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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冰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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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大展的神情十分凝重。

“武老,依您看……可能发生了什么情况?”

“有两个可能,一个,在某种情况下,柳漱玉奋起反抗,因而发生了流血事件,但这可能性不大,因为对方能带出母女必能有效加以控制,而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娘对她来说,等于是被敌人掐住了咽喉……”

“再一个呢?”

“有第三者出现,双方起了冲突,不管是哪一方得手,柳家母女仍然是别人掌中之物,后果很难预料。”

“武老有没有想到……柳家母女已经遇害?”

“这不可能,柳漱玉人间仙女,没有人愿意辣手摧花,事情的起因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她的美色……”

“堡里失宝的事会不会与此有关?”

“目前没有迹象显示两件事有关联之处,只是发生的时间接近而已,如果说有所相关,就是以树叶穿木,又胆敢戏弄‘霹雳夫人’的神秘人,劫人盗宝可能都是他一人所为,要是这样,我们谁也惹不起”

“眼前该怎么办?”

“我们在附近仔细看看,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两人出了小茅屋,前后左右搜巡了一遍,没任何端倪,于是两人顺小路走向屋后的荒林,林子不大,目光可以看透,野花杂树蔓草,是附近村居人家捡拾柴薪的地方。

林中隙地隆起一抔新士。

“武老,看那边……”

“哦!一座新坟!”

“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到了黄土堆前,一看,齐齐“啊!”出了声。

一块粗糙的石碑,新刻的字,“一抔黄土埋仙骨,半炷心香吊玉魂”。

后面是:“飘萍过客立”。

墓碑,古怪的墓碑,无名无姓。

葬的是谁?

立碑的又是谁?

“武老,土里埋的会不会是……”

“很可能是,因为有玉魂二字。”

“那这飘萍过客该是谁?”

“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外号,是真正的江湖过客,适逢其会,出钱埋葬了死者,从小茅屋的血迹来看墓中人是凶死。”

“半炷心香何解?”

“彼此不识,但有心意,所以心香只得半炷了。”

一个庄稼老汉背着竹篓,手拖柴耙从旁边走过。

屠大展立即步了过去。

“老爹,借问!”

“什么事?”老汉止步。

“这坟里葬的是谁?”

“一对异乡母女,唉!”老汉摇摇头道:“可怜,那大闺女长得象天女下凡……红颜女子多薄命,一点不错!”

“是生病还是……,”

“不知道,母女俩忽然在一夜之间过世,听说有人做好事收埋,坟做好了村里人才知道,唉!”又摇头叹了口气,拖着钉耙走了。

屠大展呆了片刻,回到坟前。

“武老,错不了,是她母女!”

“凶手够狠,居然下得了手!”

“也许他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屠总管说得是!”

“武老,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想不通?”

“本堡里外戒备森严,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就算是飞鸟也难脱网,柳漱玉并非顶尖好手,她娘不会武功,而且又在……”

左右一望接下去道:“又在受制之中,母女俩是怎么离开的?”

说着,吐了口大气。

“有外人接应。”武宏用断然的口吻说。

“那这接应的定然是相当可怕的角色?”

“当然!”

“会是司徒明月么?”

“不是!”

“武老何以如此肯定?”

“屠总管,你难道忘了刚才提到那晚在偏院中出现的神秘人影?对方能以树叶穿木,功力之高可以想见,要带出两个人当然容易。”话锋顿了顿又道:“老夫一直认为世家传家之宝失窃与这神秘人有关,此人能将收藏紧密的宝物盗走,显然对堡里的一切状况了如指掌,而救人可能是迷惑于柳漱玉的美色而临时起意,当然有蓄意而来的可能,司徒明月是正派武士,他不会做这种事,所以老夫断定不是他。”

“对方身手如此之高,难道保不了母女的安全?”

“也许凶手便是他本人!”

“怎么说?”屠大展两眼瞪大。

“男女之间的事很难说。”

“会不会是……,,“屠总管想到什么事?”

“假定那神秘人救人是基于柳漱玉的姿色,他在得手之后便把母女安置在前面的小茅屋里,然后……他要占有她,但柳漱玉心里只有司徒明月,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司徒明月他惹不起,于是采取了杀人的下策……”

“屠总管的推测极合情理。”

屠大展望向墓碑。

“飘萍过客……那么巧就碰上这个路客?”

“老夫现在想到这飘萍过客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如果不是,那便是凶手安排出面处理善后的,二者必居其一。”

“武老这一说,我想到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小姐的师父正巧来堡……”

“屠总管怀疑‘霹雳夫人’?”

“这只是忽然想到。”屠总管期期地说。

“玄狐”武宏沉默了片刻。

“屠总管,这种事想可以,不能随便说出口,要是被人听了去,后果可就严重了。”武宏的声调显得很严肃。

“是!”屠大展脸上变了色。

就在此刻,不远处突然传来“唰!”的一声,像是有人拂动了枝叶。

两人齐吃一惊。

“什么人?”屠大展大声喝问。

武宏急施以眼色。

屠大展为之惊然,他立即明白过来,要是发出声音的就是;那杀人凶手,可能就有麻烦,说不定合二人之力也不是人家的价钱。

“屠总管!”武宏又挤了一下眼,“老夫看……我们该走了!”

“走吧!”屠大展马上点头。

两个从发出声音的反方向匆匆离去。

一条瘦长的人影从不远处的荆棘蹿了出来。

是金老四,口里哺哺地道:“司徒明月知道了定会伤透心,绝代红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魂归离恨,羞花公主,花落玉殒,连那不相干的拾柴老汉都要为之叹息。”说着,摇了摇头。

他慢慢步到坟前,看了看墓碑,又遭,“这得马上让司徒明月知道!”叹口气他也走了,是另一个方向。

日头已经坠到林梢。

司徒明月木立坟前,脸上泪痕斑驳。

金老四站在一侧,神色枪然。

空气是死寂的。

金老四几次想开口又止住。

司徒明月似已僵化了。

“司徒大侠,您已经站了一个时辰……”金老四终于惴惴地开了口。

司徒明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极度的悲伤使他的身心全陷人麻木状态,心心相印的红粉知己竟然玉殒香消,人天永隔,仿佛这世界已经不属于他,一切全失去了应有的意义,整个天地是一片灰色,象征着死亡的灰色。

“司徒大侠,人死不能复生,情节哀顺便!”全老四放大了声音。

“漱玉没有死!”司徒明月狂叫一声,回过身来,瞪着金老四,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眼里尽是杀机,那神情说多可怕有多可怕。

金老四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漱玉没有死!”这回不是狂叫而是痛苦的呻吟,他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他的灵魂似乎已被活生生地剥离了躯壳。

金老四不敢接腔,只惶然地望着司徒明月,当他把这不幸的消息传递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什么反应。

司徒明月又缓缓转身面对那块无名的墓碑。

一坏黄土埋仙骨,半炷心香吊玉魂。

杀人者是谁?

收埋者又是谁?

一条人影悄没声地消进林子,停在一丛浓密的小树后。

金老四似有所觉,眼珠子转了两转。但不动声色。

司徒明月慢慢从狂乱的意识中苏醒过来,他非得承认接受这事实不可,哀哀祝祷道: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漱玉,你没有死,你永远活在我心里,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接触第二个女人,我会找到凶手,使你和大娘能瞑目,这是我的誓言!”

终生不娶,这是至情的绝誓,无知的草木也为之感动。一阵风过,墓旁的野草木叶发出沙沙之声,夕阳已沉到林后,原先穿枝的金线现在变成了丝丝的血芒,投射在黄土堆上,与司徒明月那颗滴血的心相契合。

一声幽凄的叹息倏告传来。

“什么人?”出声喝问的是金老四。

人影从树丛后出现,缓缓地朝这边移来。

司徒明月也缓缓转身。

移来的人影止了步,是个少女,标准的乡下人,而且是乡下人中最不起眼的村姑,衣着土俗,皮肤既黑又粗,也学着画眉,但画成了一高一低,眉眼在脸上是最重要的部位,这一来变成了鬼怪,但有一点瞒不过明眼人,也是个江湖女子,再怎么装总还是使人有那份感受。

四目对望,村姑眼里充有泪痕。

司徒明月大为困惑。

“姑娘是谁?”

“一个过路的女子。”边说边侧望了金老四一眼。

“为何伤心落泪?”

“触景生情!”

“所触何景?所生何情?”

“不足为外人道!”应答的口吻与她的外表完全地不相配。

“噢!这倒是很巧?”

“天底下巧事很多!”词锋满犀利的。

“姑娘是路过的,竟然触景生情而掉泪,而且又现了身,总该有几句话要说吧?”

“有!”顿了顿才接下去道:“我家就住在附近不远,黄土堆里这位姑娘生前我见过,她很幸运,因为长得美,有人为她伤心,还有陌生人为她善后,而我……生前没人看,死后也没人会理,老天实在不公,我为自己掉泪。”

她说的可是情在理中,她刚才的所谓的触景生情,不足为外人道,现在却全抖了出来,一双不美的眼睛,盯着司徒明月连瞬都不瞬,那神情就像望着久别重逢的恋人。

司徒明月愈看对方愈觉得古怪,因为他已经断定她是江湖人,所以她那听来似乎在情理中的说辞便成了似是而非,这当中可能另有文章。

“公子是死者的什么人?”

“朋友!”

“不是普通的朋友?”

“可以这么说!”

“公子誓言终生不娶?”

“在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该走了!”说着就待转身。

“慢着!”声音相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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