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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之扶住她,叹了口气。
“我……”宋天天有点不好意思,“我这几天,都没走过路。”
白南之没说什么,俯身就将她抱起。
她当即一笑,大模大样地霸在他的怀里。
“没事吧?”他问。
“没事。”她道。
一点事也没有,除了心中少了那么一块东西。
那样无用的东西,少了就少了吧。
宋天天一点也没有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这一章,我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终于把这一章给写出来了,终于!!
破茧成蝶神马的……
当一只蝴蝶终于破茧,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曾经的那条毛虫
☆、回忆往昔
白南之多瞧了她一会儿,叹道,“真的没事吗?”
宋天天道,“你看我像有事?”
白南之摇了摇头。
宋天天还是那个宋天天。
只是他看着她唇边那抹微笑,总觉得,她的身上,还是有一点什么,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却又一时看不出来。
白南之抱着她,也没向梁婉汇报,直接一路走回她的寝宫。
现在她寝宫之中当然不会再有积灰,早早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十几个新面孔的宫女正站在那儿,迎着她们。这一批人年龄都挺轻,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最小的有一名才十四五岁——这个年纪就能被梁婉放心派到这里来,不容易啊。
宋天天看到这么多人,颇为害臊地推了推白南之,让他放她下来,又招呼了那位最小的小姑娘扶她进房。
白南之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不放心,又跟了过去。
宋天天瞧见了,也没在意,只是和那个小姑娘聊着天。
“你叫小茗?嗯,是个好名字。”宋天天笑嘻嘻地,“我瞧着,你们中间就你和我年岁最相近,这也算是你和我有缘,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小茗一听这话,做出一番受宠若惊的夸张模样,口中先是道,“奴婢哪能有这个福分?”而后却立马就变出一张笑脸改口道,“但是既然陛下能给我这个福分,我就谢主隆恩了。”
宋天天本还打算再劝,结果被她这一变给噎得哭笑不得,只得暗叹:好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这姑娘大大方方和宋天天认了姐妹,却一点没丢掉做宫女的本分,把宋天天扶上床之后又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间或不忘和宋天天继续谈天说地联络感情,妙语连珠逗得宋天天直乐。
片刻后,小茗瞧着宋天天身上的倦意,服侍着让她休息了,而后自觉退出房,临出门前,还特意向看似被晾在一边了的白南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听到了房门被合上的声音,宋天天却又睁开眼。
她看向白南之,低声道,“这些天你也没怎么休息吧,不用再守着了。”
白南之摇了摇头,走到她的床边,“你还挺喜欢那个丫头?”
“怎么?”宋天天迟疑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倒没有……”他稍稍勾起嘴角苦笑:只是宋天天能这么快就和新来的宫女相处良好,令他有点意外。
“没有问题就好,说来,她还真不愧是被我那个外婆给选出来的,一点差都令人挑不出来。能有这么个妹妹,应该还挺不错。”宋天天道,“不过,我总觉得,她好像把我给当妹妹了?”
白南之没有回应,只是隔着被子摁住了她的手。
她瞧着他微皱的眉梢,笑道,“物是人非……你还在难受不成?”
白南之一怔。
“我想你也不会。”她又道,“如果是为我难受,大可不必。”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句话太过生硬,宋天天马上便摇了摇头,“抱歉。”而后呼出一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阿花她们在的时候,我算不上多对得起她们。现在她们不在了,难受有什么用?再说,前几天……我已经难受够了。”
宋天天说这话时的,神色真挚而坚定。
“我现在想要重新开始。”她道,“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我应该有我该做的事情,我应该要有我的目标,而不是拿那些过程中会遇到的伤痛当做逃避的借口。”
遇到痛楚,应该踏过去,而非停在伤口处不住流连。
开始或许会很痛,痛得好像无法忍受,踏得多了,却会发现,也不过如此而已。
白南之听完她这番话,沉默许久,斟酌了无数次措辞,最终却只叹了声,“你能想得通就好。”
而后他起身放开她的手,攒了攒她肩头的被角,柔声道了句好好休息,便转身告辞。
白南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
寝宫还是那个寝宫,院子里什么都没变,只有人变了。
小茗正和另外几名宫女在一旁说着些什么,见白南之出来,一干人忙上前行礼,又询问了宋天天的状态。
他回应两句,片刻后还是回了自己那间房。
他坐在屋中椅上,倚着桌沿,独自回忆。
之前那一批宫女的死亡,对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而现在这一批宫女,却依旧令他感到陌生。
他曾失去过他的双眼。上一世的世界,在他十二岁刚过不久的时候,便只剩下黑暗。
当然,在失去双眼后他还听得到声音,在那一世结束后他甚至通过前世镜无数次看过这个世界,但是那些所见所闻始终像是隔了一层,令他感到陌生。
白南之静静坐着,回忆着那些还能用“熟悉”来形容的事情。
不是那些透过前世镜而事后无数次观摩的情形。
也不是那一世所经历过的那些,那一些,虽然根深蒂固,却也太过遥远。
他垂着眼帘,所想的是,曾有一个丫头,咬了他的手臂滚下马,跪在黑暗中举着剑,颤抖着,拼了命地想要抗拒着什么。
那个丫头总会讲些莫名其妙的笑话,然后自顾自的发笑,却在黑暗中沾了他一手的泪。
那个丫头总是缠着他,从两人还都只是团婴儿的时候就缠着,从小缠到大,傻起来会拿摔成的碎片划自己的脸。
那个丫头曾感慨过被命运摆布的人好可怜,那个丫头曾因为一些无辜者的身死的伤心难过,那个丫头曾无比天真,却也曾抱着自己的头说,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到,只是很讨厌。
那个丫头……
白南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回忆起这些。
梁婉放任宋天天休息了一整天,第二天才派人来唤她过去。
一接到消息,一窝宫女便冲到宋天天房里帮她梳妆打扮。
白南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扰那群女人的忙活,只是默默站在门外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至少半个时辰!
等到房门终于被打开,他叹了口气,抬眼,而后愣住。
宋天天挽着袖口,笑着问,“如何?”
看似艳丽却庄严的黑红色长袍,高高盘起的发髻以及上面满满挂着的金饰,妆容华贵,衬得她像是沉稳了不少。
白南之愣了好半晌,而后老实答道,“像个皇帝了。”
宋天天掩唇眯眼。
“长大了。”他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用指腹理了理她的头发。
宋天天笑着抓开他的手,“干嘛说得老气横秋的?”
白南之将手指从她发上移开,滑过她的肩头,收回在身侧。
“好了,我得去面对我的人生了。”她转身,被一群人簇拥而走。
渐行渐远。
在走离他的视线之前,她再未回头。
白南之停留在原地,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很庆幸的发现,宋天天确实成长了。
对,她已经成长了,成长必然伴随着改变,这很正常。
她正在努力更适合她现在的身份,努力更适合她将来所要做的事情,努力当一个适合的皇帝。这种改变很好,非常好,现在这样,根本就是他原本的预计中最好的状况。
但是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从指间漏下,无影无踪。
白南之自嘲地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能比他的目的更为重要?
宋天天已做好准备要当好一个皇帝,她将来定能引领这个国家走向一个新的更美好的结局。
这个国家,这万里江山,这万千子民。
还能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
白南之握紧自己的拳头,将指间深埋入手心,走回自己的那间房。
他入房后转身,关上房门,脸上始终停留着自嘲的微笑。
而后他举起拳头,猛地向身旁墙面砸去。
宋天天变了。
她身上曾有过那么一些东西,现在却已经不复存在。
被他亲手扼杀。
她的天真,她的任性,她的善良,她的软弱,她的逃避,她的固执,她的脆弱,她的自欺欺人,她那不适合那个皇位的一切,那些宋天天之所以为宋天天的一切!
白南之又想到那个夜晚,她跪在地上,举着剑。
他不会忘记,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她曾那样挣扎过……
她在这个不适合她的这个世界中挣扎着守护着那个固执己见的宋天天,不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
白南之将拳抵在墙上,咬着牙,站了许久。
半晌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展开五指,将手收回,低声道,“真是可笑。”
当宋天天还是那个宋天天的时候,他努力想要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又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他缓缓走到床边,坐在床沿。
他用双手抵住自己的额头,而后收拢指间,狠狠揪住自己的额发。
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些东西,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到要去珍视之前,便已经消失了。
白南之合上眼,再度回忆起了那个影子。
她曾在独自一人时慌恐地四处张望,缩着脖子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
那个脆弱胆小的丫头。
白南之不知道那抹影子是什么时候被留在了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