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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上尉的女儿(上)
流浪人说,“少爷从身上脱下皮袄赏给我,这是他做主人的好意,你只不过是个做奴才的,应该听从吩咐,别噜嗦。”
“你这不信神的强盗!”沙威里奇气急败坏地对他说,“你看到少爷年幼无知,欺他老实,就起心打劫他!你要少爷的袄子有什么用?你这宽肩膀还穿不进这件小袄子哩!”
“请你别逞能了,”我对我的管教人说,“去把袄子拿来!”
“天老爷呀!”我的沙威里奇叹息道,“兔皮袄差不多还是新的呀!给别人我也不说什么,偏偏要给这个穷光蛋酒鬼。”
不过,兔皮袄子还是拿来了。那汉子立即拿了试着穿。的确,袄子我都嫌小了,给他真有点穿不进。 但是,他好歹摆弄着,到底穿上了身,不过,他把线缝一道道绷开了。 听到线脚绽得嘣嘣响,沙威里奇差点没哭出声来。 流浪汉对我的礼物非常满意。他一直送我上雪橇,深深地对我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大人!您做了好事,您会得到上帝的报答的。咱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恩点。”他便走过一旁,我则继续赶路,根本不去理睬沙威里奇在发闷气。 昨夜的风雪很快就被我忘记了,忘记了向导和那件兔皮袄子。到了奥伦堡,我便直接去见将军。 我见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有些老了,背有点驼,满头白色长发。 一套破烂的褪了色的军服穿在他身上,令人想起安娜。 伊凡诺夫娜时代的军人。他说话,德国口音很浓。我把父亲写的信当面交给他。一看我父亲的名字,他飞快瞟了我一眼“我的天!”他说,“似乎不久以前,安德列。 彼得洛维奇还是你这个年纪哩!可现在,你瞧,他儿子这么大了。 光阴似箭呀!”他拆开信,低声读起来,同时又一边发表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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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上)12
“‘尊敬的安德列。 卡尔洛维奇大人,卑职希望大人……’这是什么客套?
唔!
他这样搞,真不害臊!
当然,军纪严明,第一要义。 可是,写信给老同事,这样就不必嘛!
‘大人想必不会忘记’……嗯!……‘想当年明××元帅麾师出征……还有卡拉林卡’……噢!意然他还记得当日我们的瞎胡闹哩!
‘兹有一事拜托……我把我儿子托您庇荫’……嗯!
……‘请将我儿紧握刺猬手套之中’……
‘刺猬手套’是什么玩意?
看起来这是个俄罗斯俗语。 什么叫‘紧握刺猬手套之中’?“他转脸冲着我又问一次。”这意思是,“我回答,竭力显出老实的样子,”态度宽和,不很严厉,让他自由些,这就是‘紧握刺猬手套之中’。“
“喔!我懂了……‘别让他自由’……不!看起来,刺猬手套不是你说的那种意思……‘他的身分证随函附上’……
身份证在哪儿?哦!
‘已经登记入谢明诺夫团’……好!好!
一切照办。‘请准许我不拘官职尊卑以一个老同事、老朋友的身份拥抱你……’啊!这才最后想开了……等等,等等……
好了!亲爱的!“他说,读完信,把身份证放在一边。”一切照办。 就把你调到××团去当军官,别耽误时间,明天你就去白山炮台,你放在那儿。 在米龙诺夫上尉手下服役,他是个诚实的好人。 你要认真服务,学会严守纪律。 在奥伦堡你没有事情好干,青年人的懒散没有好处。 但是,今日请你在我家吃饭。“
“我可越来越不轻松了!”我心下捉摸,“我在娘胎里就登记成为近卫军中士,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被弄到什么地步了?
进××团,去吉尔吉斯—哈萨克大草原的边界上荒凉的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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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上尉的女儿(上)
……“我在安德列。 卡尔洛维奇家里跟他和他的老副官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饭。他的餐桌上也有不少德国人节俭的作风。我想,在他单身的餐桌旁他不想经常看到我这个多余的角色,这恐怕便是他这么快就派我去边防军的部分原因吧!第二天我向将军道别,就动身去那个我将要服役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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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上)32
第三章要 塞
我们驻扎在碉堡,喝的是清泉,吃的是面包;假若敌人来偷馅饼吃,我们大摆酒宴,决不宽饶,准保装满霰弹轰它几炮。士兵之歌
他们是过时的人物啦!少爷!
《纨绔少年》
白山炮台距离奥伦堡四十多俄里,顺着雅伊克河陡峻的河岸一条道路伸延过去。 河水还没有封冻,在白雪皑皑的两岸之间沉沉的波浪忧郁地汹涌,显得很黑。 河那边是一望无际的吉尔吉斯草原。 我心情抑郁,思绪万端。 对我驻防军的生活很少有吸引力。 我尽力去想象我的上司,米龙诺夫上尉该是个什么模样,后来认定他该是个威严的、脾气大的老头,除了自己的公务,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也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会禁闭我,只让我喝生水啃面包。 这时,天色暗下来。我们行车相当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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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要塞是不是还很远?”我向车夫打问。“不远了,”他回答,“瞧!可以望得见了。”
我四下张望,想要发现森严的碉堡、塔楼和垛墙。 但是,除了圆木头的栅栏围住的大村子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路的一边有三四个积雪覆盖一半的干草垛,另一边是斜向一旁的一架风车,懒洋洋的几叶树皮挂在上头。“要塞在哪儿?”我惊奇地问。“那就是!”车夫回答,指着一个小村子。 就在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驶进了村子。 我一看,门口摆了一尊生铁铸成的老炮,街道狭小,弯弯曲曲,房舍低矮,大都盖的干草。 我吩咐车夫开到要塞司令那里,一分钟以后,在一栋木头房子旁边雪橇停了下来,这房子建在高地上,旁边是一座木头教堂。没有人出来迎接我。 我走进穿堂,推开门进了前厅。 坐在桌子上的是一个老弱残兵,正给油绿军装的袖肘上打一块灰补丁。 我要他去通报说我来了。“请进吧!少爷!”残废兵回答,“我们的人在家。”我走进一间摆设陈旧的干干净净的房间。屋角上是放器皿的大柜,墙上挂了军官证书,都装有镜框,证书旁边还映衬了几张版画:“攻克吉斯特林”
、“攻克奥恰可夫”
,还有“挑选新娘”
、“老鼠葬猫”。一位老太太站在窗前,穿一件棉坎肩,系一条头巾。 她在缠绒线,线圈子由一个穿军服的独眼龙老头子伸开两手绷着。“您有何吩咐,少爷?”她问我,她手里的作业没有停。我回答,我是来当差的,按照规矩前来晋谒上尉先生。 说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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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上)52
中,我转向那位独眼老人,以为他必定是要塞司令了。 可我背熟了的官腔被老太太打断了。“伊凡。 库兹米奇不在家,”她说,“他到盖拉西姆神父家做客去了。 但不要紧,少爷!我就是他老伴。 承蒙您关照和看得起,请坐!少爷!”她把一个丫头叫来,吩咐她去叫来军曹。 那个老头翻起一只眼睛好奇地打量我。“我想大胆问一下,”他说,“您先生是在哪一团服役来着?”我满足了他的好奇心。“我想大胆问一下,”他又问,“您先生为何从近卫军调到驻防军?”我回答说,这是上峰的意思。“由此看来,或许是做了对于一个近卫军军官来说不相称的事情吧!”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老头子一个劲地问。“得了,别乱嚼舌头了!”上尉夫人对他说,“你看,这个年青人旅途困倦了,他没有功夫听你唠叨……(手伸直……)而你,我亲爱的!”她转向我说:“调你到我们这荒凉地方,不伤心吧!你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学会忍受,包你喜爱。 希瓦卜林,亚历克赛。 伊凡内奇调到这儿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因为他杀了人。 天晓得,他为什么犯了那样大的罪?你看他跟一个中尉跑到城外,都带了剑。 两个人便拔剑杀将起来。 亚历克赛。 伊凡内奇一剑刺过去,中尉被杀了,在场的还有两个证人哩!你说该怎么办?并没有生来就会犯罪的坏人哩!”
就在这时,军曹进来,他是个很帅的身材好看的哥萨克。“马克西梅奇!”上尉夫人吩咐他说,“找一套房子给这位军官先生,要利落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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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华西里莎。 叶戈洛夫娜!“军曹回答,”安排这位先生到伊凡。 巴列热耶夫家,您看行吗?“
“扯蛋!
马克西梅奇!“上尉夫人说,”伊凡。 巴列热耶夫家里太挤了。 他还是我家教亲哩!并且他不会忘记我们是他的上司。 你就带这位军官先生……请问您的名字和父名,少爷!彼得。 安德列伊奇?领彼得。 安德列伊奇到谢明。 库佐夫家去。 他是个骗子,放马到我菜园子里。 得了!马克西梅奇,一切都顺利吗?“
“感谢上帝!
一切都平安无事。“哥萨克回答,”只不过伍长普拉霍罗夫在澡堂子里跟乌斯季尼娅。 涅古琳娜为了争一盆热水打架。“
“伊凡。 伊格拉季奇!”上尉夫人对独眼老头说,“请你去调查一下普拉霍罗夫跟乌斯季尼娅的纠纷,看看谁有错,谁有理。不过两人都要处罚一下。得了!
马克西梅奇,去吧!
彼得。 安德列伊奇!马克西梅奇就带你到你的住宅去。“
我告辞。 军曹领我到一家农舍,在高峻的河岸上要塞的尽头。 房屋的一半住谢明。 库佐夫一家,另一半归我。 这原是一间整洁的正房,间隔成两间。 沙威里奇便开始收拾。 我从小窗前朝外看。 眼前是一片诱人的草原,一望无际。 斜对面是几间小茅屋。有几只鸡在街上走来走去。一个老太婆,手提一只木盆,正在唤猪,猪猡咿咿呜呜地乱叫,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