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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趁早替我走开点,我看见你就一肚气。痴不痴,呆不呆的,四十靠边的人了,就没做出过一件叫人看着爽眼的事情来,整天只会跟着人穷磨,你为什么不学别人的先生,自己出去逛逛街,看场电影去呀?”
三个女人笑成了一团,有一个喘着气叫道:
“玫宝呀,你真要不得,把你先生说成那个样子,我觉得你先生怪好玩的。”
吕仲卿感到头有点晕,眼睛迷迷檬檬的,整个客厅都浮在一圈粉红色的光晕中一般。他趔趔趄趄退到了卧房中。里面几个太太的小女孩子正在学跳水手舞,收音机里播着普里士莱唱的《不要那样残忍》,声音颤抖而急切。几个女孩子看见吕仲卿闯了进来,都发出了一声尖叫,一窝蜂撞进吕仲卿的怀里,把他推出房门叫道:
“吕伯伯不要来捣蛋,吕伯伯快点出去。”
吕仲卿跌撞出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乖乖,吕伯伯想问你们要不要吃点心,吕伯伯想——”
外面玫宝拍着桌子大叫道:
“你不要去搅她们好不好?你为什么不出去,要死赖在家甲呢!”
“玫宝,别去管你先生,让我们打牌。”
“不行,我一定要他出去,他在这里,我玩都玩不痛快。”
“算了罢,你先生在这里并不碍事啊。”
“不,不,我要他出去。出去啊,听到没有你替我快点走!”
湿雾像一面面沾了露水的珠网,一层又一层的罩到了吕仲卿的脸上,吕仲卿的双手往裤袋里愈插愈深,手掌心流出来的汗水,沁湿了他的裤袋。新生戏院最后一场戏散了,一大群人涌到街心,向四面散去,霉红色的水雾裹住了他们的头部,吕仲卿看见有几个穿着艳色旗袍的身躯在雾影里晃动着。他不自主的往灯柱后面退去,将额头紧紧的抵在铁柱上。他的心开始像擂鼓一般,一下一下沉重的敲了起来。那股奇怪的欲望在他胸中,愈翻愈急,慢慢升高胀大,他又觉得有人从他的裤袋中把他的手往外拉扯了。“玫宝——”他咽呜的低喊着,他耳朵里仿佛响着玫宝尖叫的声音:“下流!下流!”
暖雾如同千千万万只软绵绵的小手指,不停的在吕仲卿的头发上颈子上轻轻撩拨着。笃,笃,笃,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朝灯柱这边走了过来。吕仲卿紧握着拳,手指甲抠进了掌心,一阵刺痛钻入他的心房,他咬着牙齿,下巴颏不停的抖动着。雾里现出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朝他愈逼愈近,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昏眩,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缕极细微,极熟悉的声音,邪邪的召唤他道:“你摸摸看——你摸摸看!”那个穿着紫缎旗袍的身躯从他身旁摇曳着走了过去,高跟鞋沉笃的踏在水泥地上,臀部的地方箍得发出了一团紫色的亮光,吕仲卿陡然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插在裤袋里的手猛拔了出来,他朝着那团紫光踉跄的奔了过去。
一阵女人失惊的尖叫把行人统统集中过来。吕仲卿见霉红色的湿雾中人影憧憧,从四面八方朝他围拢,人声哄隆哄隆,好像雾里发出来的哑雷一般,他张着口,拼命的在吸气,他觉得胸口被塞住了似的,他看见许多人头在他面前摇晃着。一对对眼睛朝他冷冷的瞪着。他感到非常疲倦,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想蜷着身子,躺到地上去。他听到一阵女人尖锐的咒骂声。他觉得衣领手臂都被人钳住了。他没有挣扎,任凭别人推来扯去。突然他觉得口角上起了一阵剧痛,一只粗壮的手在他颊上狠命的批打起来,他失去了重心,倒在别人的身上。
吕仲卿回家的时候,牌局早已散了。全屋漆黑,他摸索着进了卧房,玫宝已经安睡了。他脱去鞋子,赤着足,悄悄的爬到上铺,钻进自己的毛毯中去。这晚吕仲卿睡得十分安稳,他把玫宝挂在床头的浴衣拿上去拥在胸前一块儿睡。浴衣上幽幽的散着“柔情之夜”的浓香,合着他嘴角上流出来血的甜腥,一阵阵薰到他面上来。他感到喝醉了一般,脑门昏陶陶的。在睡梦中他像满足了的婴儿一样,天真的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头枕到了玫宝的膀子上,一双手却舒舒服服的藏进了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