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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才第一次来香港,在这里哪会有朋友。”溪望轻轻摇头,随即眉头一皱,似想起某些事情。
安琪问他怎么了?他答道:“丫头在香港也不是一个朋友也没有,她小时候有个玩伴叫星夜,大概十年前到香港念书,是个特有钱的千金小姐。按理说,星夜应该不会到新界这种郊区,但丫头是第一次来香港,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你跟她很熟吗?”安琪突然泛起些许醋意。
“说起来也好笑,这小姑娘跟丫头很合得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我。有一次我爸带我们去她家,她还放狗咬我。”
“先别管他们了,反正他们没钱埋单自然会再打电话过来。我们还是找周晓雪吧!”安琪乐滋滋地拉着溪望走进医院。
溪望虽然曾被誉为“刑侦新人王”,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见华所说的“朋友”并非童年玩伴,而是昨天才认识的的士司机韩暖。
“你们也太冒失了吧,竟然不带钱包出来吃霸王餐。”韩暖拍着榴莲的肩膀,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目光却落在见华身上。
“司机大哥,你方不方便……”见华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韩暖豪气道:“别叫得这么见外了,你叫我一声暖哥,这顿饭我请。”
见华立刻展露欢颜,娇声叫道:“暖哥好。”
饭钱问题解决了,但榴莲跟见华身上一没钱,二没钥匙,不去医院跟安琪及溪望会合,就只能在家门口傻等。还好,韩暖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决定免费载他们到新界西北区医院。得到他的承诺后,见华便欢天喜地地打电话给哥哥,约定在新界西北区医院大堂会合。
“韩司机人也挺好的。不过丫头呀,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凡有好处上门必须格外留神!”溪望在电话中语重心长地教导妹妹。
挂掉电话后,见华亦觉得哥哥的担忧不无道理,韩暖似乎过分热情。不过来到香港之后,她发觉这里的人明显跟内地不一样,大多数人都很亲切,陌生人之间会互相帮忙。因此,她觉得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受了人家的恩惠,至少也该给人家一个笑脸吧!并且跟榴莲在一起,对方也不见得能对自己使坏。
“你们要去新界西北区医院,我就给你们讲个发生在这间医院里的故事吧!”在前往医院的路上,韩暖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倒是怕见华无聊,特意给她讲了个鬼故事——
前几年,有一晚我开夜车,大概凌晨两三点经过新界西北区医院,看见有个年轻女人发了疯似的跑出来,截停我的车就钻进来。
我问她是不是被人打劫了?她没回答我,只是不停地叫我开车,也不说要去哪里,我只好一直往前开。离开医院范围后她才平静下来,把目的地告诉我,还跟我说刚才在医院里见鬼了。
原来她白天的时候,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摔到脑袋。到医院检查后,没发现大问题,但医生让她留院观察一晚。她睡不习惯医院的床,就从病房里溜出来随意走走。
半夜里的医院走廊,又长又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感觉十分恐怖。不过她胆子大,倒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很无聊,随处逛逛想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她到处闲逛,突然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个护士推着药车走过来。这其实是挺平常的事,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护士都要值班,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可她仔细一看,发现护士后面还跟着另一个护士。后面的护士面色苍白,走路的姿态也很奇怪,身体没有随着脚步晃动,仿佛是站在滑板上滑过来,或许说“飘”过来会更加贴切。
后面那个护士是靠着墙边走的,她发现对方的双腿若隐若现,经过墙边的椅子时,竟然直接从椅子中飘过。
眼见两个护士马上要来到跟前,她很想逃走,但却吓得双脚发麻,想动一下都不行。她只好装作镇定,继续站在原地。
推车的护士走到她跟前,责怪她怎么半夜三更还走出来。她嘴巴抖颤,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后面有嘢(嘢,东西。)。”
护士立刻往后一看,随即回过头来跟她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快回房间休息吧,别再到处乱跑。”说完就没有管她,推着药车继续往前走。
后面那个护士跟着往前“飘”,飘到她跟前时,还冲她笑了笑,吓得她几乎当场失禁。等对方走后,她就逃命似的跑出来,上了我的的士。
后来,我跟其他的士司机聊起这件事才知道,原来那晚新界西北区医院有个护士自杀,听说是因为她的医生男朋友移情别恋,跟另一个护士好上了。我想那个推车的护士,大概就是自杀护士的情敌吧……
“真的假的?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见华惊诧道。
韩暖答道:“当然是真的!那个女人还没带钱呢,虽然白走一趟,不过能换来这个故事也算值得。”
榴莲道:“哪有这么容易见到鬼,我爸卖了几十年元宝蜡烛,也不见有鬼去找他。”
“我想应该跟她白天摔到脑袋有一定关系。”韩暖解释道,“鬼魂说白了就是一种能量,那女人脑袋给摔到,脑电波或许出现了些微变化,所以才会看见护士的鬼魂。”
“那么说,你把脑袋撞一下也能见鬼吗?”榴莲面露不屑之色。
“我可没这个兴致,要是半夜三更看到那些‘好朋友’,不把我吓死才怪。”韩暖将车驶入新界西北区医院,“你们到了。”他要了见华的手机号码后,便跟两人道别,并驾车离开。
“这个司机很奇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最好提防一下。”榴莲对见华说。
“嗯,我知道。”见华点头答应,但心里却觉得韩暖挺有意思。
韩暖于后视镜中看着两人走进医院,露出诡秘的笑容。幼嫩的女童声音于车厢内响起:“主人,那个大块头好像不喜欢你耶。”
“他只是个蠢货,不足为患,我们还是赶快找个位置停车吧!”韩暖狡黠一笑,将的士驶向附近的停车场。
另一边,安琪已通过同僚得知周晓雪在病房休息所,正带着溪望前往。她边走边说:“你跟丫头要是生病,千万别来这里看病。香港人都管新界西北区医院叫‘夺命医院’,这里常发生医疗事故,要是运气不好,一个小手术也可能要你的命。”
溪望笑道:“香港的医疗费动辄上万,我哪负担得起。”
“你可以找个香港人结婚呀,拿到香港身份证后,到公立医院看病就便宜多了。不管是多严重的病,每天也就只需给100块住院费。但是慢性病一般都要排期,很多人还没排上便亡故了,就像老窦那样……”安琪叹息一声,又道,“还是买份医疗保险比较好,能给自己和身边的人一个保障。”
“你算是向我求婚吗?”
“呸呸呸,谁向你求婚呀,滚一边儿去。”安琪面露娇羞之色,逃跑似的走向病房。溪望微微一笑,立刻跟随其后。
两人进入房间时,正有护士为周晓雪测量血压。因此安琪便向她的家人表明身份,并询问他们事发前后的情况。
“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是事实。我们昨天才把宝宝抱回来,早上还在商量买房的事,没想到竟然……”痛失孙儿的周柏荣泣不成声,与老伴互拥痛哭。
两位老人情绪激动,从他们口中大概问不出什么,因此安琪便转为询问周芷珊。
芷珊亦泪眼婆娑,稍微花了点时间才能平复心情,徐徐向两人讲述事发前后的状况——
今天中午,晶晶过来叫我们出去吃饭,见姐姐正准备给宝宝洗澡,她就进来帮忙。她说我们留在房间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把宝宝闷坏,叫我们都出去吃饭,她一个人留下来给宝宝洗澡就行了。
姐姐想留下来跟晶晶学怎样给宝宝洗澡,所以我跟爸妈就先到B室吃饭。大概过了五分钟姐姐就来了,再过三四分钟后晶晶也来了。
我们边吃饭边聊天,谈的都是些宝宝很可爱、比较像谁之类的闲话。直到这时候,我们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大概聊了两三分钟,我已经吃饱了,姐姐叫我赶快回去照顾宝宝,还吩咐我要给宝宝盖被子,小心别让宝宝着凉。我回到A室先上了趟洗手间,然后再进房间,可刚把门推开,我就傻眼了——宝宝在哪儿呀?
我把被铺杂物都翻开,甚至连床底都找过,也没看见宝宝的踪影,就急得大叫,把大家都叫过来……
芷珊之后的叙述跟其他人大致相同,并无特别之处。
溪望根据她的叙述,粗略推算了一下时间。从晶晶进入房间,芷珊及父母离开时开始计算,约五分钟后,晓雪亦离开房间,房间内只剩下晶晶与婴儿独处;约八分钟后,晶晶亦离开房间,独留婴儿在房间内;约十分钟后,芷珊返回A室进入洗手间,随后发现婴儿失踪。
假设晶晶跟芷珊都没有撒谎,凶手只能在晶晶离开后,芷珊返回A室前的三分钟,及芷珊上洗手间的短暂时间内行凶。因此,凶手当时必定身处A室,或者在这段时间内进出A室。
符合此条件的人分别是:印佣仙蒂、晶晶的表姐阿珍、软件工程师燕青羽及其妻子箫皖婷,还有脾气古怪的魏晨伊。
燕小晨当时虽然也在A室,但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女孩,不论是身高还是体能,都无法将婴儿抛下楼,因此可以将其排除。而根据窗台上发现的女性鞋印,亦可以将燕青羽从嫌疑名单上排除。那么,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只有四个,分别是:仙蒂、阿珍、箫皖婷及魏晨伊。
当然,最后单独与婴儿接触的晶晶,以及首先发现婴儿失踪的芷珊亦有一定嫌疑。尤其是晶晶,从晓雪离开房间开始计算,她跟婴儿独处的时间至少有五分钟,这足够做很多事情。
但是,若套用无相法则第一条,晶晶又没有行凶理由。因为婴儿坠楼必定惊动警方,对合法性处于尴尬境地的“双非公寓”没有好处,弄不好还会被查封。而且晓雪已诞下孩儿,用不了几天就会离开,就算晶晶心里再讨厌她,也不会在这时候对婴儿下手。
护士已替晓雪量完血压,安琪向她表明身份,并请她配合调查,告知事发前后的经过。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