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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哪个福晋能这么过活的。”
我也不辩解,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暗下决心,有希望才不会碌碌而为。 。 。 。 。
。
一朝雷霆怒
。 一朝雷霆怒。 当日晚些时候,有个小厮前来叩门,我站在檐下,看着翠珠同他胡搅蛮缠了好半天,摇头一笑,走过去问:“你是哪宫里的?”
那小公公眉目清秀,见着是我,连忙行礼道:“回格格的话,奴才东兴,十三爷说落了东西在格格这里,让奴才取了就回。”
我看了翠珠一眼,暗地好笑,对小公公道:“不打紧的。你且随我来。”翠珠又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才缓步领着东兴进来,我将早已写好的书信交给他,又寻了个借口,打发翠珠走开,问:“四爷如今可好?”
东兴抬头看我一眼,道:“前几日四爷说身子不适。不过今日已经重回朝堂了。”
我点头道:“那就好。”又取出封书信,塞进他手里,低声道:“把东西好生交给十三爷,就说是蕙宁的一点心意。让他不用再为我担心,宫里一切都好。”那小公公也是个机灵人,见我突然话锋急转,心里也明白过来,趁磕头时,将书信塞进胸口内。我转身拿了件包裹好的布兜给他,里面不外乎是一两件茶叶,都是早些在草原上皇上赏下的。东兴拧着东西退出门去,我见右侧窗户有人影一闪而过,面上带着笑,唤了翠珠进来伺候。
日移星转,康熙五十九年冬。
屋外积雪数日,真可谓是大雪封门。午后,翠珠就张罗着小厮扫出一条道来。
现在宫里都在谣传,说宁可在怡然居里做个伴当小厮,也不愿去别地伺候。在我这里,虽然说赏赐少了一些,可多的是自在随性。加上我向来不过问什么事儿,大大小小的琐碎都交给翠珠打理。这丫头表面上凶悍,可处久了,也就知道,不过是只纸老虎,刀子嘴豆腐心。怡然居里处处一团和气,总归是好的。即便是有人想寻事也难,孤掌难鸣,何况我又不是真的什么也不理会的。有些事情,我早早的立下了规矩,算是我的忌讳,说明白了,敢犯事的自然不会善待。
院西的佛堂除了我和翠珠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平日我不去也落了锁,一把我收着,另一把交给翠珠保管。即便是真有人撬锁进去,也不怕,那佛堂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另有乾坤洞天却再无人知晓。
起初,众人还在尽心尽力的扫雪,一边冻得直哆嗦,一边呵气取暖,面子上却挂着纯净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在宫里已是难得可贵。
两个小厮扫着扫着不知为何拌嘴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多时宫女也掺和进来,笑笑闹闹的,全没做事的样子。见我坐在檐下也不管的,更是没了规矩。不知谁先捏了雪团扔出去的,大家你来我往,刚刚扫好的雪全被他们搅合乱糟糟的,洁白的雪地上全是他们的脚印。碰巧,翠珠取暖袋过来,见这架势,随手把暖袋放在我腿上,三两步走下台阶,拧着最近的小厮耳朵,嚷嚷着:“都不要命了是不是?叫你们扫雪呢?一个个贪玩不成事,看我今天不揭了你们的皮。“
原先热闹的场景被她这么一吵,宫女小厮一个个笔挺挺的站着,等着挨训,我看不过去,捡起脚边的雪团,朝翠珠丢去,刚好落在她后背上。
翠珠本来就火大,跳起来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一回头见我来不及收手,脸上的怒气消了一半,瞪着眼睛看我说:“小姐,你怎么……“
我没等她说完,又丢了个雪团。这次准头更好,丢在她发钗上,立时歪了一半。她见我如此,松手放了那个小厮,拣了雪团朝了扔来,却又故意失了准头,只是落在我身边不远。我可就没她那么缺心眼的,次次都是命中目标。翠竹一看这样不干了,三两下窜到我面前,伸手就朝我衣领里塞个雪团。我一边笑着闪躲,一边不住朝她身上斛雪。我们俩闹得开心,园子里的丫头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只是笑望着我们。我得空,捏起雪团朝春桃身上砸去,佯作生气道:“你家主子被欺负呢,都不知道帮一帮吗?”
春桃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振臂一呼道:“都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帮格格一把。”春桃虽说是帮我的,可手里的雪团却直直朝我飞来,未及躲开,迎面砸个正着。我一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其余人都是一脸惶恐。却没料到我扬手一扔,被春桃躲了,刚好丢在秋月的肩上。
一时间,大小雪团铺天盖地,也没有谁和谁一队的概念。管不了那么多,丢到人身上才是硬道理。
欢声笑语笼罩着怡然居。我见他们玩得开心,默默的退到一旁,打量起众人来。春桃平时里很少笑,也许是入宫的年头早些,处处不忘规矩。秋月一直蒙春桃照顾,懵懂些,对翠珠是又怕又敬,往往被翠珠揪了半分错处,才训了一句,眼泪便滚出眼眶。
他们玩得开心,到后来,场地里只剩下了翠珠她们三个丫头,谁也不让谁的,已经是满身雪花,脸上却挂着灿烂的微笑。
我摇摇头,正准备回屋里抱着暖炉,门外却传来一身高呼:“皇上驾到!”
一转身看见那抹刺眼的明黄,园子里三两两跪了一地。从没想过皇上会来这个园子,还只当这里是我的天下。我怔怔的呆在长檐下,老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我,眼神里有说不明的情绪,让人只觉得比眼下的冰天雪地还要寒冷上数倍。李德全见我半天没反应,连着咳了几声,我才跪下来给皇上请安。膝盖未着地就听见老爷子说道:“免了吧。宁丫头,你过来。”李德全让众人也起来,慢慢的散去。
翠珠从屋里捧着斗篷为我批好,三两步朝康熙走去。
他一扭头走在前面,我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从李德全身边经过时,听见他低声说:“万岁爷一时兴起……”
老爷子一回头狠狠的瞪了李德全一眼,他也就将余下的话吞进肚子里。我踩了碎步,跟在康熙身后出了院子,一抬头吓了一大跳。敢情阿哥们都在。四爷站在右手边,十三爷眉眼含笑的望着我,又看看他四哥。八爷站在撵车的左边,脸色苍白,却难消其高洁的气质。十爷把脑袋昂得高高,压根没有看我一眼的意思。九爷却是一脸哭笑不得,望了望我,又低头对着雪地笑。我咬咬嘴唇,心里一阵哀怨。
听说老爷子今日突然兴致极好,四爷又说什么秋池雪景由来是宫中一绝,推荐了一番。老爷子受了鼓动,才领着众阿哥来秋池赏雪。恰好途径怡然居,见里面笑声不断,才想着进去一探究竟,不料却见我同宫女疯做一团。老爷子已经是压着怒火没发作了。
我跟着撵车后,垂手疾走。中途八爷和九爷、十爷先退下了。
老爷子领着我们一直朝永和宫走去,德妃娘娘应该早就知道皇上要过来,领着宫女候在宫门外,见众人身后的我,不着痕迹的多看两眼。老爷子却是一扫横眼,吓得我一个激灵,又差跪倒在地上。
德妃娘娘笑说:“宁丫头不是早上才来请安了,怎么又同皇上一道来了?”
康熙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对德妃说:“你倒是问问她,在那里做出些什么事来的?简直不成体统!”
我撇了德妃一眼,捕捉了她的眼色,双腿听话的跪了下去,虽然穿得厚实,可到底是雪地里,不多时膝盖就湿透了,凉气直达心底。
康熙还不解气,绕在我身边,怒气冲冲的质问:“你每日都做些什么事?倒是全不顾忌。看来朕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德妃连忙说:“皇上,雪地里寒气大,还是进屋吧……”
康熙冷哼一声,对德妃道:“你还护着她!她都要把怡然居的屋顶给掀了!”说完一甩袖子,抬腿要走,经过我身边,冷冷的说:“就让她跪在这里,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让她起来。等她想明白了,自个来见朕。”
康熙走后,德妃娘娘又追问到底是何事让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徐公公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我越听越觉得不对。我在怡然居里一向如此,皇上也不会是今日才知道的,平时李德全倒是常去,不会一点风声没透露给皇上的。他今日才发火全没道理,只怕这才是一个开头。德妃免不了责备几句,又宽慰我说皇上气头过了,自然也不会再责罚我。
徐公公点头直道:“万岁爷本来兴致很好的,见格格闹着玩,也是面带微笑,也不知……”
我跪在那里,也不说话。宫女们劝德妃进屋里,外面寒气正浓。
德妃走后,一抬头看见四爷和十三爷依旧不远不近的站在远处,十三爷好几次要过来,都被四爷用眼神挡住了。
听见四爷清冷的声音说道:“皇阿玛让她自己想清楚。你我多说无益。”
十三爷口气急切说:“可四哥……”
四爷一抬手,淡淡的道:“走吧。”
十三爷一边走,一边回头,嘴巴张了张,也不知是说了什么。我冲他一笑,垂头跪在永和宫外。宫门前太监和宫女远远见我跪在这里,都小声议论,绕道走开。
天地之间一片寂寥,只余下我一人。
我仰头看着天空,紫禁城上的上空一片雾蒙蒙,厚重的压在脊梁上。可再重还是要挺着身子,若是这样被压垮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临走时让我想明白,其实那不过是一句空话,说到底还是要责罚我的。只不过不是为了一场雪仗,而是为了,某些我还不知道的原因。真是这样,不管我是不是能想明白,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得跪在这里,容不得半句辩解。
雪地里极冷,膝盖以下渐渐失去了知觉。身子上的寒冷倒是其次,而是背后某处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时时刻刻的打量我的一举一动。
我叹了口气,手撑在地上,慢慢的挪了挪身子,好让麻木得腿能换换新血。
身后永和宫的宫门紧闭着,只怕德妃正在里面绕着圈圈,不时抬头看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