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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她三番四次提醒,让本就自视甚高的湘柔更是得意。她撇撇嘴,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对这答案满不满意。只是率先迈进碧柳苑,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懒懒地对云中秀交待道:“我何曾说不满意了,就这吧。不过你还需给我备几个下人。”说完,她便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弯下腰轻轻敲着脚踝,硕大的胸脯随着她这动作一颤一颤的。
她越是没分寸,云中秀越是满意。此刻听见那唢呐滴滴答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更是没有一点儿脾气地对湘柔道:“湘柔妹妹是贵客,多几个下人那也是必然的。你先在这里歇着吧,我去回禀了夫君,回头再拨几个伶俐的丫头给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还是一口一个贵人的。湘柔虽然打心眼儿里轻视这个太过柔顺的妇人,可是见她如此配合,也就回给了她个笑脸,“湘柔谢过姐姐,以后还劳烦您照看了。”
依旧是笑着应承,云中秀缓步退出了碧柳苑。随后她穿过花园,加快脚步向着云荣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越走近唢呐声越响越刺耳,这声音里还伴着一个人的怒斥声。
“出去出去!你们弄错了,这府上没人娶亲。”
那是陆谦的声音。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割舍
上扬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待走近时云中秀的脸上忽又换上了一副伤心的表情。她走到陆谦身边,将那些被家丁轰的不知所措的轿夫拦下。
“夫君可否听秀娘一言。”
这声音响起,乱哄哄的前院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身上。只见她说完这话,先是和她面前的高大男子对视了片刻,随后便眼含着泪垂下双眸。
浓密的睫毛轻颤着,阳光下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些话吐了出来,“对妾来说曾经的夫君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秀娘可以抛弃尊严,可以放弃父亲,可以失去所有所有,但唯独……舍不下夫君……”
说完这话云中秀又抬起头看着陆谦,那深棕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诧异。他不动声色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细细地打量着那张深深刻在脑海里的面庞。此时,云中秀脸上的泪水是真实的。她以为自己只是演戏,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是恨的,怎么可能会不恨。他的无情,他的背叛,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足以让她恨之入骨。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是她放弃一切爱着的男人,这是那个全世界都抵不过他一笑的男人。
好爱,真的好爱。
可就是这样深入骨髓的爱,在他的背叛面前才显得更加好笑。更加……悲哀。
如今,她要亲手了结这份孽缘。如今,她要亲自将他交到另一个女人的手里——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
爱也好,恨也罢。动情也好,做戏也罢。今日过后他与她便真的要势不两立了,她会看着他爬的越来越高,她会助他在这条路上走的越来越顺。同时,她也会笑看着他摔得越来越惨,越来越绝望。
虽是这样想着,可云中秀脸上的泪水却像决堤了一般怎么样也无法抑制住。这让一旁的陆谦有些傻眼,他何曾见过眼前这妇人如此狼狈的模样。以往她纵使是流泪也是躲在角落里独自拭着。可如今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副德行。如果传了出去,还不定会让人怎样编排他呢,何况她还说了那样一番意味不明的话……
陆谦这人极重面子,他本就生得一副好模样,再加上温文尔雅的作态,如果不是了解他,会让人很难不喜欢他。此刻,见小厮和那些轿夫都盯着他看,急忙换上一副柔情的模样。伸手就将哭成泪人的女子揽入怀中,口里还轻声的安抚着,“为夫知道秀娘委屈了,老师离世不过百日,为夫便因公务在身出去了两月。这段时间秀娘定是孤苦无依,委屈至极的吧。”
这番怜惜的话再加上那宠溺的举动,真真是温柔至极。却又不着痕迹地将她失态之举抛得一干二净。如果不知实情的人定是会责怪那做妻子的不懂事的。
云中秀的心则越发的冰冷了起来。她紧咬着下唇告诫自己,演戏,全部是演戏!这男人根本就从未对她付出过半点真心。云中秀,云中秀,你不是早已经看清了吗?如今又何苦心酸成这样。
前世的云中秀爱陆谦爱的极深,就算死的那一刻她也无法真的相信这一切。直到重生,直到每夜梦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才越发的恨起他。可毕竟是那样深入骨髓的爱,想到陆谦终于踏上了那条不归路,不知是喜是悲,连日来的苦苦支撑终是在此刻爆发了。
可是她又如何能心软,那时,她被锁在别院不知过了多少个黑夜白天,终于把他盼回来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丁点的希望,以为他会斥责柳曼如几句。她是个女人,是个深深爱着他的女人,每当看着他们浓情蜜意时,她心里不是不怨,甚至会恨那那女子。可是对她的欺凌又不敢反抗半分,生怕会让陆谦不高兴。如今他突然回来,定会将柳曼如的恶行抓个现行。她想,如果夫君可以斥责她几句,那我就算受苦也算是值得的了。
曾经,她也只是个自私的小女人啊!她将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见到他那一刻,她狼狈的不成样子,饿昏了头,踉跄着直接就扑倒在了两人的脚下……
那种耻辱,再过一百世她也无法忘怀!
结果,只换来他不耐烦的敷衍安慰。结果,只换来他们离去的背影,他温柔的声音里满是宠溺,如儿不可在这样调皮,你这样整日去捉弄人会累坏身子的……
再抬起头时,云中秀的眼里依然含着泪光,可是如果细细观察,不难发现,那水眸里已是一片清冷。
陆谦一直观察着她,自然是没有错过。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似乎错过了什么,但一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时,云中秀从他的手臂下闪身离开。迈开脚步之前,她深深地望了他最后一眼,那里面含着多少无奈,多少心酸。伴着潺潺泪水,让一旁看的人都不禁皱起眉头。
来到那顶红轿前,掀开轿帘,云中秀迈了进去,身子隐在了轿帘后。只片刻她又从里面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新娘打扮的女子。
此时聚过来的家丁丫鬟越来越多,那嘴唇微厚的女子一露面,唏嘘声便将傻了眼的陆谦唤醒。
他棕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白皙的面庞也越发涨红了起来,隐在衣衫下紧握的双拳“咔咔”作响。几乎是小跑着,他迅速来到那新娘面前,一把将她从云中秀手上夺回到自己的身边。捧着那新娘的脸,陆谦的浓眉紧紧皱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对那女子说道:“如妹,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他想问的是,为何会和那妇人搅在一起,还如此配合的用这种廉价的方式被抬回府。可是对上她那双迷茫又惶恐不安的大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含糊其词问了句,怎么回事。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鹬蚌相争
腥松的睡眼,昭示着她才刚刚睡醒,又或者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陆谦虽然尽量压低声音,可是在她听来还是带着几分狠戾。尤其是他那双剧烈收缩的棕瞳。
柳曼如瞬间惊醒,她先是瞪圆双目使劲地眨巴几下。随后“哇”的一声扑到身边男子的怀里痛哭了起来。也不管身在何方,也不在意身边有多少人。当然,她更没有发现自己此刻是什么打扮。
她只是哭得越来越大声,连日来的委屈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一边哭一边轻轻捶打着……
哭哭哭,又是哭!陆谦最厌烦女人的哭泣声。闲时他还可以耐着性子哄哄,只当做是调情。可此时他心里正烦闷,正觉得自己窝囊到又被那该死的贱妇算计了一回。他只想快点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如今柳曼如这一哭彻底将他那根绷紧的神经扯断。
陆谦紧皱着眉头,狠狠将那做新娘打扮的女子从怀里推了出来,不悦地再次开口道:“别再哭了!还不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哭声戛然而止。这声音喝住的不止是柳曼如,就连一旁丫鬟们的议论声也都顿时止住了。
似乎连呼吸都已停止,柳曼如屏住气,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男人。随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已身处在云荣府,她的身旁还围着一堆下人和身着红服的轿夫,还有……还有那身在这红色之中显得格外扎眼的白衣女子——云中秀。
最后,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面料上好的大红喜袍。袖口、衣襟上绣着一圈圈贵气的宽边金线……
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她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刚刚,巧儿拿着一套喜袍去找她,她本是不予理会,可是那丫头说陆郎要回来了,这是为他们新婚特意定做的大红喜袍。
说完,那丫头便离开了。摸着那上好的面料,她还是没忍住。那尺寸似乎真的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云中秀那干瘦的身材如何能撑得起来。这样想着她便慢慢地将那喜服一层层套在身上,失去意识前,她还在那紧锁的小屋里对着铜镜独自转着圈圈……
一转眼,她便来到这里。一转眼,陆郎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再问她。可是,谁又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委屈,天大的委屈。她好想再次扑到眼前宽厚的胸膛里痛哭一顿。可是,不能。她强忍住泪水,一边独自抹泪轻声抽泣,一边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身前的男子。
其实刚吼出声,陆谦便后悔了。他何曾对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