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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说的对。”丽嫔听这理由有些相信了,手上的力道也缓和许多。
“奴婢虽不过是猜测,但娘娘也不必心急,待太医为娘娘诊了脉,开药方子吃一剂也就好了。不是奴婢胡说,主子何曾见过有药是让人腹痛不已,却又没有大碍的?大多是见血封喉,发作起来连命都不得了。娘娘如今还好好的,可见只是因为葵水才疼的。”婉兮再接再厉,半真半假的编话给丽嫔听。
实际上慢性药也是有的,不过确实少见就是了。
丽嫔又如何不知?但她心里惶惶然,一会觉得婉兮说的有道理,一会又觉得是中了人家的暗算,听婉兮这样说着,神情也能放松些。
主仆俩便一个说的口干舌燥,一个听的神情稍缓,直到宫人禀报陈太医来了。
婉兮松了口气,赶忙落下纱帐,出去迎太医:“陈太医快请进,娘娘正等着您呢。”
陈太医也不敢怠慢,进得内侍。坐在描金团凳上后,立即就着垫好的帕子的手腕上把脉,沉吟许久方问:“老臣斗胆问一句,娘娘的舌苔可是为薄白色,且口中多津?”
不等丽嫔出声,婉兮便回答道:“如太医所言,确实如此。”
“如此,娘娘的身子无大碍,待老臣开了药方,吃药时日忌食生冷油腻之物,切忌气恼劳碌即可。”
丽嫔闻言终是放下心来,用少有的温和声音道:“有劳太医了。婉兮,将笔墨备好,好让陈太医写药方。”
“是。陈太医且随奴婢去外间开方。”主子隔着纱帐不曾看见,她却看的仔细,这陈太医的表情凝重,定不是他口中说的那般“无大碍”。
婉兮有些忧心,难道真的被别人钻了空子?可主子外扬内慎,在吃食方面一向是很小心的。
研磨时,她忍不住悄声问:“陈太医,不知主子的身子?”
陈太医看了这伶俐的宫女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摆出不想多说的模样。
婉兮急了,迭声:“难道主子,难道主子她……”
陈太医见状明白她想歪了,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脉象沉紧,舌苔薄白多津,是宫寒之象,恐怕子嗣上……”
话头就此打住,但该明白的,婉兮也都明白过来了。
她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作。
子嗣,偏偏是子嗣。
她浑浑噩噩交代小宫女送走了陈太医。在回内室的路上步子顿却,慢慢合上眼。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渗出,主子盼了这么久,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主子不伤心。
人走光之后空荡的长春宫正厅,皇后仍是高高地坐在主位上,神色莫名。半晌,她轻轻唤了声:“嬷嬷。”
金嬷嬷最是知晓皇后心思的人,她上前站在皇后身侧,不等问话就开口安慰:“娘娘放心,尚食局的顺喜儿最伶俐不过,咸福宫那位用过的羹勺早早儿就处理干净了,连碎了的那一副也没落下,趁人不注意替了副好的,再没人知道。”
“再则,离腊八也过了小半月,谁会想到这药是在人来天葵的时候才发作致使宫寒的?奴婢冷眼瞧着,那丽嫔疼的直冒冷汗,必不是假装的。”
“那就好。”皇后也觉得这一局该是万无一失,只是心里总会有些不安。金嬷嬷一番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去,她终于放下心来。
然而此时的永寿宫正殿,德妃也正为了这件事听询宫人的回报。
“你没听错?那尚工局的芝草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那叫做小六子的宫人笑的一脸讨好,见德妃有兴趣,话也说的格外仔细:“娘娘不知道,芝草和奴才是同乡,自进宫来奴才也肯常常照拂她,她便时常来与我聊天走动。这一回也是凑巧,那顺喜儿公公去报器皿损失的时候她在一旁伺候着,聊天时不经意就和奴才说了说。奴才原也没当回事儿,一次要两副相同的器具是挺稀奇,但也就是听个新鲜罢了,不敢和娘娘胡乱说。只是昨儿听娘娘身边的湘玉姐姐说起顺喜儿是皇后娘娘的人,奴才想起这事,才将它和湘玉姐姐说了。”
德妃听罢沉思片刻,叫湘玉给小六子看赏,小六子得了好处千恩万谢,知道接下去就没他的事了,横竖今日已在娘娘心里挂了号,往后有巧宗儿也能轮的到他,便知机的告了退。
“湘玉,你怎么看?”德妃支着下颚,悠闲的样子倒看不出是她的人出了事。
湘玉将小宫女沏来的茶端放在桌上,清秀的眉目,含笑便透出温柔之意:“这一回倒是赶了巧,那位的局布的那样精妙,若不是宓贵人碰翻了碗勺,那宫人怕人发现摔了个好的替换上,这才报到尚宫局去新要了两副,露了马脚,咱们也不能根据丽嫔的事,抽丝剥茧的想到这上头。”
“是啊,最要紧的就是个巧字,可见天也不庇佑皇后呢,”德妃笑的幸灾乐祸,复道“咱们知道了最好,能把皇后手里的筹码探个明白,虽不知道下的是什么药,和葵水搭上关系,怕是与子嗣有关。就是不知道,于本宫也无碍。”
“要是毁个容貌嗓音的本宫才要头疼呢。若是没有子嗣——”
“可真是正合我意。”德妃侧首,对着湘玉嫣然一笑,直教冬日的红梅都要失色。仔细看来,丽嫔素日明艳的笑容竟是和她像足了七分。
可见她收服丽嫔且费尽思量的□她,也不过是为了在照顾皇儿的时候,还能让皇帝时常的想起自己来。
而没有子嗣的棋子,更方便她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六局的资料翻了半天,貌似文言功底太弱,愣是没找出金银器皿是归谁管的,还是直接就不归六局管的。只有尚工局感觉比较靠谱,于是果断的暂时先用这个了。要是有亲知道,求科普!
这章交代了一些事,又埋下了一些事,会不会又看的糊涂了?
碧小桃快要露出恶劣本性了,皇帝要是一直宠下去的话,会养成一株劣根的桃树吧……
☆、有喜
碧桃让奉紫、芸缕服侍着穿上葫芦景补子及蟒衣,彩丝线绣的吉祥葫芦,乍看很是喜庆。
她低头瞅了半天,直看的脑袋发晕,才恍然:“原来小瓠果上绣的是‘万’,大瓠果上绣的是‘寿’!”
一旁同是由宫人服侍穿戴的皇帝一听,登时朗声大笑:“朕瞧你看的认真,还当你要把它看出朵葫芦花儿来才罢休,没想到是在看这个。”
碧桃嘟嘴:“定是绣娘手艺不好,那寿字被万踩的变了形,妾身才认了这么久。皇上您还笑!”
“朕怎么笑不得了,嗯?”
小猫恼了,歪理歪歪扭扭的往上堆砌:“皇上您怎么能笑一个对文化研究充满向往的有志人士!要是上全天下的寒门士子知道了,得多寒心啊!”
说的一套一套的。
皇帝挑了挑眉,言语很霸气,举止很大牌:“胡说,朕从来只笑你一个。他们没福享这恩赐。”
瞪圆了眼的小猫像膨胀的气球一样,被轻轻一刺,呼啦啦迎着风就泄了气。
摆摆手,别开头潇洒的去洗漱了。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样子”。
没办法,地位决定攻受。她现在地位忒低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自己怎么把这小女人宠成现在这样没规没矩的样子了。不过每回倦了,看她撒个娇使个小性儿,偶尔蹦出点古灵精怪的话,心情总是会好上很多。
尽管他有时会疑惑,这小女人对他,似乎从来不会像那些后妃一样娇俏温柔里带着刻骨的恭敬崇敬,毕竟他是天之子,是受万人景仰的。但他的小蜜桃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神情,恍若他们是平等的一般。
把那困扰许久的念头抛开,他大爷大手一挥,决定先继续宠着吧,只要她能把度把握好,不干些越过他底线的事,就算是恃宠而骄,他也还是乐意对她好的。
决定之后,他就精气神十足的摆驾上早朝去了。
碧桃见皇帝离开,神色便淡下来,她吩咐:“芸缕,去把芸兰叫来。”
这丫头虽然没有揪出芸香的错,但帮着芸香盯住了好些人,碧桃问过暮云,说她做事勤快,话也不多,是个胆大心细的,很不错。
她也觉得合眼,平时就让她跟着奉紫一起贴身伺候自己起居,有了重用的意思。
而芸香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奇怪,尽管“警觉”没有发作,也没见她有不好的举动,但她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让她很不得劲儿。平时便只让她继续管着小宫女。虽不让她近身,还是因上次她揪出不少内贼的事,将月俸加厚了两成。
反正皇帝给的赏赐是如流水一样涌进芳华阁,她乐得借花献佛。
这时芸兰进门,恭恭敬敬地磕头问安:“奴婢给美人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碧桃想笑。
美人主子,她托腮,真是不错的称呼。
“嗯,让你打听的事如何?”她迅速恢复正经的样子。
芸兰低着头自是没看见,倒是芸缕奇怪的看自己主子一眼,在奉紫的眼风扫过来的片刻,再次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将视线乱转。只听到芸兰清脆的声音:“回主子的话,奴婢借着表心意的理由和咸福宫与奴婢传讯的水莲打听过了。”
芸兰回想了一遍昨天的对话,先是她把暮云姐姐教她的话,关于主子冬日用冷水洗脸的事和听说娘娘小日子腹痛的事连在一起给水莲讲了一遍,同时紧张不安的表示自己没有说谎,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若是,她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
水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