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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觉得两腿沉甸甸的,但我仍继续前进。再也听不到警察的声音了。我迅速朝身后扫了一眼,手电筒的光芒已遥不可及。
“在这边!”我大喊着。“卡布里尼高中附近!”
我又撒腿狂奔起来。我跑到教堂的人口处,门锁着。法兰绒衬衫杳无踪影。我朝四周看了看,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被他们甩掉了,他们不见了。
“这边!”我大喊着,希望警察或雷切尔能听见我的声音,当然他们都能听到就更好了。
但是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的机会,我的女儿再次看不见了。我心事重重,就在这时听到发动汽车的声音。
我的头猛地转向右面。瞅了眼大街,撒腿跑了起来。一辆汽车启动了,就在我前面大概10码远的地方。是辆本田雅阁。我记下了车牌号码,即使我知道它可能是个假牌子。司机仍在试图把车开出停车点。虽然我看不见他是谁,不过我不会浪费掉任何一次机会。
这辆雅阁车刚刚绕开前面那辆车的保险杠,准备启动,这时我一把抓住驾驶座旁的车门把手。真是万幸——他没有锁上车门。我估计是没有时间,因为他一直是匆匆忙忙的。
就在短暂的瞬间发生了几件事。当我想把车门拉开时,透过车窗我看到了里面的情形。的的确确是那个穿法兰绒衬衫的男子。他迅速作出反应,一把抓住车门,拼命想把它关上。我更加用力地拉着,门开了一条缝。他踩下了油门。
就像人们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我试图与汽车同步。问题是汽车跑得比人快,但我决不罢手。人们经常听说这样的故事,说是在某些场合人会爆发出非凡的力量,说是一个普通人为了把爱人从汽车轮下救出来,能把汽车抬离地面。我对这些故事嗤之以鼻,也许你也是这样。
我并不是要说我抬起了一辆汽车,但我把汽车拽住了。我把手指楔进汽车,缠绕在前后门之间的缝隙里。我的两只手都用上了,决意把手指变成老虎钳。无论如何,我决不会放弃。
如果我拽住,女儿就会活着。如果我松开,女儿就会死去。
忘记了全神贯注,忘记了仔细思考。这个念头,这个等式,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穿法兰绒衬衫的男子把油门踩到底,汽车开始加速了。我双腿一蹬离开地面,但没有可以落脚之地3它们顺着后车门滑下,噔的一声撞在地上。我感到脚踝处的皮肤被人行道刮破了。我拼命地想重新找个立足点,但找不着。虽然剧痛钻心,但这微不足道。我死死地拽着:
我知道,目前这种状况对我是不利的。不论我多么坚韧,不可能坚持更长的时间。我得动一动。我试图挤进汽车,但我不够强壮。我悬在半空中,两臂拉直,再次跳了起来。我现在身体呈水平状态,与地面平行。我展开身体,右腿向上够去,缠住了什么东西。原来是车顶的天线。那东西能挂住我吗?我想它不能。我的脸紧贴着后座窗玻璃,看到了车里的小坐位。
里面是空的。
我再次惊惶失措。我感到两手在滑落。我们只开了大约二三十码的样子。我的脸贴着玻璃,鼻子磕碰着窗子,身体和脸遭受着撞击和刮擦。我看了看前座上的孩子,一个令人无法忍受的事实使我的双手偏离了车窗。
思维再次变得不可思议。我最初的想法是个典型医生的想法:这孩子应坐在后面。本田雅阁的客座上有个气囊,12岁以下的孩子禁止坐在前座上。另外,小孩子应坐在合适的车座里才行。事实上这是惯例。不上坐位,而且在车前头……那样很不安全。
可笑的想法,或者也许是自然的想法。不论哪一种,那都不是使我丧失斗志的原因。
穿法兰绒衬衫的男了把方向盘打到右边。我听到车轮嘎嘎的尖叫声。汽车猛地停下,我的手指脱离了。现在我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半悬在空中。身体重重地跌在地上,就像块石头一样在人行道上滑动着。我能听到身后的警笛声了。我想那是来追这辆本田雅阁的。不过这倒不算什么。尽管我只是瞥了一眼,但对于了解真相来说已经足够了。
车里的孩子不是我女儿。
二十八
我又住院了,这次是在纽约长老会医院里——我事业起步的地方。虽然他们没有拍X光片,但我坚信他们发现我断了一根肋骨。除了打止痛针外,对此谁也无能为力。这样对身体有害,不过也不算什么。我的擦伤不轻。右腿上有一个口子,看上去像被鲨鱼咬了一口。两个胳膊肘的皮肤都被擦掉了。不过都不碍事。
伦尼来了。我渴望他过来,因为我的确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起初,我差点相信我犯了个错误。孩子的模样总是在变,是吧?我从塔拉六个月大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段时间她长了不少,会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成长为瞒跚学步的儿童。当时我被挂在一辆行驶的汽车上,大声地哭喊着。我不过是匆匆瞥了一眼而已。
但我知道。
汽车前座上的那个孩子看上去是个男孩。可能两岁多,不到三岁的样子。他的皮肤和肤色太苍白了。
不是塔拉。
我知道蒂克纳和里甘满腹狐疑。我乐意配合。我还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查明赎金的秘密交货地点的。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雷切尔的面。我想知道她是否也在这栋房子里。我还想知道赎金、本田雅阁和穿法兰绒衬衫男子的下落。他们逮住他了吗?最初是他绑架了我女儿吗?或者说第一次赎金的秘密交货地点难道也是一场骗局?如果是这样,那我妹妹斯泰西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总而言之,我被搞糊涂了。这时伦尼进门了。
他一阵风似的冲进门,穿着件宽松的卡叽布裤子和一件粉红色的衬衫。眼神中露出恐惧、受惊的表情,这使我回想起我们的童年时代。他把一个护士推到一旁,来到我的床头。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正准备概要地对伦尼讲讲情况时,他举起一只手示意我停下。他转向护士请她离开。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他点头示意我重新开始。我从在公园里看到埃德加讲起,讲到了给雷切尔打电话,她的到来,她准备的那些电子小玩意,索要赎金的电话和秘密交货地点,一直讲到我冲向那辆汽车。我还把在此之前CD的事和盘托出。伦尼打断了我的话——他总是打断别人——但不像以往那么频繁。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异样,也许——这事我不愿向深处想——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对他不信任使他伤心了。这种脸色一会儿就消失了。
“有没有可能是埃德加在耍你?”他问。
“出于什么目的呢?是他的400万美元白白打了水漂。”
“如果是他设下的圈套呢?”
我一脸苦相。“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尽管这话伦尼不喜欢,但他也没有作出反应。“那雷切尔眼下在哪儿?”
“她不在这里吗?”
“我看她不在。”
“那我也不知道。”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她回到我屋里了,”我说。
“噢,”伦尼说。“有可能。”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相信的成分。
蒂克纳推开门。太阳镜顶在他刮得光光的天灵盖上,他脸色窘迫;如果他弯下脖子,在脑门上画一张嘴巴,看着就会像又多出一张脸。里甘紧跟在他屁股后面,也许是那颗黑痣影响了我观察他的角度。蒂克纳首先开口了。
“赎金这事我们知道了,”他说。“我们知道你岳父又给了你200万美元。我们知道今天你拜访了一家叫MVD的私人侦探所,索要你妻子一张CDROM的密码。我们知道雷切尔·米尔斯与你在一起,并且不像你先前告诉里甘的那样,她根本就没有回华盛顿。因此这些我们都略去不谈。”
蒂克纳靠得更近了。伦尼盯着他,随时准备猛扑上去。里甘双臂交叉着,倚靠着墙壁。“因此我们就从赎金开始谈吧,”蒂克纳说。“钱在哪里?”
“不知道。”
“有人拿走了吗?”
“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告诉我把钱放下。”
“‘他’是谁?”
“绑匪。打手机的人。”
“你放在哪里了?”
“公园的小路上。”
“之后干什么了?”
“他让我向前走。”
“你走了?”
“是的。”
“之后呢?”
“这时我听到一个孩子的哭声,有人开始撒腿就跑。后来一切都乩套了。”
“那钱呢?”
“我告诉过你。我不知道后来钱咋样了。”
“雷切尔·米尔斯是怎么回事?”蒂克纳问。“现在她在哪里?”
“不知道。”
尽管我看着伦尼,但他正打量着蒂克纳的脸色。我等着。
“你骗我们说她回华盛顿了,有这回事吗?”蒂克纳问。
伦尼的一只手放到我肩膀上。“不要一开始就误会了我的当事人的声明。”
蒂克纳做了个怪脸,好像伦尼是天花板上扑通一声掉下的一团粪块一样。伦尼泰然自若地回眸盯着他。“你告诉里甘侦探说米尔斯女士在回华盛顿的路上,是吗?”
“我说过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纠正他的话。“我说她可能已经回去了。”
“那当时她在哪里?”
伦尼说:“不要理他。”
我让他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车库里。”
“这事你为什么不告诉里甘侦探?”
“因为我们正准备动身去那个秘密地点交赎金。我们不想让任何事情拖我们的后腿。”
蒂克纳双臂交叉着。“恐怕我不太明白。”
“那就问别的,”伦尼喝了一声。
“为什么雷切尔女士会参与赎金的秘密交易这件事?”
“她是我的老朋友,”我说。“我知道她曾干过联邦特工。”
“噢,”蒂克纳说。“所以你认为她的经验也许会帮上你的忙?”
“是的。”
“你没有给里甘侦探或者我打电话?”
“那就对了。”
“原因呢?”
伦尼接过话题。“你他妈的不是很清楚吗?”
“他们告诉我不能报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