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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去病激动点头。两人用过早饭便去听了一个时辰的大课。
李去病获益匪浅,决定在别院的日子将名士的课都听了,就去跟贺氏说了。
贺氏赞同的点头。
曲氏知道了,不由得想到昨日游江时贺氏说的话。
李去病已经十一岁了,后年便要参加科考,在曲家村的学堂跟秀才哪有在潭州书院跟着博士名师读书把握大,且能住在国公府别院,衣食住行都比在家里强,又有秦敏业这样的好读伴,贺慧淑这般上心的监护人。
曲氏内心不由得将心思放宽,若是李去病主动提出要在书院读书,就不再把他拘在家里,顺了他的意。
巳时初,雨停天晴,国公府的两辆马车来到别院门外。
李家人、秦敏业坐了马车,从潭州书院行了三十里路,来到与清云观齐名的湘江寺。
佛教自北方传入南方。
定朝之前的七个朝代都是奉佛教为国教,北方几乎每座城府都有一座千年古寺,南方几乎每座城府都有三百年以上的古寺。
拥有几百年历史的湘江寺原本是依江而建,后来连着九年汛期都被湘江发洪水淹没,便遗址到现在的沿江山脚下。
如今道教大兴,道观香火鼎胜,抢了寺庙不少香客。
湘江寺名声在外,湖南道来这里烧香许愿的香客还是不少。
曲氏娘家祖上男子都是刽子手,都不信鬼神,到了她这里,是因为李炳长年在外,担心他安危,这才去观里、寺里烧香给他祈福。
因此李家说是来湘江寺,实则是游玩沿江山。只在湘江寺转了两刻钟,就去爬沿江山。
下山时湘江寺寺门前竟是摆了十一具男女尸体,围了许多百姓瞧看。
李晶晶在李老实肩膀上坐着,看到所有尸体都沾满了淤泥,很是奇怪,听到老百姓的议论才知道,原来昨个山里半夜泥石流,将两户佃农家淹了,里面的十一口人都死了。
今早寺里几个僧人发现佃农的茅草屋没了,竟被泥石流冲到十几丈之外,吓得赶紧禀报主持。
主持命僧人把尸体刨出来,摆放在寺门前,报了官府,等着仵作验过尸体,做一场法事就全部火化。
李晶晶前世时,南方山里一落大雨,也会发生泥石流。
有一回她去山区村里拜访一个当地闻名老中医药师,在途中就听说整个村子十二户人家的房子被泥石流冲走,一个营的军队奉命前去挖活着的人跟尸体。
她拿着军官证跟营长沟通,希望能放行,让她去老中医药师的房子寻找记录制药的手记,却是被严厉拒绝。
后来她等了七天,营长的解救工作全部结束之后,亲自陪着她去房子找到了老中医药师的遗物—两小箱被奇臭无比的淤泥覆盖的制药手记及古药书。
人群中传来一个少年激动的声音,“李药师!”
李晶晶顺音望去,竟是昨天那个怀疑过她最终认可向她道歉的俊美少年,他旁边的四人也都是昨天在溪边见过面的。
俊美少年这一喊,四人也发现了李晶晶,都高声叫道:“李药师!”
五人快步走到李家人身边。
俊美少年星目闪亮,笑容灿烂,道:“李药师,可算找到你。这几位都是你的亲人?”
李晶晶道:“对啊。”
秦敏业上前鞠躬行礼,恭敬的道:“学生秦敏业见过博士、师长。”
俊美少年自是认得秦敏业,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敏业,你是李药师的?”
“学生是她嫡亲的表哥。”秦敏业将李家人一一介绍。
五人都十分感激李晶晶救了洪博士的性命,先后自我介绍。
原来俊美少年名叫狄玉杰,年仅十五岁,出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蜀地名门狄家,于去年长安殿试被皇帝李冬亲点为第三名探花,现在潭州书院当师长。
其余四人都是外地来潭州书院讲课的名士,只在书院呆半个月就走了。
狄玉杰奉牛院长之令,陪同四位名士浏览潭州府名景。
今个大课结束后,狄玉杰听闻湘江寺十几个佃农死于泥石流,临时改变游玩路线,带着四位名士来到这里,却是见到了李晶晶一家人。
李去病见五人当中的灰衫中年男子正是今早讲课才学渊博的郑博士,激动的行礼,却因不是书院的学生,不知道怎么自称合适,有些怯懦的站在秦敏业身后。
五人的目光都落在李晶晶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李去病。
“你们是要上山吧,我们已下山了哦。”李晶晶眨眨眼睛,道:“我肚子好饿要回去了。”
五人只有目送李家人离开。
郑博士笑道:“昨个李药师也是借着饭遁走掉。”
另一位博士道:“我们已知李药师是秦国公府二夫人贺氏的外甥女,回去就告之洪博士。”
“听闻这位二夫人贺氏是前朝大名士清官贺栋之的遗女,李药师的生母小贺氏跟她是姐妹,那便也是贺大名士的女儿。”
“我未曾见过二夫人贺氏。今个初见小贺氏,觉得她大气端庄,不愧是贺大名士的女儿,李药师的生母。”
狄玉杰在长安时听说过在开朝号称文曲星下凡贺栋之惨死之事,当时心情很是沉重,对入仕为官产生怀疑,甚至不想参加会试。
后来他被家人劝慰,又得知贺栋之的女儿活着,老天为贺家留下一丝血脉,这才去参加会试。
他在殿试时又是想到此事,回答皇帝李冬提的问题,故意言语激烈,锋芒太露,以为不会排在前三名,未想到李冬是明君,心胸开阔点了他做探花。
两个月后,李冬对他委以重任,秘密册封他为湖南道巡视使,派他到潭州书院当师长,实则调查湖南都督、潭州长史及十几位权贵。
他指着通向山顶青石路,道:“潭州府山清水秀,地洁人灵。我们登高望远俯瞰潭州府全景,也不枉今日一行。”
李家人在贺慧淑提前安排好的一家酒楼用过午饭,而后返回国公府别院午休。
李云霄只睡了一会儿就爬起来穿好衣服,跟贺氏打了招呼,就带着中年奴婢出了门。
众小童先后带着奴仆来了,跟李云霄有说有笑,又来了两个陌生的小童,跟他比试过学问,仍然输给他,把他美得咯咯直乐。
董家七少爷四处张望,疑惑道:“牛哥哥平时这时早出来了,今个怎么还来?”
“我们都去找他吧。”众小童一齐去了书院牛院长府,由董家七少爷叫开府门,守门的奴仆认得他们,把他们请到了大厅。
李云霄见大厅富丽辉煌不亚于国公府别院,比自家堂屋面积大了十倍,摆设华贵百倍,倒是没有心生自卑,只当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众位小童不是第一次来牛府,没有觉得拘束,都站着小声说话耐心等待。
一会儿,牛家五少爷容貌绝色的生母白氏穿着素雅的淡青色长裙,身后跟着两个秀美的奴婢,不急不慢走进来。
众小童纷纷鞠躬行礼,道:“见过夫人。”
白氏秀眉微蹙,像是描述一件极平常的事,缓缓道:“昨个浩星做错事,被他爷爷用家法打了十藤鞭,禁足三个月不能出府。”
众小童面面相觑,没有开口再问。
只有李云霄走上前,仰起小脑袋问道:“婶婶,牛弟弟犯了什么错,牛爷爷打他十藤鞭啊?”
他没有亲眼见过藤鞭打人,可是听曲快手说过,藤鞭打人特别痛,最厉害的几十下就能把好生生的活人打残甚至打死了。
白氏一听这个虎头虎脑陌生面孔的小孩子叫她婶婶,答道:“昨个傍晚浩星贪玩,落雨仍不归家,雨下大了,他才急匆匆跑回府,途中一辆马车迎面奔过,他的随从为保护他,被马车撞成重伤,现在还未醒来。”
众小童昨晚都是晚归被雨淋着,想到疾奔而至的马车,均是后怕得小脸苍白。
李云霄急急问道:“牛弟弟呢,他被藤鞭打了会很痛,他还好吗?”
白氏眼睛突然隐现水光,赶紧望向别处,再望李云霄时又恢复原样,道:“浩星现在正守着他的随从。”
众小童向白氏行礼之后,拉着还有好多话想问的李云霄出了牛府。
董家七少爷问道:“我们还玩球吗?”
众小童答道:“玩啊。”
“我不去玩球,我有事要做。你们去玩吧。”李云霄说完,就跑回国公府别院。
曲氏刚打开门,李云霄从她胳膊下钻了进去,忙道:“霄伢子,你妹妹在睡觉,莫吵她。”
李晶晶睁开眼就瞧到李云霄一张胖呼呼被放大的脸,他圆溜溜葡萄一样大眼睛里竟是含着泪水,关切的问道:“霄伢子,你怎么了?”
李云霄道:“妹妹,我的好朋友挨了十藤鞭,他肯定流血了很痛。你给我药,我去给他涂上他就不痛了。”
李晶晶坐起来,问了事情经过,就让李云霄去厨房拿个小碗。
她下床从屏蒙着布的小篮子里取了一罐止血粉,用勺子盛了半碗给李云霄,又嘱咐几句。
李云霄认真的记下了。
曲氏后怕道:“霄伢子,昨个亏得你回来的早。以后你可不能落雨天还在外头玩。”
李云霄应了一声,双手捧着药碗跑去牛府。
白氏见李云霄去而复返,还带来了用碗盛的药粉,便对他有了好感,问道:“我瞧着你面生,你是哪府的公子,你爹爹是哪位?”
书院的博士、先生都是朝廷的文散官,特派到此教书,最低的也是七品。
李云霄道:“我是李家的二儿子,我爹叫李长生。”
身后的中年奴婢不卑不亢道:“夫人,我家云霄少爷姓李,是国公府贺二夫人嫡亲的外甥。”
白氏一听,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学问考倒浩星的李家二少爷。”
李云霄点头脸微红。
白氏身后的奴婢在白氏耳