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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还记得系上自己的安全带。”
“但没有系上他儿子的。”
“真是烦人。怎样才能不让他一次次地举起酒杯呢?”
齐亚和我在两个迥然不同的地方开始我们的人生旅程。正如斯托里演唱的70年代经典歌曲《路易兄弟》那样,齐亚黑得如同黑夜,而我比白天还要白(齐亚把我的皮肤形容为“水底的鱼腹”)。我出生在纽瓦克的贝思以色列医院,在新泽西州卡塞尔顿的郊区街道上长大。齐亚出生在海地太子港郊区村庄的一个泥泞的茅屋里。巴巴多克统治期间,她父母一度成为政治犯。没人知道太多的细节。她父亲被判处死刑,母亲被释后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带上女儿,可能坐着一条木筏外逃。半道上死了三个,齐亚和她母亲幸存下来。她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布朗克斯,栖居在一家漂亮的美容店的地下室里。俩人整天不声不响地清扫头发。对齐亚来说,头发似乎是逃避不了的。沾在衣服上,贴在皮肤上,粘到喉咙里,钻进肺里面。她觉得嘴里好像有一缕头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这感觉一直驱之不散。直到现在,齐亚紧张的时候,她的手指就会去扯舌头,似乎要扯出一件昔日的纪念品来。
手术结束时,齐亚和我瘫坐到一条长凳上。齐亚解开她的外科手术口罩,任其耷拉在胸前。
“小菜一碟,”她说。
“阿门,”我表示同意。“你昨晚的约会怎么样?”
“恶心,”她说,“我不是指字面意思。”
“对不起。”
“男人就那么回事。”
“我搞不懂。”
“我快绝望了,”她说,“我正寻思着再跟你上一次床。”
“哎哟,”我说。“你们女人就没有标准吗?”
她的微笑令人眩目,明亮的眼白映衬着黑色的皮肤。她不到6英尺高,肌肤光滑,颧骨高高的,尖尖的,让人担心会戳穿她的皮肤。“你什么时候开始约会的?”她问。
“我正在约会。”
“我的意思是约会时间长到足以产生性接触。”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那么随便,齐亚。”
齐亚和我曾经上过床一一我们都知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我在医学院就读一年级时,我们对上眼了,做了一夜露水夫妻。我有过不少一夜情,但能够记起来的只有两次。第一次导致灾难。第二次——这次——导致一种我将永远珍视的关系。
等我们走出擦洗消毒室时已是晚上8点。我们开着齐亚那辆迷你型宝马车前往诺斯伍德大道的停车购物场,想买点食品杂货。当我们在过道里推着购物车时,齐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喜欢齐亚说话,因为这使我觉得精力充沛。在一个熟食品柜台前,齐亚看着特价食品柜,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我问。“他们在卖野猪头火腿。”
“那又怎么了?”
“野猪头,”她重复着。“是哪位营销天才想出这样一个名字?嘿,我有个主意。把以前我们做的让价手术用这些最讨厌的动物来命名。不,准确地说,用它们的脑袋命名。”
“你一直这样命名,”我说。
她想了想。“唉,也许吧。”
我们来到收银处。齐亚拿起她要买的东西放在身前,我把柜台上的挡板放倒,把东西从购物车上卸下来。一个胖胖的收银员开始把她的东西录入现金出纳机。
“饿了吗?”她问我。
我耸耸肩。“可以到嘉宝店去吃上几片。”
“那就去吧。”齐亚的眼神游过我的肩膀,突然停住了。她眯着眼,有什么东西掠过脸际。“马克?”
“嗯。”
她挥挥手。“不,不可能。”
“什么?”
齐亚还是出神地越过我的肩膀看着,下巴示意着。我慢慢转过身,当我看到她时,感到浑身为之一振。
“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齐亚说,“可那不就是……”我勉强地点点点。
原来是雷切尔。
整个世界将我团团围住。我知道我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几年前我们就分手了。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我应该面露笑容,应该感到某种依恋和怀旧之情,应该勾起昔日痛苦的回忆——那时的我年轻而天真。但是不,现在却不是这样。雷切尔站在10码开外,这种感觉统统消失殆尽。我感到的是一种依然极其强烈的向往之情,这种感情撕扯着我的全身,使得爱情和心碎的感觉为之焕然一新,重燃旧情。
“你还好吧?”齐亚说。又点了个头。
有人认为,每个人此生都有一个真正的精神伴侣——一次,只有一次天生注定的爱情,你也这么认为吗?那儿,就在停车购物场收银台的对面,就在一幅写着15号高速公路的标牌下,站立着我的爱人。
齐亚说,“我想她结婚了吧。”
“确实是的,”我说。
“没戴戒指,”这时齐亚捶了一下我的胳膊。“噢,噢,令人兴奋,是不是?”
“是啊,”我说,“令人兴奋的地方。”
齐亚打了个响指。“嘿,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就像你以前常放的蹩脚的老唱片。关于在食品店遇到老情人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来着?”
第一次见到雷切尔时,我还是个19岁的小伙子,比较而言,那时的效果还不明显,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甚至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魅力。但是我很快就体会到,我喜欢一个目光不断射向自己的女人。我就开始球磨,不错,她看上去蛮漂亮嘛。又过了几天,也许是她说了什么话,也许是她说话时歪着头的样子。这时,哎呀,感觉就像撞到了一辆公共汽车上。
现在又体会到了那种感觉。雷切尔的变化不大。也许是岁月赋予了她那种潜在的美些许刚性,使之更加脆硬,显得更有棱有角。她更苗条了,深黑色的头发被拢到脑后,挽成了个马尾巴。多数男人喜欢女人的头发垂着,我却一直喜欢扎起来,特别是让雷切尔的颧骨和脖子露在外面一览无余。她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灰白的外套。淡褐色的眼睛下垂着,脑袋弯下来,显出专心致志的神态,我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她还没有看到我。
“《同一首老情歌》,”齐亚说。“你说什么?”
“关于情人在食品店邂逅的那首歌。是一个叫丹的什么人唱的,歌名叫《同一首老情歌》。”她又补充说:“我想是那个歌名。”
雷切尔的手伸进衣袋里,掏出一张20美元的钞票。她把它递给收银员。她的眼睛抬起来——这时她看到了我。
我不能准确地描绘出她脸上掠过什么表情。她看上去并不惊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但我并没有从她眼神里看出欢乐。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淡泊。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就这样在那儿站了多久。
“也许我应该离你远一点,”齐亚低声说。
“嗯?”
“如果她认为你和这样一个热情的少妇在一起,她就会断定自己没机会了。”
我也许笑了笑。“马克?”
“嗯。”
“你这样目瞪口呆地立着,就像十足的疯子,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谢谢。”
我感到她的手在推我的后背。“过去问候一下。”
我的脚开始挪动,尽管我不记得大脑下达过任何指令。雷切尔让收银员给她的食品打包,然后朝我走过来,勉勉强强地微笑着。她的笑容以前总是那么灿烂,让人联想到诗意和春雨,一场能改变你生活的丝雨。然而,现在的笑容却今非昔比。有些僵硬了,蕴含着痛苦。我怀疑她是在克制着自己,或者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笑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使她永远失去了光彩。
我们在彼此距离一码时停住了,谁也不知道按照礼节是该拥抱,接吻,还是握手。因此我们就什么也没做。我站在那儿,感到痛苦无处不在。
“你好,”我说。
“看到你还那么年轻,我很高兴,”雷切尔回答。
我装模作样地咧嘴笑了笑。“嘿,宝贝,你情况怎么样?”
“好些了,”她说。“经常来这儿?”
“是的。现在要说‘我们以前似乎见过面’了吧?”
“哪里。”我眉毛向上一扬。“我怎么会忘记碰到过你这样一位狐媚的女人?”
我们都大笑起来。俩人都是装腔作势,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你看上去不错,”我说。“你也是。”
短暂的沉默。
“行了,”我说不搞这些不自在的套话和造作的逗笑了。“
“哟,”雷切尔说。
“你为什么到这儿?”
“我买点食品。”
“不,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打断了我的话。“我母亲搬到了西奥伦治的一所分套购买的公寓里。”
几缕头发从马尾辫里散出来,垂在她的脸上。我拼尽全力才克制住了把它们拂到一边的冲动。
雷切尔向别处扫了一眼,回头又看着我。“你妻子和女儿的事我听说了,”她说。“我很难过。”
“谢谢。”
“我想给你打电话或者写信,但是……”
“听说你结婚了,”我说。
她扭动着左手的手指。“又是孤身一人了。”
“你还是联邦调查局的雇员雷切尔把手放了下来。”也不再是了。“
更长时间的沉默。我又不知道我们在那儿站了多长时间。收银员已经走向了下一位顾客。齐亚从我们后面上来了。她清了清嗓子,把手伸向雷切尔。”喂,我是齐亚·勒鲁,“她说。
“雷切尔·米尔斯。”
“幸会,雷切尔。我是马克的工作搭挡。”接着她想了想,补充说我们只是朋友。“
“齐亚,”我说。
“噢,对了,抱歉。你看,雷切尔,虽然我喜欢待在这儿聊天,不过我还是得赶紧离开。”为了加强语气,她的拇指猛地朝出口处一指:“你俩谈吧,马克,以后还会在这儿见到你的,真是幸会,雷切尔。”
“我也有同感。”
齐亚一溜烟地跑了。我耸耸肩,“她是个了不起的医生。”
“我相信她是的。”雷切尔抓住她的购物车。“汽车里还有人在等我,马克。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