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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不深,转眼即到。
封于丹高举着蜡烛照明。
窖里宽广约莫两丈,有床罩桌椅洗漱用具,仿佛小客栈的房间,只是少了窗子。
纪大妞人长得不起眼,心思可细密,她察看了床上的被褥,角落的脸盆,面巾,桌面上的油渍残屑,然后冷笑一声,转身面对着封子丹道:“有人住过?”
“这……是,下人犯了错,关在这儿思过。”
“人呢?”
“哦!人……放出去了。”
“少装蒜,我问你关在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姑娘是说谁呀?”封子丹满面迷惑之色。
“司徒明月!”纪大妞一字一顿有力地说出来。
“司徒明月?舍下并没有叫……”封子丹皱眉。
“封于丹,你好好听着,司徒明月被你使诈点倒,幽囚在这地窖,还有个金黄色的布蒙面的跟你合手,他就是‘金剑帮’密使,先化身‘无头人’,现在又改了形象,你们要以司徒明月作为应敌的王牌,对是不对?”
封子丹面色惨变,连退了两步道:“姑娘说的……在下一句也不懂。”
“封子丹,要等我血洗翠园和另两处秘窝你才懂,是不是?”纪大妞眸子里射出可怕杀芒,口角拉下来。
“姑娘,你……”封于丹的脸皮子在抖动。
“如果不交出人来,我把你撕碎在地窖里。”
封于丹做梦也估不到这村姑型的可怕少女对经过的情况竟然知道得一丝不漏,这秘密是如何泄出去的?
“姑娘,先请到外面客厅……”
“我要你在此地说!”
封子丹的神色突然回复正常,耸肩笑了笑,在面对强敌生死交关之际,转变得这么快,而且居然笑得出来,这是反常的度外,准备豁出去,一个是突然有了倚恃,他是哪一种情况?
“姑娘,在下不可以先问一句话么?”
“可以,只限一句。”
“姑娘与司徒明月是什么关系?”
“朋友!”纪大妞回答得很干脆而且肯定。
“可是据在下所知……”
“住口,只许问一句,下面你说人在何处?”
“如果在下说根本就没这回事呢?”
“那我现在就要你的命,而且保证你会死得很惨。”血淋淋的话,配合上她的眼睛的神情,绝对没有半个字是假的,而且她绝对办得到。
封子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了几下,道:“在下相信姑娘有这能耐,不过……姑娘忽略了两样事,如果姑娘愿意听,在下就说出来,否则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
一副若有所恃,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事实显示,他绝对不是如表面所看到的花花公子。
纪大妞不是火爆性格的人,而且还是女人,所以碰到这种对象这种情况时便会冷静,而且有所考虑。
“你无妨说说看?”“好!在下就说,头一样,姑娘能在举手之间击毙两匹马.表现了功力之高,但在下是人,不是牲口,所以不能相提并论;第二样,此地是在下的家,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巧妙布置只有在下最清楚,用功未必一定管用。”
应该是事实,因为很合情理。
纪大妞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沉默了片刻。
“我取你的性命只在抬手之间,纵使你这间地窖满布机关,你也没时间采取行动,这点你封子丹相信么?”
“不相信,因为在下在进入地窑之时已经采取了行动,而且万勿一失的措施,如果不信可以马上试试。”他说的非常有把握,绝不像是在蒙人。
纪大妞有些困惑,对方是在自己监视下带路的,除了在进门之后他跟那叫旺嫂的交谈了两句话之处便没什么异样的举动,莫非问题在那个妇人身上?但又不能就此罢休,看对方的举止言词相当贼滑,绝不能被他蒙弄。
“姑娘我不信这个邪。”
“等事实证明了姑娘就相信。”封于丹笑了又道:“比如说现在……”话声中,手中烛台闪电掷向纪大妞。
双方距离只有三四步,等于是寸尺相对,脱手即到。
也是本能的反应,纪大妞旋开,拍出一掌,烛台飞向窖壁,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封子丹已经闪出地窖门,说是同时也许还慢了一丁点,封子丹掷烛与后弹是一个动作,纪大妞旋身之时他已经到了门外。
“砰!”地一声,烛台反弹落熄灭,地窖里顿呈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紧接着地窖门关闭的声音,事出猝然,纪大妞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她有转念时间了,但已经失去了机会,而且变成了笼中之鸟。
这就是封了丹所谓的布置。
树蒙骗是最穷囊的事,栽得非常不值,纪大妞肺都几乎气炸,但恼火并不能解决问题,她不能坐以待毙。
一道亮光从斜上方射出,直严在纪大妞身上,可以看出壁间有个碗大的孔,这地窖另有布置倒不是完全骗人。
“纪大妞,如果你一个大活人在地窖里慢慢变成一堆骨个,在下相信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封子丹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人,但却字字清晰,就像响在耳朵边。
“封子丹,那你会后海三辈子。”
“就算后悔十辈子你也看不到,对不对?”
“你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
“你能化成空气出地窖?”
“也许!”
“哈哈哈哈……”封子丹得意地大笑。
“封子丹,你很快就会哭不出来。”
纪大妞边说边转动目光,壁洞的光亮给了她极大帮助,使她能度量窖里的形势,她认准的是地窖门,但她并没有去试探开这枢纽,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纪姑娘,在下生来爱花,但爱的是名花,艳丽之花,对既不香也不美的草花却是没有胃口,所以只好让你一个人在地窖里忍受孤单。”封于丹这几句话既卑鄙又下流,完全不堪入耳,对一个少女,更是极大的侮辱。
“封子丹,你将为你说的话付出相当代价。”
“对,如果你还有机会收取的话。”
“你等着瞧!”
“哈哈哈哈……”灯光隐去,笑声也告寂然。
地窖内又恢复漆黑,由于刚刚壁洞的光柱极强,在突然熄灭之后,感觉上眼前还有暗光在浮动。
纪大妞立即采取预定的行动,转身,照原先测定的角度位置亮掌推出,第一次,她用上了十成功力,为了不给对方再有旋展鬼域伎俩的机会,必须一举奏功。
整个地窖起了震动,没有声音,仿佛有感的地震。
地窖门开了,由于地道浅,石阶上端有灯光映人。
纪大纽这一招的确很妙,也只有最聪明的人才想得出来;这类能自动启闭的机关暗门多半中空内藏机纽,即使不是全空,至少有部分中空,如果以某种特殊的功力震开或破坏机括便会枢纽失效,要不是深诸机关消息,外行人盲目摸索的话,恐怕一辈子也办不到。
上面传来话声“刚刚是地震?”
“很像!”
“会不会是那鬼丫头捣鬼?”
“可能,她能一举手震死两匹拉车的骏马……”
“我们下去……”后面的半句话再也吐不出来。
纪大妞在厅里。
对话的是一高一矮两名黑衣汉子,眼瞪大,脸孔却已扭歪。
外面的暗门没关,否则纪大妞要出来得再费点力气。
“姑……姑娘……”高个子的结结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但显而易见他是个怕死的角色。
纪大妞死里逃生,恨满心头,她不想浪费时间,眸光一闪,有了主意,单掌一扬,照向那矮个子的。
矮个子的身躯震颤了一下,惨哼半声,张口射出一股血箭,正好喷洒在那幅挂在正中间的观音大士立轴上,刺目的色彩爆开,像一簇渲染的艳山红,然后条条红蛇挂下,人跟着栽倒地面。
高个子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像块漂不净的白布。
“你说,封子丹人在何处?”
“在……在……”
“快说!”
“在……后面上房。”
“司徒明月囚禁在什么地方?”
“他……他已经……被送走了。”
“被送走了?”纪大妞杀气冲天。
“是……被送……”
“送往何处?”
“不……知道。”高个子抖得像发了寒疟。
“如何送走的?”纪大妞迫前一步。
“轿子……从后门,就是……姑娘拦住前门马车的同时,司徒……大侠被改装成女人用轿子抬走。”
纪大妞立即想到进园之时.旺嫂回答封子丹那句话“全料理完了”指的就是这回事:封子丹的确够诡诈,料定有人会上门,来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手掌再杨,惨哼立起,她连看都不看,出厅朝后面奔去。
不见半个人影,全闻风潜藏了。
怀着满腹的杀机和愤火,纪大妞离开翠园,,她没暇搜杀封子丹,目前最要紧的是探司徒明日的下落。
往西的官道上,一乘小轿匆匆而行。
月黑夜,路少行人.轿行如飞,抬轿的脚力实在惊人。
一盏白灯笼,泛着惨淡的光晕。轿子来到,停下。
靠路边的一座碑亭,白纸灯笼挂在亭柱上,亭外地上摆着一口白木棺材,棺前插着引路幡,格上覆着黑印布罩,绳杠未除,亭子里七八个人坐地,其中一个披麻带孝,原来是长途发枢子的,不用说是客死异乡,归里安葬的人。
小轿一停,那名孝子立即出亭迎了上前。
两名轿夫回头奔向来路,在一箭之外隐人道旁,行动快捷而利落,显然是会家子而且身手不赖,紧接着;一条人影迅快移来,是个女的,天黑,看不清面目长相,但从体态轮廓看来,身材是第一流的。
“一路平安?”
“幸而无事!”女的回答,声音很嗲带着磁性。
孝子上前一步,把轿帘掀了向上,朝里张了张。
“没发现什么扎眼的人物?”
“没有。
“我们尽量快……”
“行动吧!”
“百合姐,我们将有一段长时间不能……”
“哼,女人到处是,我不信你四喜子会那么安分。”
“百合姐,我可以发誓……”
“算了吧,心里赌咒脚底下画不字,你四喜子是只馋嘴猫,不偷腥就真的要天打雷劈,少跟我来这一套。”
“好姐姐,嘻嘻,让我……摸一摸,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