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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凤翔立刻来了精神:“真的?”
“假的。我猜的。”吴襄笑得如同狐狸一般:“虽然他不肯说,假正经,但我猜得着。要游山玩水要散心不会去名山大川?偏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他那种境地,呵呵……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啦。”
陶凤翔仔细想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忙跑去和林谨容交差,眼看着林谨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乎拧得下水来,便使劲拍她一下:“生什么闲气多的都给人家挣去了,还差这么点?你们就要走了,有那空闲生气,不如陪我说说悄悄话。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把盐碱地买了,所以陆缄要以另一个方式赚钱补贴陆家三房?林谨容的心情好不起来,郁闷得想挠墙,有气无力地道:“你说吧,我听着的。”
陶凤翔本能地觉得她和陆缄之间绝对没有她和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几番想问,话到嘴边,看到林谨容那阴郁闷燥的样子又生生咽了下去。
却说陶家父子都在忙,没人陪林三老爷玩,林三老爷闲得皮子发痒,幻想着此番买卖粮食赚了钱,他在家会越来越有地位,越来越受人尊敬,心情大好,便去关心过问林亦之的婚事进行得如何了:“范家姑娘怎么样?该定就定下来罢,把钗插了……”
“那家人不行。”陶氏把范五儿的表现说了一遍,重重地道:“光吃不吐也就罢了,最紧要的是人品这种人进了门,迟早要败坏家风,到时候又要把账算在我头上。”
妆奁薄,人品差,的确要不得。林三老爷虽然觉得陶氏算账那话难听,却也没忘记临行前黄姨娘在被窝里的哀求,便皱眉道:“那该怎么办?还有什么合适的人家就赶紧一并看了罢你记着,最好是人品好,家世好,还要妆奁丰厚”
陶氏不由暗恼,林亦之那个怂货还想要什么都好?还以为什么人都由着他挑?他以为他是皇子吧?当下便讥讽道:“什么都要好,那可真难。”
林三老爷理所当然地道:“你做不来不会找你嫂嫂?她做的必然没有错。”
陶氏已然被吴氏说动,对孙红鲤有些动心,也就忍气和他吹风:“孙家姑娘妆奁丰厚,虽说父母早亡,却也不是一出生就没了的,人品教养都不错,大度,大两岁让得人……”
林三老爷立刻摇手:“不行,不行没人要的我们要?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能好到哪里去?传出去人家还不知要怎么说你呢,你也不怕人家说闲话的?”由来就有几分怀疑陶氏,觉得她这是不想要林亦之好的意思在里面。
就是没人要配林亦之也绰绰有余不是她生养的,她还得负责到底?好了没人念她好,不好就是她的错。明明是好心,却要被当做驴肝肺,陶氏性子上来,一甩帕子别过脸冷笑着道:“老爷这话说得,难道是我早前就谋算了故意要寻这么个人配他的?还不是来了打听了才知道实情,见着了人觉得真不错才和你商量。人品好,家世好,妆奁丰厚,样样都好能轮得到他?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人家姑娘要不是运气不好,守孝把年龄耽搁了,他是想也别想疑心生暗鬼,做得再仔细也禁不住人挑毛眼再好的我也找不到了,老爷有法子就请自便吧。”
“就算是庶子”林三老爷本来也知样样都好不太可能,无非就是希望更好一点罢了,毕竟长子长媳,那是很重要的,可看到陶氏那傲慢刻薄样儿由来一股邪火冒起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难道你这个做嫡母的尽力为庶子找门好亲事就不该么?你若是平日就做得好,谁会疑你?”
陶氏连话都懒得说了,就冷冷地看着林三老爷轻蔑地笑。她派去平洲让林家买卖粮食的管事已经出发,若是赚了钱,全家老小都沾了光,就算是林老太爷见了她也该给个笑脸的,她怕他?挑肥拣瘦,真当她是无怨无悔伺候他全家老小的老妈子?什么都理所当然?
好好儿地怎么又吵起来了?龚妈妈见势头不好,忙退出外间假意道:“宋妈妈,你有什么事儿?我们太太和老爷正商量事儿呢。”
林三老爷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大舅哥家里,忙又坐下去,将袖子搧着降温,按捺住怒火压低了声音道:“反正这个不成我不同意再看看”
她急什么呀,陶氏轻飘飘地道:“行,回去又再说,请老太太做主吧。”于是高声叫龚妈妈:“龚妈妈,你去同舅太太说,不用去和孙家说了也别操心了,我们家五少爷那是要尚公主的。”
“你……”林三老爷气得够呛,指着陶氏道:“陶采苓,你不要太过分了。凡事都要老太太做主,你这个嫡母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你有娘家撑腰是不是?好,你凶着有你求我的时候这事儿还真不要你管了”一甩袖子走了。
龚妈妈忙上前去劝,林三老爷理也不理,只嚷嚷道:“让四姑娘七少爷收拾东西马上回平洲不走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陶氏惊得站起来,以往林三老爷也不是没这么威胁过她,眼神却没有哪一次如同这番来得阴狠,也不曾当着她的娘家人这样凶蛮过,她隐隐有些后悔,却拉不下脸来。
这太太吧,让人怎么说好?这可是大事儿,只要能达到目的,忍忍又怎样?她自己早前不是也不肯的么?老爷一时不肯又有什么奇怪的?一次不肯还有二次,见了人,让人劝劝他,兴许就转过来了。赌这口气可好,这事儿是彻底黄了。龚妈妈叹了口气,只得厚着脸去寻吴氏转圜。
本来想着范、孙这两家人相比较,孙家姑娘真不错,也的确不是那种没教养的,样样都合适,才会劝几句,哪成想竟会闹成这样子?吴氏自己也觉得十分无趣,长叹一声,只得又去寻林三老爷,好话说尽,强调陶氏没坏心,自责都是怪她多嘴,才会惹得他们夫妻不和,若他们夫妻因此生分,她死了也没脸去见地下的陶家老太爷老太太,又答应劝陶氏,另外设法给林亦之挑一门更好的亲事,好歹劝得林三老爷等陶舜钦回来又再说。
晚上陶舜钦回来,拉着林三老爷喝了半宿的酒,怨陶氏不会说话,向林三老爷赔礼,极力邀他多玩两日,林三老爷这才觉得面子回来了,虽不再提马上就走的话,暗里却是越来越厌恶陶氏,一门心思地就专想着要寻个机会好好灭灭陶氏的威风不提。
陶氏见林三老爷不再提要走的话,以为劝好了,也就放了心,安安心心等着林世全回来,还等着看香药的事情进行得如何。
林谨容得知父母又闹不和的消息,心里一阵发苦,暗道自己还是太天真,却又颇为无奈。事情的确是在她的干预下悄然发生了变化,但身边的人也在事情变化的同时悄然发生变化,如同陶氏的脾气一样,他们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预防,更多时候还是防不胜防。冥冥中总有一只手,在她以为一切都顺利的时候又猝不及防地狠狠给她来上那么一下。
真的是很难,很难……林谨容抱着双臂在窗前默然立了许久,方才轻轻扯开一个笑容,不管怎样,目前她和亲人的境遇是比从前好了很多不是么?她要和它争到底。
又过得几日,果然如同陶舜钦所料,林家悄无声息,吴、陆两家则直接派了吴襄的长兄、陆家的二老爷亲自赶到平洲,和陶舜钦见面达成协议后就尽其所能地各自捞钱。而此时,陶舜钦已经赶了先手,雷厉风行地走了第一批货。
接着林世全也赶了回来,不过七八天的功夫,他黑瘦了一大圈,与他同行的还有铁槐的两个儿子和十来个强壮的庄户。他顾不上吃饭喝水,先去见陶氏,把钱财和林谨音的信双手奉上:“早前一直在帮铁管事做事,他脸太熟,好多地方不便出面,怕走了消息,所以耽搁了些时日。本来可以早点到,但带着这么多东西不敢不谨慎,晚上不敢赶路,要拣人多的时候走,又要遮掩……”又说来前林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已经出面开始收粮。
这差事办得很好,陶氏满意之极,当场就赞道:“阿全好孩子,快去吃饭。以后你就跟着我哥哥留在这边好好学学本事罢不要让我失望。”
林世全又惊又喜,抬眼看向林谨容。林谨容轻轻颔首,微微一笑,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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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最不好的一点就是,烟花爆竹实在太吵啦……吵得我心烦意乱啊。今天还是有加更,但很抱歉,还是不能定下具体加更滴时间……不过我会尽量早点码出来的。
第112章 倔驴
暮色一点一点地浓了起来,陆府各处的灯笼被依次点亮,整个陆府被包裹在一团朦胧的光亮之中。
陆家老太爷的居处集贤阁更是明亮,四个崭新的大红绸子灯笼依次挂在集贤阁的门廊上方,把方圆几丈开外的地方都照得亮亮堂堂。
陆缄垂手立在那张年代久远,散发着微光的老犀角紫檀木案前,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砖石地,平静沉默地对着陆府的当家人陆老太爷。
与常年多病,尽显老态的陆老太相比,六十有三的陆老太爷还显得很年轻,他穿着件家常的赭色暗纹锦袍,厚底青布面鞋子,花白的头发胡子被打理得油光水滑,整齐服帖,他的眉毛很浓——浓到给人一种错觉,那张脸上就只见那双眉毛,反而让人忽略了那双无时无地不闪着精光的眼睛。
他舒服地靠在宽大的紫檀圈椅里,含笑看着面前这个陆家孙子辈中最优秀,最出众,但自小离家,相对来说也是最陌生的孙子:“你在清州的事情就这么点?再没有要和我说的了?”他的声音不高,表情也很温和,但是里面蕴含的力量仍然不容人小觑。
就是这种不动声色,看似温和,实则根本没有任何余地的表情和态度统治了陆家若干年,让在外面为官多年的陆家大老爷陆建新不管再忙再得意,也不敢忘了这个家和家里的人,每到逢年过节,早早就派人问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