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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前端的领路人手中!
我的呼声不高,前方那人却转头看我,隔着十几米也能听到他清晰的声音:“客人好眼力,当年北平大天桥下有八大绝活,其中之一就是我老潘家的皮影戏!”
耍皮影戏的应该不是人了,否则绝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他所说的北平大天桥也不是如今的那种天桥,名北平的年代造不出天桥,而是有一条桥连接着天坛,乃是天子王公供奉上天所走的桥,故名为天桥。
我又是悄声一句:“若是潘家祖上有灵,能见到潘老将这门手艺发扬如此光大,恐怕在九泉下也笑的合不拢嘴了!”
我想拍个马屁混脸熟,那皮影人却硬生生回了一句:“是么?一会进了集里,你看看他们是否含笑。”
自讨个没趣,好在没人听见,崔叶玲步履维艰,前面带路的左红莲却轻飘飘的荡着步子,既然有姓潘的鬼总领路,为什么又给每位客人陪个鬼?不单单是这个,为什么必须由人背着进山我一样想不通。
从屋子里到土地庙走了一个小时,崔叶玲好几次摔倒却不知道凭这什么样的信念坚持下来,我估计不是为了钱,没必要拿命去拼呀。
一路无话,终于蹒跚着到了土地庙,潘姓鬼在庙前高喊:“停,请诸位客人下轿。”
我急忙跳下来,崔叶玲汗流浃背险欲摔倒,我扶着她的胳膊,潘姓鬼喊道:“诸位之中有回头客却也有生客,我在这里多啰嗦几句,一会进了集里大家不要多言,陪着那些大老爷们听曲就好,若是有缘,老爷们自会循着想要的古董来相见,若是无缘,客人们也不要焦急,等着戏完了,自会有人主持给诸位排忧解难,现在就请引路和经济领着你们客人按房号排队。”
引路和经济就是左红莲与崔叶玲,左红莲还是不与我说话,捧着木盒子等有五位客人排成一行后,拖着我的手腕站到第六,余下没排上队的人的眼睛便直勾勾定在我身在,几人想说话却被背他们来的急忙按住了嘴,可即便没人叨叨,光那眼神也让我心里毛毛的。
二十多位客人排好了队,潘姓鬼站在前夜我们呆过的门里,左右各有捧着铜盆的童男女,潘姓鬼捻着一根树枝,尖叫起来:“鬼坊集,开集喽,诸位客人请上集!”
第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也不犹豫昂首便走进去,经过门时,潘姓鬼用树枝在左边的盆里沾点水扬在他身上,之后的几位也都是一般待遇,轮到我迈着小步子进门,他居然将树枝伸进了右边的铜盆,我侧身躲开他撒来的水:“为什么不给我沾左红莲我草你”
还没问出话,左红莲撩起一波水洒在我脸上,还没骂出口,又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踹出门,进了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上集
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就好像寒冬的凌晨六点,冰凉凉的屋子里裹好厚重的衣服准备上班。you一打开门却发现外面是炙热沙滩,人头攒动的泳衣人喧哗不止,热闹非凡,而身后的屋子也顿时消失,理所应当,泳衣人要看裹着棉大衣的傻**。
与这间古楼里各种服饰都有相比,我披着沾了水紧贴身上的白单子就是十足的傻**。
正对面是一座戏台,正中站着一名侧头甩手掐指涂着花脸的大花旦,身边围着三位短打武生,这四位戏子的身后就是穿着灰色长袍,手拿二胡小锣等乐器又带着大墨镜的老头。
戏台下摆着十来张太师椅。后面又是成排的长椅,都是坐满了人,绝大多数头戴瓜皮帽,身披粗布衫,脚上套着一双黑布鞋,只有最角落里的几个是现代打扮,而那太师椅上的几位无一例外,男的穿亮面黑绸唐装,女的穿粉红真丝旗袍,看年纪都是老者,不考虑他们死去多年的事实,尽是些**十岁的老头老太太。
面前少说有上百张冰冷的死人脸,尤其以那些带瓜皮帽最为生硬。无论长脸圆脸扁脸,都是浓郁黑眼圈中两点阴森的眸,面上的筋肉呆板不带丝毫表情,更有些微微张嘴将森然的白牙露出来,猩红长舌头不停舔舐着。
不带人气的目光。如千百柄时刻准备刺出的刀子。
幸好。这些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头看戏,戏子也从最初的呆滞回过神来,咿咿呀呀开始我听不懂的戏文,左红莲此时出现在身后,肘子搭在我肩膀上:“小方航,这地方合你意么?”
我低头怒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领我上来?”
左红莲在笑,看那笑容好像要一点点将我生吞活剥:“你想上来。我就领你上来喽,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她轻轻扇我一巴掌,也不知是勾引还是嘲弄:“当然不会告诉你。”
“你知道我是谁么?”
“小方航喽!”
“你知道我确切的身份么?”
“你还有什么身份?袁世凯的私生子?”左红莲冷哼,并不多说转身离去,崔叶玲从进来之后并没有与我说话,而是走到角落里围桌而坐的一群人身边,那是经纪人休息的地方吧!
我跟在左红莲身后喋喋不休:“姓左的,你要杀就杀,别搞这些虚头巴脑。”
“你敢不敢说句话?信不信老子骂你?”
“喂,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走了!”
左红莲走到墙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捻起一粒瓜子边磕边说:“小方航,怎么你在我身边总爱撒娇?是不是第一次给了我,只要一见面就会变成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男孩?”
“老子给你个鬼的第一次!”
“可不就是见鬼的第一次?”
什么人最容易挨揍?嘴角上翘带着似有似无的嘲笑,明明不占道理,胡搅蛮缠,偏偏要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要不是不能动手,真想试试能不能超度了她!
生生压下被左红莲挑起的怒火,我也嗑瓜子剥花生,盯着戏台上或扭捏或翻滚的人影摇头晃脑,上下点动着脚尖,不就是听戏玩深沉么,谁不会呀,偶尔我还跟着哼两声呢!
左红莲惊诧的咦了一声,她问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知道那龙匾被谁揭下?不想知道当年的事了?”
“佛曰:不可说。往往真意都在其中明了,一落言诠便是桎梏,众因缘是法,一切皆是空,既然都是空,你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歪头,默然等着左红莲答话。
“哼,装神弄鬼。”左红莲起身而去。纵广圣血。
“贱人,谁先开始装神弄鬼的?你就一碧池!”
看着左红莲走到戏台下的联排太师椅前,凑在中间人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扭头眯眼看我,随即笑的眉眼拘在一起还仿佛很和善的点点头,我没理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见到左红莲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不会有好事,若非心存侥幸想救表哥,付雨辰彭海庭又被她拿为把柄,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我现在的打算就是熬到找鬼办事的时候,若是土地爷给的金钗贵重,就借口要找人手盗墓,等四大家族的人手召集完毕,直接下手阴了那跟队的亡魂再将剩下的举报给那位领导,若是金钗不贵重,就看看能不能偷听到某些人要做的恶事,等出去了再举报。
“小友,来这里的人,属你打扮最别致!”带笑意的和善老声,我扭头看去心中猛然一惊,正是昨夜领我们进村的老人,此时已不是那副老农打扮,也是宽松舒适的料面唐装,一头白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黑布鞋上露出裹着脚腕的白色棉袜比白灰还白,怎么可能是常年呆在地里的老农民。
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我,故意捏着嗓子试探:“老爷子,您是阿飘么?”
“什么阿飘阿飞,你们年轻人就是胡乱取名,有些叫脏东西,有些较好兄弟,你又蹦出来个阿飘。”话带埋怨,语气越更为亲近,他对身后跟真的一个清秀小丫头说:“上一壶雨前龙井。”
龙井就中的极品叫明前龙井,采茶在清明之前,雨前龙井是上品,采茶在谷雨之前,明前龙井是给皇帝喝的,雨前龙井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这老头张口便是一壶绝顶好茶,着实让我受宠若惊。
“小友,那根贵妃金簪是你带来的吧?不知你来此有何事找诸位大老爷帮忙?”
眨眨眼,我说:“老爷子不瞒您说,那金簪是我加扒房子时从地里挖出来的,一并还有一张地图,地图上写着皇陵二字,我琢磨这是个宝贝,就想找人挖了。”
“那是谁向你说来此地求助?”
“这事说来也玄乎,前段时间我正睡觉,梦里出来一个老人,他说不远的将来要去什么鬼坊集,我若是有事可以到那里找他,醒来就发现桌上有个地图,这不就巴巴的跑来了?”
小丫头端上茶具,老人捧着一个砂壶摩挲:“虽说泡龙井不能用砂壶,可我就是喜欢那股闷了的味道,小友,与我一起尝尝?”
“长者赐不敢辞!”
茶汤清澈,烟波钻鼻,拇指大小的茶杯实在是有钱人装逼的利器!在杏桥村时金伯家里就有这么一套茶具,每到夏天就美滋滋的喊我搬到院子里喝茶,经常是我俩举杯品味着那种说不清的高贵意境,爷爷捧个破碗泡着柳树叶子一般苦燥的破黄汤蹲在墙根,金伯私下里说爷爷是高人,不屑于玩这种卑微小道,后来我问爷爷,他说:老子渴的快死了,还得看他一滴滴往外倒茶,心里急得恨不得掐死他,又不能说,说了显得老子没品位,就懒得陪他搞这玄虚。
后来回太原时,我才在爷爷床下翻出一套精致的本山绿泥茶具,都是浸润了茶汤,养了好久的老货,看来他经常趁夜里无人时,偷悄悄的玩个高雅。
喝茶讲究心境,也许有我在一旁,他找不到那种心境。
“小友,这茶叶如何?”
“不错,以前我没喝过这样好的。”
“唔,也是个讲究人,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老头趁我不防,端起那放凉了的茶汤泼在我小腹上,极薄的白单贴在身上显出肉色,他笑的更加怪异:“真是裸的!刚才在楼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