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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门了,摆了摆手,示意我还是躺着为好。“看来这就是你怠工的借口吧?”
“我昨晚上不是打电话了吗?”
“嗯。”
“对不起。”
“是他们把我搞醒的,去他妈的。还有哩,打断了我的美梦。”齐亚用拇指指着房门。“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个黑大个。”
“把太阳镜戴在光头上的那家伙?”
“就是他。是警察吗?”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有机会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吗?把我打断的好梦补回来。”
“那我会尽力,”我说,“在他逮捕我之前。”
“被捕后也可以嘛。”
我笑了笑。齐亚坐在床沿上。我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没有东猜西想,也没有左提右问。她只是侧耳倾听着。我很喜欢她这一点。
我正说到自己被列为严重的嫌疑对象时,手机响起来了。两人都吃了一惊。医院里是禁止带手机的。我赶紧抓过来,凑到我耳边。
“是马克吗?”
原来是雷切尔。“你在哪里?”
“正在跟踪那笔钱。”
“你说什么?”
“他们果然不出我所料,”她说。“他们倒换了袋子,但没有发现钱堆里的Q型电子自动记录器。眼下我正开往哈勒姆河快车道。他们可能在我前面一英里处。”
“我们得谈谈,”我说。
“你找到塔拉了吗?”
“是场骗局。我看到了他们身边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女儿。”
片刻的沉默。
“雷切尔?”
“是我做得不好,马克。”
“你的意思是?”
“在公园里我被人打了。我还行,不过需要你帮忙。”
“稍等一会儿。我的车还在现场。你现在是怎么跟踪他们的?”
“你注意到圆形广场泊车处有一辆面包车吗?”
“注意到了。”
“我把它偷来了,是辆旧面包车,很容易熄火。我估计天亮之前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认为是我们干的,雷切尔。认为我们勾勾搭搭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在那张CD里发现了一些照片。你就在我办公室的前面。”
手机里鸦雀无声。
“雷切尔?”
“你现在在哪里?”她问。
“在纽约长老会医院。”
“你没事吧?”
“上了绷带,不过没事。”
“警察在那儿吗?”
“还有联邦调查局的。一个叫蒂克纳的家伙,你认识他吗?”她的声音很柔和。“认识。”接着她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的意思是?”
“你想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要么你想把这事交给蒂克纳和里甘?”
我想让她回到这里。我想问问她那些照片和打到我家里的电话。“我想这不是很要紧,”我说,“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这是场骗局,他们肯定用的是别人的头发。”
更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啦?”我说。
“你了解DNA吗?”她问我。
“不太了解。”我说。
“我没时间解释了,不过DNA化验要一步一步地来,人们要慢慢地才能知道是否吻合。至少要等24个小时之后,我们才能拍着胸脯下个是否吻合的结论。”
“是吗?”
“因此我只是对我那个实验室的朋友说,我们只有8个小时。不过迄今为止,埃德加收到的第二份头发你猜怎么来着?”
“怎么来着?”
“它们与你的吻合。”我怀疑我是听错了。雷切尔好像是叹了口气。“换句话说,这并没有排除你是父亲的可能性。事实上恰恰相反。”
手机差点从我手中掉下。齐亚看在眼里,向我靠得更近了。我思考着该如何作出抉择。蒂克纳和里甘再也不会相信我了。他们不会让我走的。他们也许会逮捕我。同时,如果我告诉他们,也许能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另一方面,还能证明我的清白与此毫不相干。
我女儿活着的可能性还有吗?
问题恰恰就在这里。如果她还活着,那我只好采用我们原来的计划。向警方交待毫无用处,特别是在他们又对我产生新的怀疑的情况下。假定正如要赎金的便条所言他们有内线呢?这个时候,任何捡起那袋钱的人根本不知道雷切尔盯上他们了。不过如果警方和联邦调查局插手此案,那会产生什么后果呢?绑匪会不会仓皇逃窜,做出鲁莽的举动呢?
眼下还有件事我应该考虑考虑:我还信任雷切尔吗?那些照片动摇了我的信任。我不知道还能信任什么。不过最终,除了将这些疑虑当成节外生枝,我别无选择。我得把精力集中在一个目标上。塔拉。有谁会给我机会查明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你的伤势怎么样?”我问。
“这事我们能干,马克。”
“待会儿我就上路。”
我关闭手机,看着齐亚。
“你得帮我离开这个地方。”
蒂克纳和里甘在门厅最里面的“医生休息室”里坐着。把这个破旧不堪的地方冠以休息室的名称实在是不可思议。里面的灯光明晃晃的,除了一副兔耳形室内天线,角落里还有一个微型冰箱。蒂克纳已经打开看过了,里面有两份自带午饭,上面都标着名字。这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学时代。
蒂克纳瘫坐在一个毫无弹性的长沙发上。“我看现在就该逮捕他。”
里甘没有做声。
“你在那地方老是一声不吭,鲍勃,想啥呢?”
里甘搔着那个黑痣。“塞德曼的话。”
“他的话怎么啦?”
“你不认为他的话有道理吗?”
“你是说证明他清白的那些材料?”
“是的。”
“不,不是真的。你认为有道理吗?”
“不知道,”里甘说。“我是说,那笔钱他前前后后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周折呢?我们得知那张CD,决定利用快易通系统追踪,并在福特·特赖恩公园找到了他,这些事他不可能知道。就算他知道,那为什么要费尽周折呢?为什么要跳到奔驰的汽车上?天哪,幸亏没有被碾死。这又使我们回到了最初的枪杀和我们的问题上。如果是他和米尔斯一起干的,他为啥自己差点送了命?”里甘摇摇头。“真是破绽百出。”
“我们正一个个地填补。”蒂克纳说。
里甘的脑袋歪着,不置可否的样子。
“知道了雷切尔·米尔斯与此案的瓜葛,你看我们今天不是填补了许多破绽?”蒂克纳说。“我们只要把她弄到这里,拷问他们就行了。”
里甘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蒂克纳摇晃着脑袋。“寻思啥呢?”
“打碎的窗户。”
“犯罪现场的那扇?”
“嗯。”
“它怎么啦?”
里甘挺直身子。“顺着我的思路走,好不好?我们谈谈最初的谋杀绑架案。”
“发生在塞德曼家里的?”
“对。”
“好吧,说吧。”
“窗户是从外面打碎的,”里甘说。“凶手可能就是从那里进的屋。”
“或者,”蒂克纳补充着,“是塞德曼医生自己把窗打碎,蒙蔽我们。”
“或者是他的同伙干的。”
“对。”
“不过不论是哪种情况,塞德曼医生都应该从里面把窗户打碎,是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参与的话。”
“你说这些干什么?”
“听我说,劳埃德。我们认为塞德曼参与了,因此,塞德曼知道把窗户打碎,使之看上去像是绑匪闯人。你同意吗?”
“同意。”
里甘微笑着。“那他怎么会一直对窗户打碎一事只字不提?”
“为什么?”
“揣摩一下他的话。他记得当时正在吃一条格兰诺拉麦片棒,接着就是嘭的一声,就这些,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悄悄走近他。什么也没有。”里甘摊开双手。“他为什么会记不起窗碎的声音呢?”
“因为是他自己打碎的,装出有人闯人的假象。”
“不过你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在讲述时会提到窗户被打碎。你想想这事,他打碎了窗户,使我们相信是凶手进门向他开枪。所以,如果你是他的话,你会怎么说呢?”
现在蒂克纳明白了他的思路。“我会说,‘我听到窗户被打碎了,我转过身,嘭的一声,子弹打中了我。’”
“精辟。但是这些话塞德曼只字不提,为什么呢?”
蒂克纳耸耸肩。“也许是他忘了。他的伤很重。”
“或者可能是——你听我说——可能他说的是实话。”
门开了。一个满脸倦容、发育不良的孩子朝里面看着。看到两个警察后,他翻了翻眼睛走开了。蒂克纳转身对着里甘。“不过且慢,你自己陷进了第22条军规。”
“怎么会呢?”
“要是塞德曼真的没有干的话——如果确实是凶手打碎了窗户——塞德曼为什么会没有听到呢?”
“可能是他记不起来了。这种事我们见得太多了。遭到枪击并受伤的人在一段时间内会严重丧失记忆。”里甘微笑着,对这个推测添油加醋。“特别是如果他看到使他极为震惊的事情——他不愿记住的事情。”
“就像他妻子被扒光了衣服并被杀掉这种事?”
“类似吧,”里甘说,“或者可能是更糟糕的事。”
“什么是更糟糕的事?”
走廊里传来嘟嘟的响声。他们听得见附近护士站的动静。有人对换班牢骚满腹,
“我们说我们漏掉了一件事,”里甘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这么说,不过可能正好相反。我们一直在无中生有。”
蒂克纳眉头紧皱。
“我们一直对塞德曼医生无中生有。瞧,我们都知道这个受害者。在这样的案子中,丈夫总是难脱干系。不是10次有9次,而是100次中99次。我们在每一种案情假设中都把塞德曼包括了进去。”
蒂克纳说:“那你认为那是错误的?”
“听我说一会儿。我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塞德曼。他的婚姻并不美满。他之所以结婚,是因为他妻子怀孕了。我们紧紧抓住这些不放。不过如果他们的婚姻像《奥齐和哈里特》中那样美满的话,我们还是会说:‘不,没有人会那么幸福,’抛开这事不谈。不论我们出了什么难题,我们总是千方百计地联想到这一现实:塞德曼肯定参与了。因此这次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