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灯光照亮了男人冷俊的脸,却照不进他的眸。但灯光从他的眉宇间扫过,深邃的眸映出的寒光比掌心冷硬的枪更冰凉。
方筠的枪没拔出来,直直盯着男人的脸,“徐、徐将军?”
他不是在外围大楼么?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监听。”徐天胤扔下两个冷硬简洁的字眼,便转身走向停车场,目标正是方筠的车,似早就知道她将接收器放在车里。
方筠一怔,这才被惊醒,下意识看了眼姜山离去的道路。此刻已经看不见姜山了,但从他去的方向看,应该是外宾入住的地方。方筠一急,她现在更想知道姜山身上出了什么事,但徐天胤的命令不好违抗,她一急之下一步上前去拉徐天胤,“哎,徐将军!”
手指尖儿还没碰上徐天胤的袖口,一道劲力便震得手指一麻!这一麻,手指筋脉连带着整条胳膊都一木,方筠往后一仰,整个人霍然被掀翻在地!
她坐在地上,京城二月初的夜风冷如刀,地如寒霜,却不及心头冷。
前方,徐天胤回首,侧脸在灯光里刀刻出的冷厉,寒风从他披在肩头的军大衣外而过,袖口猎猎翻飞,男人立在寒夜的冷风里,气息比寒夜还冷。
方 筠坐在地上起不来,怔怔望着徐天胤。她以为她跟徐天胤算熟悉,曾经的少年时期,她和秦瀚霖两情相悦之时,每年都能见上徐天胤三两面。年少时,他就冷得像孤 狼一样,即便在秦瀚霖面前,惜字如金的程度也令人咋舌,一天说的话绝不超过十个字。后来,她远走国外,一去十年,再回来,便和徐天胤共事。当时得知他是这 次外宾访问期间的安全总指挥,便顿觉头疼,很担心这么个一天说话不超过十个字的男人,怎么指挥下属。但随后令她惊讶的事,徐天胤在公事上倒没那么惜字如 金,该说的话他会一一说明,而且难得他回国在军区任职五年了,还没染上那些军队里官僚的讲话作风,发布命令时绝对的简洁!直接!一听就明了!虽然如此,这 个男人也比年少时期见到时多了些人气。
方筠前几天曾暗自苦笑,这十年,她自己都变了很多,难道就不许别人也变了吗?
但今晚她才知道,她错了。
当年,他初入军界,孤冷如狼。如今,他肩头罩着的是少将军衔,大衣披在肩头凛凛寒霜,灯光下恍如狼王。
他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眸里却没有她,像是看见一捧空气,或者马上就要变成一捧空气的死物。
那 目光不是假的,方筠在外多年,也执行过几次生死任务,知道这种致命的危险感。她整个心都一抽,随即心底泛出怒意来——这男人,用得着这样么?她不就是刚刚 一时心急,想拉他一把么?她对他又没什么心思!这几天布置任务,和战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这不许人近身的忌讳?
这怒意还没反应在脸上,方筠就愣了愣。她这才隐约想起,似乎真听参与此次任务的女特工说过,徐天胤是不喜女人近身的。听说在军区的时候,有女兵想接近他,还没近身三尺,就被他瞪成了冰渣渣。
这 些天方筠的心思都在秦瀚霖的女祸上,眼不时盯着姜山和日方使节,对于这些背地里的八卦,她过耳就忘,还真没听进去。而且,她和徐天胤的组分工明确,平时执 行任务,碰头也只是远远瞧着,很少有在一起的时候,也真就没在意。此时回想起来,不由愣了愣,随即怒气散去,方筠嘴角一扯,脸色古怪,眼神复杂。
夏芍的命可真好。
“监听。”徐天胤还是这两个字,冷冷地丢下,转身便去了方筠的车子方向。
方筠回头瞧了眼姜山去的方向,想着这会儿工夫,想必人都已经进了大楼了。大楼内外都有安全人员,现在没有动静,那就是说……徐天胤有意放人进去?
人都已经进去了,再去查看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到车里监听一下情况,看看里面出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方筠赶紧起身。起来的时候,两腿还有些发软,她却顾不得,赶紧去了车里。方筠到了车里,就想着把车开出去,去外头接收,没想到徐天胤根本不理会。这车就是军车,里面配置齐全,战时都可以当成小型临时指挥部,莫说是做些干扰屏蔽信号之类的事了。
但当看见徐天胤真下手这么干的时候,方筠张着嘴,嘴巴半天没合上。
这也太胆大了!
虽然徐天胤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但正因为他是总指挥,在国家宾馆内忽然出现陌生信号和干扰源的事,万一事漏,被追查起来,徐天胤这个总指挥首先就会受到调查和责问!
他居然敢?!
包括今晚他放姜山一路进入外宾住处的事,万一揭出去,他知道是什么后果?他这十年,为国家出生入死立的功勋,都不会抵这一次的过!搞不好,还会被安个心怀不轨、意图叛国之类的罪名。不仅是他自己,就连徐家,一起都完了!
方筠心神不宁地瞧着徐天胤,有心阻止他,却有刚才的教训,半点不敢碰他。眼瞅着徐天胤把一切收发器都打开,车里没开灯,远处亮堂的灯光投进车里,照见男人孤冷的眉宇。他默默动作,不说话,只做事,眼神望着手头工作,认真。
这一刻,车里沉默死寂,方筠的心却咯噔一声——徐天胤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或许,这不是胆大,是嚣张!
可不是嚣张么?这国家宾馆,又不是他徐天胤家里的后院儿,姜山那么个大活人,从外头走进来,再走去外宾住处,一路上能不被发现?这明显是早有安排!他居然敢带着手下的兵做这些事,他当真以为事情不会漏风声?或者就算漏了风声,也没人会背叛他?
心里七上八下,方筠的脸色却再度古怪起来,眼神复杂。这应该是夏芍那天说,要她瞧着姜系的动作,所以徐天胤才冒这个险吧?
夏芍的命可真好……
但随即,她便没有心思去或酸或羡慕,徐天胤已经开始了接收。
车里开始传来声音,听着那些声音,方筠的脸色,变了!
她的脸色几乎是一瞬刷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白得纸一般,眼神发懵。
“疯了……疯了!”
姜山是疯了!他怎么能、怎么能对日方大使说这些话?他怎么敢对日方大使说这些话?那些利益,是他身居如今的官位敢承诺的吗?
“疯了!疯了!”方筠嘴里只剩这句话,只是震惊着,嘀咕着,猛地转头去看徐天胤。刚才,她还在担心徐天胤放姜山进入外宾住处,被人抓着把柄会疑他心怀不轨、意图叛国。哪知道转眼间,真正意图叛国的,就换了个人!
方 筠脸色频变,她知道这事的利害。古往今来,无论什么时代,上头那位都是忌讳底下的人盯着他那个位置的。哪怕先如今,十年一换人,在位的时候,上头的都希望 下面的人老老实实的。就算再知道换届在即,底下斗得激烈,不在其位都是不能谋其政的——在那个位置上,和他国谈利益,那叫两国合作共同发展。不在那个位置 上,和他国谈利益,那就叫叛国。
叛国……
方筠的心高高提起,像看见头顶有把刀悬着。这把刀不是悬在她头顶,而是悬在姜系头顶。往年两派斗得再激烈,不过是政治博弈,可今晚,一切的性质都变了。这段对话如果被国安部的人知道,姜家就此永无翻身可能!
方 筠这些天暗中帮忙,本是私心,不想秦瀚霖有事,但这不代表她希望姜家出事。姜家出事,姜系怎么办?当然,这不是说姜系的官员是姜家的私官,姜家倒了,底下 的官员就都要倒霉。所谓姜系、秦系,不过是以官职最重的那两位姓氏冠名而称,说句不好听的,哪天姜家或者是秦家落魄了,自然会有后来者上位,会有李系、赵 系、周系……这些派系争斗就像朝代更替、时代变迁,没什么稀奇。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罪名不对,时机也不对!
罪 名不对,是因为姜家倒台的罪名如果是贪污受贿或者像当初王家那样,那倒无所谓。要紧的是,官场家族的倾覆,无论什么原因,总会有些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底 下的人知道上头要倒台,该准备的就会准备。姜家倒了,空缺的位置,要么是上头任命要么是下面的人博弈争取,总之总会有接替的人,派系换个领头人,但集团不 会倒。虽然大部分的人利益会受损,却是短期的。可姜家要是因为叛国的罪名倒台,那会是一瞬之间的倾塌!下面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准备的时间。而姜家倒台后,那 些空缺的位置,也不是谁博弈争取就能上的。上头要任命,为了政治派系间的制衡,空缺的位置必然不会用秦系的人,恐怕会起用中立官员或者还是用原姜系人马。 但姜家有这么个叛国的罪名在,姜系人马想填补空缺,肯定不会轻易被信任。到时候,一轮审查必然少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时机不对! 现在正值换届之际,两派斗到水火不容定胜负的紧要关头,姜系的人马面临大面积审查,秦系人马岂会错失良机?凡在官场的,有几个是一点也查不出问题的至清? 只要秦系插手审查,到时候姜系人马面临的必定是轮番落马……这定胜负的紧要关头,别说大批落马了,就是要紧的位置换那么几个人,这场争斗还有得争?
不仅没得争,恐怕还会影响下一届的争夺!
可 以试想,姜系人马这次遭遇大清洗,必定遭受重创!这重创不是以前两派博弈,牺牲几个人可以比的。这次批量地被审查清洗,整个姜系利益集团的实力都会受到重 创!这一重创,恐怕没个七八年重新经营是缓不过来的,而到那个时候,下届的紧要关头又到了。姜系还没有恢复过来,有一争的实力?没有……
方筠两眼发直,思及此处,背后发冷,渐渐起了细密的一层汗。
谁?这是谁的手笔?
好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