大概对他的作品还不太了解……”我就冲丈夫喊:“维特亚。过来。”
他有些不安地朝我们走过来——他不知我俩在谈什么。
“维特亚,怎么不把你的作品拿给萨莎看看呢?你应该请她到咱家让她看看你的大作呀。”
维特亚松了一口气。
“当然可以。萨莎,你以后什么时间来吧。”
我却很强硬:“干嘛要以后?刚才我和萨莎谈了你的摄影,谈得正来劲儿,我想快些给她看看你的作品。咱们一会儿就从这儿直接回我们家。孩子现在跟他姥姥呢,你晚上还可以住在我们家。他有好多摄影呢,够明天看一天的。”那傻丫头找了几句托辞,但后来也只好答应了。维特亚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我看出他对我的坦率感到不安——把情敌请到自己家来。
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我们用维特亚的作品把那丫头烦到了极点,我却还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断让维特亚往外拿,他当然乐得没法。萨莎使劲克制着不让自己打哈欠,早就对他的摄影创作讨厌了。可维特亚根本注意不到这些,还接着把他的一幅幅杰作摆到地板上,对我俩那认真欣赏的样子感到欣喜若狂。所有的摄影都是拍的我——有不少是一丝不挂的全裸像。我们那天睡得极晚。我和维特亚一上床,他就向我陪不是、说好话。我打着哈欠小声说:“没事了,维特亚,我早忘了那回事儿了。你知道在消夏别墅的花园里有多少活要干哪。对不起,亲爱的,我实在累得不行了。”
我翻过身去,脸朝着墙。维特亚辗转反侧,咕哝了几声才睡觉。
第二天一早儿我就让维特亚把剩下的作品都拿给她看,烦得萨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她就象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然后我才去厨房做早饭,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说:“现在知道了吧,他是个多了不起的艺术摄影天才。”
我去做早饭时,心中明白维特亚会听到我的赞美之辞的。
果然不出所料。维特亚来到厨房对我说:“你干嘛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吹嘘我的摄影。你以前从来没这样夸过我。”
我却装傻说:“咦,我跟那些不懂艺术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是位艺术家,她应该知道自己是在和谁打交道呀。”
我那位维特亚真是乐不可支。
吃早饭时,我们得知萨莎在列宁格勒还没找到房子,我说:“我们还有两周的假呢,我妈妈正好也不想离开她外孙。你就在我们家住吧,萨什卡。”
那可怜的姑娘显得不知所措,但也挺高兴:能在列宁格勒找到住处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可维特亚却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他的家中有外人打扰。但他也只好点头同意。
以后的几天可有意思了。我象对好朋友那样照顾我的情敌,维特亚开始妒忌了,因为我对他的关心不够了。他对她的热情在逐日下降,甚至是逐时下降。她是个年轻姑娘,也很漂亮,这点不能否认。但是家里的陌生人毕竟是陌生人,有着让人难以适应的习惯。她把鞋子在房间里乱丢,袜子随便扔在浴室里。我也不去收拾,维特亚实在是难以忍受。
“你应该告诉她别把她的破东西扔得满屋都是。”
我尽量安慰他:“耐心点,维特尤沙,她是我们的客人呀。”
看得出来,维特亚是在硬着头皮忍耐着。还有件事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惭愧。萨莎的老家粮油食品短缺。据她说黄油和肉食都定量供应,凭票购买。有一二次维特亚不在家,我俩一起吃饭时我注意到她老用勺子挖黄油碟子里的黄油吃。
我把碟子推到她面前说:“你就使劲儿吃吧,萨什卡。你贪吃的样子真可爱,好像馋嘴的娃娃一样。”
从那天起我每次吃饭时都把黄油碟子放在她面前,旁边还放上一把勺子。她果然上当了,这小可怜虫,她甚至连勺子都舔干净了。我看得出来,维特亚很讨厌她那“贪吃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浪漫终于结束了。一天,维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