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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他的话语。宴席间稍稍提起的一丝欢快和欣喜,又再次变成了低沉的忧郁。
——自从这个衰败至极的东罗马帝国,被土耳其人逐渐打得版图日削,最终退化为一座城邦之后,这个国家就几乎没有了稳定的收入。遇到困窘之时,只能依靠变卖古代文物、出租土地和借高利贷勉强度日。而这些高利贷又都被投入了毫无收益的防御战,根本没办法偿还,只得一年年地利滚利积累下来,如今早已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即使卖光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地皮。也根本无力抵账。
从金融学的角度上来说,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已经成了意大利商人砸在手中的不良资产。
幸好,这座城市同时还是联系黑海的唯一通道——如果意大利商人不希望失去自己在黑海沿岸的全部殖民地和贸易站,就必须帮助东罗马帝国把首都坚守到底。否则,一旦土耳其人攻陷君士坦丁堡,彻底切断海峡通道,那么位于黑海沿岸的诸多热那亚、威尼斯租界,就会沦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与母国失去联系之后,迅速地枯萎、凋零。而失去了这些殖民势力范围的意大利贸易城邦,也会像日后失去了全球殖民地输血的大英帝国一样,很快就繁华散尽,威严皆失。
所以,只要目前的政治局势没有根本性改变,君士坦丁堡就不必担心意大利人带着战舰过来武力讨债。
但是,随着版图萎缩到了只剩一座首都,这个国家也失去了绝大多数可供征兵的壮丁,只得聘请加泰罗尼亚人、法国人、威尼斯人、塞尔维亚人、瓦拉几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充当雇佣兵。由于帝国财力不足,常年拖欠军饷,致使这些家伙名为士兵,实为匪徒,稍有不满即大动干戈,洗劫市民,使得民心愈发动摇。
事实上,在1453年的时候,东罗马帝国最后的臣民们,在心中都已经隐约明白,这座博斯普鲁斯海峡畔的千年帝都终究将要陷落,即使不是这一年,也是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年——君士坦丁堡能够在被土耳其人完全包围的绝境之中,顽强地生存大半个世纪之久,就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奇迹了。
问题是,无论是怎样的奇迹,也终归会有结束的一天。
虽然昔日君士坦丁大帝和提奥西多大帝修筑的坚固城墙,迄今依然让所有的敌人望而却步,也被君士坦丁堡的市民们向对待神明一样虔诚地顶礼膜拜……但是,把自己的希望和命运,完全寄托于虚幻的神明,还有这些用石块堆砌而成的死物上,本身就是一个国家的悲哀,以及一个文明灭亡的先兆!
——正如同古罗马帝国的强盛时代一样,勇敢自信的公民就是最好的城墙,不断的征服和开拓才是最好的防御,充满进取心的蓬勃风气才是强大的保证……当这一切健康向上的风貌,全都逐渐消失之后,纵然是金城汤池、险关要隘,也无法阻止敌人的侵略与进犯。
“……呵呵呵,在这种值得庆贺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泄气的话了!卢卡斯!”
帝国陆军司令约翰砸了卢卡斯大公的肩膀一拳,用爽朗的大笑驱散了沉郁的氛围,“……就连东方的蒙古人,都在上帝的感召下来到了这里。而我们这些最后的罗马人,又怎么能不奋力战斗到最后一刻呢?”
他趁着醉意举起酒杯,向四周的每一个人高声致意,“……为了我们永不陷落的城市,干杯!”
“……铛——铛——铛——”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警钟声就打断了宴会,让挨了当头一棒的众人,再也无心吃喝。
紧接着,一名浑身汗水狂奔而来的哨兵,更是给可怜的东罗马君臣们,一口气带来了两条噩耗——第一,根据一艘热那亚商船刚刚带来的紧急情报,土耳其舰队已经大举驶入马尔马拉海,最迟在明天下午就会抵达城外海面;第二,在提奥西多城墙对面的敌军大营里,突然出现了土耳其苏丹本人的御用旌旗!
——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终于降临到了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身上!。。)
第十五章、皇帝的忧郁
“……虽然由于大海和陆地的阻隔,朕能为这场战争做的事情很有限,但作为罗马的守护者,西方世界的君主,朕还是希望贵国能够发扬基督徒勇于迎接挑战的伟大精神,继续守住基督教世界的东方门户。
在这个决定世界命运的战场上,每一位真正信仰着上帝的欧洲人,都会为你们坚忍不拔的伟大精神而感动,并且向神明衷心祈祷,保佑你们打败这些包头巾的异教徒,赢得属于全体基督徒的胜利……”
——这份信笺的寄出者,现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雷德里希三世,在慰问信笺中写下的华丽辞藻,显然无法让收信人君士坦丁十一世得到一丝一毫最微小的感动……在草草阅读过一遍之后,只见他冷冷地一笑,就随手把这封跟土耳其舰队入侵警报一起送来的外交信笺,毫不犹豫地丢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内。
“……哼哼,文笔倒是挺优雅的!但这位皇帝虽然一开口就是满嘴漂亮话,却没有给君士坦丁堡提供一艘战舰或一名士兵的援助,也没有送来一枚钱币或一块面包,甚至连一个虚伪的许诺都没有,只有一堆煽情的空话……这个日耳曼野蛮人的后代,什么时候转职变成古希腊的演说家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如此尖酸刻薄地讽刺道,但在下一刻又变成了自怨自艾,“……唉,他的西罗马帝国固然只是一个笑话,但我的东罗马帝国却更是一个悲剧……呃。那个……小鸟游小姐,他们不会出问题吧!”
在这间狭窄阴暗的会议室内,聚集着这个微型帝国仅有的几位实权重臣——国务秘书弗朗茨、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帝国陆军司令约翰、司库官(财政大臣)梅托切特,还有东正教大牧首格里高利。
其中,格里高利大牧首原本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在原本的历史之中,他会在1451年8月因为跟皇帝闹翻,一怒之下愤而出走到了意大利。并且终生未归。但在这个时空里,由于皇帝的灵魂在1451年2月就被换了人,所以格里高利大牧首便得以一直留任至今……这对他来说究竟是福是祸。暂时还很难说得清。
不过,虽然这些人掌握着东罗马帝国几乎全部的军政权力,但这场作战会议的主角却并不是他们——此时此刻。这五位东罗马帝国的重臣柱石,全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无意识地瘫倒在靠背椅上,眼神中唯有朦胧一片。就连皇帝本人也恭恭敬敬地站在御座的一侧,向坐在上面的日本前首相小鸟游真白欠身行礼。
此时此刻,小鸟游真白右眼的金色瞳孔中,正闪烁着一圈朦胧的光晕,犹如巨龙的气息一般令人震怖。
——在穿越者皇帝这个头号内奸的密切配合之下,东罗马帝国朝廷已经被她用“邪王真眼”给控制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专用于操纵人心的邪王真眼。在这种场合还真是好用。
“……呵请放心,我只是给他们下了一个暗示术,让你的大臣们能够接受我们的指挥和建议而已!”
针对穿越者皇帝的担忧,小鸟游真白一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边将白嫩的小腿悬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不好意思啊!这一回抢了你的座位……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中世纪欧洲人的大男子主义心理,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正常情况下,我这个异族的柔弱女子,根本没办法参与谋划这种军国大事啊!真不懂当年的法国人是怎么接受圣女贞德的……对了,等到君士坦丁堡解围之后,你也给我封个圣女玩玩如何?”
“……呵呵。只要您喜欢就好,反正这个东罗马帝国的皇位,如今也已经没有什么荣耀可言了。只要能够消灭土耳其人,把城市从危机之中拯救出来,就是让我给您下跪磕头都没问题……阿嚏!”
一阵冷风从年久失修的墙缝里吹来,让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得再次裹紧了破旧的紫色皇袍,然后指着地图桌上的标识,无奈地苦笑道,“……局势糟糕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在御座前方的地图桌上,已经用兵棋和小旗帜,明确地标注出了双方的势力对比: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东罗马帝国都是一边倒的绝望。
为了这场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攻略,土耳其的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显然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
在即位之后,年轻的苏丹先是火速平定了小亚细亚的叛乱,稳住了亚洲腹地的局势,然后又与匈牙利国王订立和平条约,以不在多瑙河上建立新要塞的承诺,换取了匈牙利人在君士坦丁堡战事期间的中立。
到了此时,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已经充分发动了土耳其的强大国力,一口气组建了三个攻击集群,在三个战场同时用兵——首先,一支规模不大的土耳其军队被派驻到阿尔巴尼亚,用以阻截阿尔巴尼亚统治者斯坎德培可能派来拯救君士坦丁堡的援军;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土耳其军队则已经深入希腊战区,并且通过了科林斯低下,对东罗马帝国最后的属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莫利亚,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全面进攻。
“……根据可靠情报,我的弟弟德米图斯目前已经彻底投靠土耳其人,把半个莫利亚拱手相让……”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指点着地图,对小鸟游真白前首相解说着当前的战况,“……我的另一个弟弟托马斯,虽然还在组织兵力进行抗战,但半个伯罗奔尼撒半岛能够提供的人力物力实在有限。而且他也没有君士坦丁堡这样的坚城可以依托据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莫利亚的兵败沦亡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呵那些位于几百公里之外的遥远战场。跟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似乎没多少关系吧!”
小鸟游真白再次打了个哈欠,“……咱们真正需要对付的敌人,只有苏丹亲自率领的攻城军团而已。”
“……确实是这样没错,不管莫利亚和阿尔巴尼亚的战局如何发展,对我们来说都没有直接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