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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生和章先生就住在府里。唯有岑先生,因家小来京,遂搬了出去产,住在府里后街的一套两进式的院落里。
——*——*——
陆辰儿是被一阵轰轰的声音吵醒的,醒过来时,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想动下手脚,手脚都让绳索给绑住了,无法动弹。
陆辰儿一惊,后脖子痛得厉害,脑袋开始清醒起来。
她怎么到这儿来了,当时在曲江边上,脑袋一阵痛得厉害,尔后就没了意识……不会又是让人给绑架了?
铜岮山的那次绑架,让她印象深刻,也使她没有顿时失了分寸,更没有出声呼喊。
这是在京师,谁有这么大胆?
人躺着,根本没法起来,只好抬眼打量屋子,屋子中间摆着张圆桌,桌上放了盏桐油灯,有四个绣墩,左边几个高木柜子,是用来放东西用的,没有榻,没有椅子,也没有屏风,这显然不是居家的屋子,倒有点像客栈的厢房。
轰轰烈烈的烟花声响起,外面一片光亮,烟花升起,照亮整个整夜晚。
这竟然是在东市附近,今夜灯会,没有宵禁,更没有关城门,陆辰儿还以为已出了京城。
东城的烟花,会放两个时辰,现在还在燃放,那么,此刻便还未过子时,想到这,陆辰儿突然着急起来,若是罗绮他们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府告诉父亲和娘亲,这样,父亲和娘亲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着急了。
想到这,陆辰儿便也顾不得其他,张喊就要喊人,只是嘴巴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发不出声,陆辰儿心下骇然,接后看清眼前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人是柳束兮。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束兮忙低声道:“别出声,快躺好,我会救你。”说着松开手,倏地一下就窜进了床底下。
门也正好在此刻给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陆辰儿忙地闭上眼睛。
门紧接着又给阖上了。
一人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却突然出声道:“长治,你让谁去抓的人,怎么把陆姑娘给抓来了?我不是吩咐过,让抓赵姑娘。”
陆辰儿心里愕然,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延平王。
原来竟是闹了个乌龙。
陆辰儿正要睁开,让他放了自己。
却听另一个声音道:“当时赵大姑娘和陆姑娘在一起,大约认人的时候,指错了,不过,既然抓错了,就将错就错了……”
这话使得陆辰儿不敢开口,“……赵相的女儿和陆御史的女儿。对王爷来说,没什么区别。”
“长治,你就跟着胡闹了。”
“白胜,长治这话说得没错,于本王来说,所娶的继室是赵相的女儿和陆御史的女儿根本没什么区别,横竖都能给皇兄添堵,只是本王实在咽不下赵琦芳那个老匹夫一口恶气。”
延平王顿了一下,又气咻咻地道:“坏了本王的好事,还敢怂恿着女儿在皇兄面前拒绝。这让本王的面子往哪搁。”
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方步。
只听那位叫白胜道:“王爷,还是撒手吧,太后说了。会从前王妃的娘家,颍川孙家再替王爷选一位王爷,这样一来,对三位王子也是极好。”
“别和你提母后,”延平王怒喝了一声。“你知道母后这回怎么说,让本王回登州,从此不要再踏进京中,连她将来百年,也不要本王回京奔丧,皇兄这是要做什么。还不是想把本王像其他那些个藩王一样,圈起来当猪养,往后连出登州境内都不许。就想这么卸磨杀驴,门都没有。”
白胜劝道:“王爷,太后这样,也是为了王爷着想,王爷在登州。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都可以。何必来京中受这些朝中大佬的气。”
长治往床榻边走了两步,看了一眼床上的陆辰儿,说:“听说陆御史的女儿是前不久和离归家的,长得倒还不错。”
延平王听了这话,转身,端详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辰儿,遂道:“你们都出去,既然娶不了赵相的女儿,娶陆御史的女儿也是一样。”
“王爷,”白胜上前一步,“还请王爷慎思,陆御史膝下唯此一女,陆程两家也只此一女,必是如珠似宝,既然能和离归家,哪怕王爷今儿真做下什么事,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只怕陆御史也不会愿意的把女儿嫁给王爷,王爷既已结怨于赵相,何必再得罪陆御史,再退一步讲,王爷还曾说过,陆姑娘是萧家六公子看上的人,王爷难不成要夺人所好。”
“还请王爷三思。”白胜竟然在地上跪了下来。
延平王见了,不由一阵烦燥,怎么要个女人都这么难,转头却是瞪眼望向一边的长治,“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抓个人都能抓错。”
“当时两位姑娘在一起……”
“别说了,”延平王没耐心地挥了挥手,“白胜,你去派人把老六叫来,让他把人带回去。”
白胜听了,忙欣喜地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了,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陆辰儿忙地睁开,扭动了一下身子,只瞧着柳束兮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柳束兮又忙地捂住她的嘴,“你声音轻点,外面的守卫还没走呢。”
陆辰儿忙地点点头,柳束兮才松开手,陆辰儿吁了一口气,望向柳束兮又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那个萧家老六你认识吧。”
“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陆辰儿压低声音笑道,“快给我松绑。”
只瞧着柳束兮从腰侧拿出一把匕首,把陆辰儿身上的绳索上下两刀给割断了,舒松了手脚,瞧着留着两道印迹,不由揉了两下。
柳束兮问道:“萧家老六我也认识?是哪一位?”
“就是李璟。”陆辰儿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既然瞒着身份,要揭开这身份,也该他和柳束兮说才是。
不过,柳束兮果然很惊讶,“他不是姓李,怎么又姓萧了,而且能认识王爷,想来家族也显赫?”只是她自来到大成朝,就没想过在这里长待下去,因而,对大成朝并不熟悉。
“其实我觉得奇怪,只是他不说,我也不好问。”陆辰儿说完,下了床榻,又问道:“对我,现在什么时候了?”
“外面的烟花已停了,应该过了子时了。”
陆辰儿暗道了声不好,“我得回府了,傍晚出门的时候,我答应过娘亲,一定在子时前回府,你现在能不能带我出去?”柳束兮习过两年的武艺,这个他是知道的。
“再等一会儿。外面的护卫正在撤。”柳束兮拉住陆辰儿。
两人在屋子里没再说话,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柳束兮轻轻打开门,带着陆辰儿出了门,又阖上门,偶尔能听到延平王气急败坏的说话志,柳束兮放轻脚步,拉着陆辰儿从别一边的走廊,沿着楼梯下去。
原来她们是在二楼。
到了下面,陆辰儿看了眼四周。果然是在东市附近,而且离崇仁坊不远,便欲往崇仁坊去。柳束兮忙地拉住,“等会儿李璟来了,你人不见了怎么办?”
“要不你留在这里,等他来,我回家后。派个家仆来接你,你住我家去。”陆辰儿说到这,又问道:“还没问你,怎么到京中了,你最近住在哪里?”
“离开龙家庄园后,我去年在松林待过一阵子。因从没来京中,就赶到京中来瞧瞧,今晚逛着灯会。在大通坊时,瞧着一个人抱着你从身边走过,你当时昏睡不醒,那人我又不认识,瞧清是你后。我便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没想到。他们原来是劫持了你,我一惊,只是瞧着那人的功夫我敌不过,不好下手,只好跟着混进了这家赏月酒楼,希望能伺机救你,。”
“没想到兜兜转转遇到的全是熟人。”陆辰儿哭笑不得。
柳束兮讶然,“延平王你也认识?”
陆辰儿点了点头,“好了,不和你说了,我真的要尽快赶回去,要不我父亲和娘亲铁定要派人出来寻我了,就这么说定,你在这等一会儿,等会儿我就让仆人回来接你。”
柳束兮听了这话,却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你一个能回去?”她身边可是一个仆从都没有。
“前面就是崇仁坊,出来时马车就停在街尾,我走过去就好了,应该没问题,况且如今正是灯节,到处都是一片灯火通明,还有许多逛灯市的人。”
柳束兮往街上一看,就小猫三两只,哪有许多,而且还都是步履匆匆。
只是听说京中每年上元节五天灯市,从来不宵禁,也不关城门,因而,那怕到拂晓,人也很多,今日还是今年上元节第一天灯市,怎么人会这么少?
柳束兮满心疑惑,追上陆辰儿,“你不觉得奇怪,这会子怎么这么少?”
陆辰儿方才只想着急急回家,听柳束兮这么一说,才注意到街上的人,真的是没几个,而且个个都在急着赶路,没有半点逛街的闲情怡志。
只瞧着柳束兮忙拦住一对夫妇,“请问一下……”
“你是谁呀,快让开,我们得回家。”那妇人急吼了柳束兮一句。
“这是怎么了,前面的灯市散了?”
“还什么灯市呀,城门已经关闭了,羽林军和巡城兵都已经出动了,说是丢了什么人,如今正在挨家挨户找人,谁还敢逛街市。”
“丢了什么人?”
那男人没好气道:“谁知道,往年灯市也常有人走失的,从来没见过官府这样大规模寻人的,大约是宫里的吧。”拉着妇人从一侧走去,柳束兮没再拦。
“难不成今天还有其他人走失?”陆辰儿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现在她得急急赶回家去才是正经,要不家就不得安生。
柳束兮上前道:“宫里都能丢人,看来今儿晚上实在不太安全,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